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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夜与弟弟昼眠就在这里相互依偎生活,虽然日子很苦,院子里的资源有限,他们也没有饿过肚子。
这样的日子一直重复了四年,这四年里陆续有孩子被领养离开这里去过好日子,他们每个人都希望被领养的是自己,只有昼夜不愿意,他只想跟弟弟在一起。
九岁那年初秋的傍晚,昼夜分到了两块棉花糖,甜甜软软的,是他从来没有吃过的味道,他抱在怀里去找昼眠,一路小跑的到了小院子的门口,昼眠跟着几个白大褂的人要离开,他急忙的想要喊住他,可是没等他开口,昼眠就说话了。
“昼眠,你来干什么?”
他的话让昼夜摸不着头脑,紧接着,昼眠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头,道:“昼眠乖,等哥哥回来,给你糖糕吃。”
昼夜要开口,想要告诉他,他不是哥哥,他才是,可是昼眠没有给他机会,他狠狠抱了抱昼夜,在他耳边轻轻道:
“哥哥,你要好好的。”
之后他放开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昼夜愣在原地,这是昼眠第一次喊他哥哥,那么小声,小到都以为是幻觉。
小院子的门关上,昼夜才想起要追出去,可是已经晚了,太晚了,他抱着怀里的棉花糖傻呆呆的站在院子里,看着永远紧闭的院门,想着昼眠什么时候回来。
他从白天等到黑夜,从天黑等到天亮,谢晚音兄妹二人也会陪他等,但不会一直陪他,晚上安静的出奇,昼夜呆呆的坐在院门对面的台阶上,他已经饿的胃火烧火燎的疼痛,还是不肯离去,要是昼眠回来没有第一眼看见他,会难过的,他应该被带去打针了,他怀里有棉花糖,比糖糕好吃,他一定喜欢吃的。
他等了很久,谢晚音会给他带食物,冷的发硬的馒头和冰冷的水。
他不知道等到多久,等来的不是昼眠,而是院子里大一些的孩子,他们以最大的那个为首,站在了昼夜面前。
“沈昼眠,你哥哥已经死了,你以前那么欺负我们,现在轮到我们欺负你了!”
“大家给我上。”
半大的孩子一拥而上,将他推到在地拳打脚踢,昼夜紧紧的捂住怀里的那颗棉花糖一声不吭。
“老大,他不会傻了吧?”
“是啊,都不说话的。”
“老大,他怀里好像有东西。”
老大经过被人提醒,朝着蜷缩在地上的昼夜看过去,“给我拿过来。”
孩子们上前,抢走了他怀里的糖。
“老大,这个好像是糖哎。”
老大开心的接过来准备吃,哪知道自己的腿上一重,原本毫无反应的昼夜抱着他的腿,微弱的哀求。
“把它还给我,这是给昼眠吃的,还给我。”
老大把他踢开,昼夜小小的身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又被几个孩子围住,“给我打,让他长长记性。”
昼夜趴在地上,奋力的要往老大那边爬,看着那颗棉花糖被剥开,放进了他的嘴里,昼夜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哈哈哈,他还哭呢。”
“小姑娘不害臊。”
“你哥哥都死了,你还留着给谁吃呢?你自己吃吗?”
“对对,我亲眼看见了,你哥哥不会回来了。”
耳边的话犹如利剑,昼夜握紧了拳头,他已经不能思考,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把棉花糖拿回来,昼眠就能回来。
哥哥没有保护好你的糖,昼眠生气了才躲起来,抢回来就好了。
他的眼白泛起血丝,眼眶泛红,从内里涌出来的力气将打他的几人掀翻,他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冲着老大扑来,这一举动吓坏了几个孩子。
“你要做什么?沈昼眠你疯了!快拉开他啊啊啊——”
昼夜用力的打了老大一拳,旁边的小孩要帮忙全部被他打伤在地,疼的直叫喊,昼夜按着老大在地上,一拳拳的打向他的肚子。
“还给我,还给我……”
他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老大已经被打的口吐鲜血,其中有孩子艰难的爬起来去敲门。
“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门外的护卫听到这喊叫声,离开开门查看,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瘦小的昼夜压在高大的孩子身上,一拳拳的打着他的肚子,像是个机器一般,他们赶紧上前将人分开,这些孩子一个都不能因为无聊的原因死掉。
外面很快来人把昼夜带走。
他再次清醒了之后,不再是破旧的房间,封闭的小院子,这里金碧辉煌,连空气都是香的,他躺在柔软的床上,茫然的看着雕刻着漂亮图案的天花板。
“少主醒了?”
清甜的女生打断了他,顺着声音看着,门口有几个穿着一样的女人进门,她们手里都拿着东西,快步走到床边,其中穿鹅黄色上衣的女人,柔声道:“请少主起床洗漱。”
昼夜根本不理会她们,目光透过她们之间的缝隙看向门边,他浑身酸软无力,连说话都有些困难。
“珩儿醒了就好好休息,下次不许调皮爬树了。”进来的男人约莫三十出头,一身银色唐装,上面用同色丝线绣着祥云图案。
他一进门,围在窗边的佣人们让了位置,在旁边站成一排:“二爷。”
昼夜看清了眼前的人,他陌生的很,只见那人在他床边坐下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他吓得瑟缩了几下,瞪大眼睛。
那人慈爱一笑:“怎么那么生疏?是不认识二叔了?”
“二,叔。”沙哑的声音念着这个陌生的称呼,昼夜全都想不起来,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身体的疼痛提醒他难过。
“这是怎么了?我珩儿是摔到脑子了?”谢二爷沉下脸色,佣人们噤如寒蝉。
“阿权!”谢二爷低吼一声,门外的管家就进来,毕恭毕敬的鞠躬。
“二爷。”
“珩儿是怎么回事?怎么看起来都不认识我了?”
管家看了眼床上的昼夜,跟演过无数次一样,缓慢的开口:“二爷,少主从树上摔下来,撞到了脑袋,秦大夫说可能会造成记忆缺失。”
“什么记忆缺失?珩儿是忘记什么了?还记得二叔吗?”谢二爷焦急担心的看向昼夜,后者慢慢摇头
。
他的大脑像是生锈的齿轮,运作起来非常缓慢还卡顿,他全然不记得所有的事,也包括他的名字。
“珩儿别怕,就算不记得了,还有二叔呢,二叔答应过你爸爸会好好照顾你的。”谢二爷语气温柔,倒像是个疼爱侄儿的好叔叔。
“二叔,珩儿?”昼夜念着出现最多的两个词。
谢二爷:“对,我是你二叔,你爸爸的亲弟弟,你是我亲侄儿叫谢如珩,是这谢家的少主,未来家主。”
他们终于成功了,“神”再次眷念了谢家,沈昼夜变成了所有人希望的“谢如珩”,他是谢家的少主,整个谢家都要对他马首是瞻,他沉默寡言,从来不笑,说是九岁那年淘气爬树摔倒,摔坏了脑子。
谢如珩觉得不是这样,可是身边的每个人都这样说,让他开始怀疑真相真的就是他们说的那样,他只不过是爬树摔倒了。
他们抹去了关于沈昼夜的一切,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他不需要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他只需要每天努力的学习各种知识,跟着老师学习各种技能。
像是要把他变成全能的一样,就连乐器也不例外,奇怪的是,学了太多东西,依旧没有让他接触绘画。
直到他十四岁那一年,他见到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那天阳光正好
,他看完了文件方案在院子里散步,谢家老宅很大,谢如珩一个人住在这里,那位二叔非常的忙碌,这五年里,他们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他走的慢悠悠,听到了花丛里女人的声音,是非常好听的声音,哼着摇篮曲,好奇心趋势下,他走了过去
。
花丛里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她头发脏乱,看不清面容,手里抱着一个破旧的襁褓,旁边还放着一个,里面包裹的是破烂的娃娃玩偶,因为破烂,有些吓人。
“昼眠乖乖睡哦,妈妈给昼夜喂奶,我的小乖乖。”
女人说着疯癫的话,将手里的襁褓放到胸前是在“喂奶”,她轻轻哼着歌儿,谢如珩听着非常的熟悉,他往前走了几步,惊动了花丛里的女人。
她惊恐的看向声音来源,看清人之后,一双亮晶晶的黑眸里都是慈爱,她扔掉了手里的襁褓朝谢如珩跑来,明明以谢如珩现在的身手踢飞她是轻而易举的,毕竟,他不喜欢别人靠近他,可是他下不去手,就这样直愣愣的站着,女人扑到他身上,将他往怀里抱。
“昼夜,我的儿子,妈妈的乖儿子,……”女人说话颠三倒四,不停的重复着昼夜这个名字。
“你,分的清吗?”鬼使神差的,谢如珩问出了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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