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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卿言：……呵呵，拳头硬了。
好想把他脑壳拧下来。
白卿言气闷地坐在榻上看着一脸自然，悠然自得喝茶的苏予洛，银牙咬碎。
他到底是养了个什么没脸没皮的家伙啊，小洛子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才能心安理得闯进陌生女子的房间里喝茶的？
他还好意思留下来过夜？
白卿言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白姑娘为何在屋内还要带着斗笠呢？”
苏予洛一手支着头，一手转着茶杯，偏头看向白卿言，有些好奇地开口。
白卿言分明从他这话语中听出了几分兴味，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想必苏公子也见过小女子的画像了吧？”
白卿言柔柔弱弱开口，话语中哀怨满溢。
他的画像恐怕早就被抖出去了。
就算之前只有袁利有他的画像，在顾汀炀的推波助澜下，恐怕想要画像的人都人手一份了。
苏予洛都堵到客栈来了，他才不信这家伙没看过自己的画像。
更何况，自己昨天在千机阁附近闲逛时也有意无意露过脸。
虽然露的欲盖弥彰、半遮半掩就是了。
“在下自是见过的。”苏予洛眉眼弯弯，眸子深处淬上一抹暗芒。
“那苏公子觉得小女子长得如何？”
白卿言拉了拉自己脸前的纱帐，话语柔软，语调微扬。
他偏了偏头，话语中带上了一层笑意，“之前袁利可是说我与苏公子师尊有七八分相似，不知道苏公子以为他这番评价如何？”
“嗯，比不上我师尊矜贵魅人，不过白姑娘这相貌也是一顶一得好。”
苏予洛唇角微掀，专注地看着隐藏在白纱后的人，那目光仿佛已经透过白纱直接看进那人心间。
白卿言嘴角抽了抽，“矜贵？魅人？原来苏公子是这么看待自己的师尊的啊。”
“自然不是，师尊在我心中一直是无人可比的存在，只是这么久了……十二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已经太久没见过师尊其他的模样了。”
苏予洛手指摩挲了一下茶杯，“呵，也是我活该，早先为什么要封禁那些画册呢，现在……想睹画思人都不能了。”
白卿言心头一动。
他之前也问过顾汀炀，苏予洛为什么要焚烧他所有的画像。
顾汀炀当时气得直跳，“你自己对自己的相貌没点数吗？你是魔尊时还好，他们连看你一眼都不敢，更别说起其他的心思了。”
“你死后，你的画像在市井之中流通，你知道他们都用你的画像做些什么腌?事吗？”
“苏予洛当时那么小，曾经在市井之中无意看到了你的……咳咳咳，在街市和人大打出手，差点把那人活活凌虐致死。”
顾汀炀脸色都变了，“也就是苏予洛能有这个能力了，才八岁，在你死后能够用短短半年把魔族完全掌控在手里。”
“后来，就是轰轰烈烈的魔族焚毁画卷和各种与你有关的话本的事件了，这件事当时也闹得沸沸扬扬，正派还因此组织了几次围剿……”
“看得出来你在他心里地位极高，这十多年，但凡有人说你一句坏话，跑到天涯海角苏予洛都能把人抓回来折磨致死。”
“你以为为何魔族恶贯满盈，却无人敢说你一句不是？”
想到顾汀炀之前说的那些话语，白卿言微微垂眸。
看向苏予洛，“所以，苏公子是想……”
“我想看看你的脸。”
苏予洛直言不讳，眯起眸子看着白卿言，“我很想念我的师尊。”
白卿言：……这都十二年了少年！
你还想什么想，能不能放过已死之人啊！
“苏公子，斯人已逝，你的师尊不会希望你如此这般的。”白卿言抽了抽嘴角。
给你看了我真容还得了？
因为他重生时，身体和之前完全一样，这具身躯也不知道是怎么捣鼓出来的，他一觉醒来就重新拥有了一具自己的身体，他才完全没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若非顾汀炀说自己的尸体还存放在魔族醉弦峰……
不过也多亏了自己的尸体还在魔族，他才能在这里四处晃荡不被怀疑。
只是……十二年了，估计自己原来的身体都只剩一具骨架了吧。
“反正他已经走了，也管不了我了。”
苏予洛垂眸低笑，“如今我成了人人喊打的魔头，武林中人都在说是因为他没能教好我，只有这么一句话，我打从心底里赞同。”
苏予洛眸色淡淡，“他确实没有教好我……”
白卿言心中一颤，神色复杂，对啊，都是为师的错。
所以我现在不是在尽力赎罪了吗？
老子忙着帮你洗白，你不乐意配合就算了，你倒是别来捣乱啊！
白卿言内心嘶吼着，恨不得一脚把苏予洛踹回醉弦峰去。
最后，十分气闷且无力反驳的白卿言背过身，暗暗又给自己套了七八层易容术，这才摘下斗笠，拉过锦被躺下睡觉了。
反正现在他都也走不了，苏予洛这厮也赶不走，他可不想和苏予洛坐着聊天，多说多错，没准一不小心就掉马了。
于是白卿言决定——摆烂了！随便吧！爱咋咋！
管他三七二十一，自己的心情最重要，现在他心情有些沉重，所以决定先睡一觉再说。
苏予洛看着那把自己裹进锦被的人，眉眼间染上一抹笑意，就这样支着头静静地看着他。
他很想走过去看看那张久违的脸。
但是以白卿言的敏锐，只要他一动，白卿言就能察觉。
所以他只能按捺住自己内心那翻滚炽热的情绪。
贪婪地看着那熟悉的背影，苏予洛失了神。
他痴迷地看着榻上的人，唇边的笑意始终没有落下。
只要他回来了就好。
即便他不知为何不愿回魔族，可是自己总能想到办法赖着他。
就像从前一样。
既然师尊愿意为了他招惹袁利，就说明他是在意自己的，他没有完全对自己失望。
苏予洛轻笑。
他的傻师尊总是容易忽略一些小细节，那些会让他彻底暴露的小细节。
比如，客栈中那人人垂涎却被人随意洒在伤者身上的疗伤圣药、太傅府中留下的纯度极高的百花酿。
比如，武林中所有人都希望他烂在泥里，世界上再也不可能会有第二个人想为他苏予洛正名……
在这个腥风血雨的武林，除了他这师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会如此自然地花费高昂的代价做出这些吃力不讨好的善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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