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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庭筠低着头，敏锐地感觉，有道探试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可不等她细细感受，便很快消失。
初秋的日头已有些温和。
良久。
末日的蝉有气无力地在枝头叫了一声。
打破了这有些诡异的静谧。
镇国长公主幽幽出声，叫了一声起。
奚庭筠跟着起身，低头整理衣袖间隙，却又似乎听见这位公主轻笑了一声。
有得意。
有轻视。
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嘲讽意味。
她脑海中“哄”的一声，闪过一丝光亮，却在抬眼看到一张陌生的脸时，很快消失不见。
【不，不是那个人】
不得不说，这镇国长公主长得着实妖媚。
身材高挑且玲珑有致，挽起的发髻乌黑如云，与满头饰品相得益彰，毫不逊色。
橙黄色的衣裙长长地逶迤在地，腰间环佩叮当，行走间不动如山。
妖媚之余，又颇重皇家凤仪。
她的脸才巴掌大娇小，眉目自然，但许是因为常年呆在山间，脸上肤色白的几乎毫无血色。
娇艳的唇不点而翘，未语时便是自带笑意。
“怎么？这位大人这般盯着本宫瞧~~”
“可是在本宫脸上，有什么异物？”
李情右手轻抬，食指微翘，在两边脸颊处随意点了几点，画着浓重眼线的凤目里倒是掠过笑意。
就那么看着还有些发呆的奚庭筠。
“回殿下，是民女失态了。”
“还望殿下恕罪。”
奚庭筠连忙请罪。
如今身在凡界，她自然要知情识趣。
麻利地认错。
“是么？本宫还以为......”李情听了，却仿若很是失望，眼里的笑意瞬间消散，幽幽然垂下眼皮，“罢了，没意思。”
在场之人，没人敢出声。
只有那秋蝉，又不合适宜的发出一阵鸣叫。
彰显了自己秋日的存在。
李情仿佛有些不耐烦了。
她抬眼看了看屋内，适才碰见崇王时的一脸悲伤已经不复。
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迹，秋日夕阳下的美人美的触目惊心。
但此刻面对屋内的惨状，只是轻轻地从鼻子中呼出口气。
李情葱白的手指状似随意地抚了抚耳上的珍珠配饰。
放下手时，眼神又在自己红艳无比的丹蔻上溜了一圈。
随后左手轻搭，指腹轻抚了右手指间几下。
微微摇头。
“难得本宫刚一回来，便想着与她叙叙，想不到竟然碰上这档子事。”
“本宫这堂妹......唉，也是命苦。”
“就是可怜了我崇王叔他们。”
“唉。”
“周大人.....是吧？”她看向周常等人，眼波流转间，声音也格外娇媚，“本宫妹子这事，可就交给你了。”
“本宫相信，定然能尽快捉拿那妖物。”
“可别辜负了母皇与本宫对你一片信任才是！”
“要不然.....”
京中出现这等大事，女帝自然要问询，只是因着最近事太多，已经许久未能召周常入宫。
周常心里也急，日夜不敢怠慢，眼下再次被镇国长公主这般耳提面命。
自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忙应声，“是，殿下！下官定尽心竭力，早日还盛京百姓安稳！”
这话说了无数遍。
李情也不知信不信。
只轻笑一声，“很好。”
她定了定，转身便离开，却在与他们擦身而过的那瞬间停下脚步。
微微侧头，眼神又在沉默不语的奚庭筠身上绕了几圈，“这位大人，不知为何，本宫觉得与你颇为投缘。”
在周边一群人或是羡慕，或是疑惑，或是嫉妒的眼神中，李情弯了弯嘴唇，拉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有空的话，可要好好找本宫叙叙才是！”
.......
深夜。
奚庭筠守在夏设身边。
昏黄的烛光投射在她流畅的侧脸上，又跃进了她的眼底，细细地碎开，揉成一片片思绪。
在她的脑海中来回闪烁。
镇国长公主李情那双妖媚的凤目即使是她一闭眼，都仿佛还显现在眼前。
“甚为熟悉……”
“你到底是谁？”
“我们真的认识吗？”奚庭筠瞳孔泛起一层雾色。
回来后，不止是陈新元，所有人都这么问她。
可惜，就是她自己，面对这个问题，都无法给出答案。
窗外月光皎洁，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宁静。
这个夜里，只有喃喃自语的声音。
以及不眠的思绪。
……
同样不眠的。
此刻还有寝宫中的女帝李承凤。
“咳咳，咳咳。”她披散着发，半坐靠着金丝软枕，咳地有些喘不过气。
“陛下，喝点温水，润润嗓子。小心......”越如清温柔地将水递到她嘴边。
女帝小小喝了几口，摆摆手，“不喝了。”
越如清也不再劝，微微弯身，将茶盏轻轻搁在床头。
女帝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动作，眼神朦胧，摸了摸王夫散落在肩头的发，有些感慨，“如清还是这般年轻。”
“朕却已经老了。”
对于一个帝王，一个女人来说，要承认这一点，着实有些难。
但是镜子中映出的人，哪怕保养的再好，在岁月与政务的折磨中，满头乌发也已经夹了几许风霜。
眼角刻下了几条时光的痕迹。
而越如清，进宫时只有十七岁，在深宫蹉跎多年，也不见一丝苍老。
“陛下，今日怎么如此多愁善感？”越如清温润地笑了。
女帝也笑了笑，越过金黄的纱帐，她仿佛看到了以往。
“听说崇王府的敏儿昨日遇害了？”
“.....是.....”
“唉！”女帝难得叹气，“那还是个小姑娘。”
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偶尔进宫，她都羡慕这孩子身上的活力。
她盯着越如清的眼睛，“你说，朕是不是德政不够，以致于盛京会有妖物横行，残害朕的子民！”
“自然不是！陛下登基以来，宽厚爱民，勤政德施，怎么会有这般想法！”
“是吗？”女帝打了个哈欠，躺下的时候，她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王夫。
声音有些含糊，“可是有人，却不这般想了.....”
明亮的鲛珠下，女帝的睡颜安静，越如清静静看着，背后却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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