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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秦可儿做势要报警，才吓退拦着不让他们带老太太离开的两家人。
然后哄着老太太，说要带她去找外孙女。
老太太盯着秦可儿的脸看了许久，才笑起来，“你长的好看，我相信你。”
说完，她抓着秦可儿的衣服就起身，像个依赖大人的小孩。
二舅妈不甘心，还想伸手来拦，也被她在手背上打了一巴掌。
周淮看着老太太这样，心里也有些感触。
他的奶奶去世前，也患了阿兹海默症。
在他12岁那年，因为走丢，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
奶奶临死前，一直抓着他的手，一遍遍的喊他父亲的名字。
现在，父亲和奶奶成了一个世界的人。
两人带着老太太走出这片小区，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
秦可儿的本意是想直接把老太太带回江城。
可到了机场，老太太忽然一脸警惕的问胡可儿是不是人贩子，抱着柱子怎么也不肯走，说要等着外孙女来接她。
秦可儿无奈，只能临时改变主意，先安排老人家在海城住院。
“周先生，谢谢你肯过来帮我。外婆这个样子，我可能还要在海城这里耽搁两天，要不你先回去吧？”
办理好住院，秦可儿满脸疲惫的找到坐在外面的周淮。
周淮回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这么晚了，我也不着急回去，今天晚上就留在这里跟你换班吧。”
“不用麻烦了，我回头请个护工，没事的。”
秦可儿摇头，笑容疏淡。
“那行，我去酒店，明天定八点的机票回去。在这之前你这边有需要，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周淮本就不是个烂好心的人。
秦可儿说了不需要，他也不会非要留下。
毕竟两人不算很熟。
他转头走出去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身开口，“对了……”
“那个……”
没想到秦可儿也同时开口。
两人都是一愣，秦可儿先反应过来，笑着说，“之前你在外婆和舅舅他们面前假装我男朋友的二十万，回头我汇给你。”
周淮挑眉，“我以为你准备赖账。”
“怎么可能？”
秦可儿想也不想的反驳，“我最讨厌别人说话不算数，自己怎么可能那么做？”
“那我就等你给我汇款了。”
周淮轻笑一声。
其实他本来也没打算要这20万，但秦可儿自己提起来，他又觉得不要太亏。
亏本的买卖，他可不做。
“好。”
秦可儿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你那个手表，我又忘带给你了。等你回江城，我再还你。”
那个手表被他放在了办公桌里，每次出门之前还记得要拿，临出门又给忘了。
“没关系，什么时候给我都行。”
秦可儿倒不太在意。
只是习惯了戴手表，有时候下意识抬起手腕想要看一眼时间时，看到空空如也的手腕会觉得不习惯。
而且那个手表，是外婆前些年送给她的。
那时候外婆的积蓄还没被几个舅舅们掏空，手里也还有她妈妈每个月孝敬的钱。
虽然父母在世时经常出差，没有时间陪伴父母孩子。
可在金钱和礼数上，向来是周全的。
把该说的话说完，周淮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走出电梯，他掏出手机正打算打个车去最近的酒店，才注意到有来电显示。
愣了一下，他才想起来自己这一天都没怎么看手机。
给那个号码回拨过去，听着熟悉的彩铃在耳边响起，周淮决定慢慢往前走。
医院附近本身就有不少酒店，应该也不会太远。
只是临近过年，夜晚的街道没什么人。
冬夜格外寒冷，空气都仿佛致命的刀刃，切割在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上，有些疼。
即便被衣服包裹的地方，也有丝丝缕缕的寒意渗透，起不了太多保暖的作用。
他单手把衣领竖起来抵御灌进脖子里的寒气，又把那只手揣进大衣口袋。
冷一点，挺好的。
最起码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死人身上是没有温度的。
他抓过奶奶的手，也摸到过父亲的手。
冷冰冰硬邦邦的，没有活人的温度和柔软，像是冷进了骨髓里。
死亡，应该是比冬夜更冷的吧。
“喂？”
铃声响了一会儿，才从电话里传来有些混沌的声音。
周淮脚步顿住，拧起眉头，“你睡了？”
“还没呢，一会儿还得给安安喂药，就眯了会儿。”
两句话的功夫，施宁声音已经逐渐清醒了点。
带孩子是个很累人的活。
即使有慕少臣和林姨，外公，月嫂，这么多人帮衬着，她还是总觉得睡不够似的。
因为有些事情是别人替不了的。
比如喂奶。
比如孩子对母亲天生的依赖。
不敢想，她有这么多人帮忙带孩子还这么累，那些自己一个人带孩子的宝妈是怎么撑过每一个日夜的。
“喂什么药，安安怎么了吗？”
周淮停下脚步，眉头担心的蹙起来。
那可是他的干儿子。
“没事，就是有点鼻塞。可能昨天出去晒太阳的时候被风吹到了。”
其实不算什么大问题，但慕少臣和外公都表现的很紧张，搞的她也担心起来。
毕竟第一次当妈，没什么经验。
孩子有一点不舒服，就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
“这几天冷，没事就别抱出去了。”
听说没什么大事，周淮松了口气，旋即又问，“你白天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哦，我是想跟你说，白奎死了。他身上好像还藏着病毒，没搜出来。听说我哥基因改造成功，就偷偷给自己用了。但他没撑下来，才三天就死了。”
听他提醒，施宁才想起这件事。
周淮“咦”了声，“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这种祸害死不足惜。
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疯，敢直接把那玩意儿往自己身上用。
关于白奎的事，施宁他们被救回来两天后，慕少臣就跟他说了。
所以他知道一点。
只是江博昏迷那么久，到底没能瞒住杜老爷子。
得知满月那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杜老爷子发了好大一场脾气，到现在还不怎么搭理人。
从施宁那里知道白奎没了，他绸缪的那些事，杜老爷子和江博他们正在调查。
以前怎么都查不到的事，现在带着答案逆推，就容易多了。
专业的事周淮不懂，只是听施宁提起江博，就又问了江博的情况。
得知江博从醒来以后不到一个星期，身体恢复了最佳状态不说，人也比以前更精神。
他的五感变的更灵敏，动作更迅捷，力量也大幅增强。
以前他和慕少臣对打，是略逊一筹的。
现在慕少臣打不过他。
至于这些增益对身体有没有副作用，目前没有任何人知道。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周淮听到电话里慕少臣喊施宁给孩子喂奶的声音。
他知道，慕少臣这是吃醋了，宣示主权呢。
小心眼的男人。
结束通话，周淮抬头看着昏黄的路灯，感觉更冷了。
施宁有了爱人，有了孩子。
沈铮也正在逗着艾薇儿，两人也许很快就能修成正果。
江博和于婕也是郎有情妾有意。
憨憨的程含和吴凯……
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有了心仪的对象，好像只剩下他孑然一身。
以前他从没想过将来会有个怎样的妻子。
他甚至认为，自己会孤独终老，会一辈子不娶妻生子。
因为在他心里，感情是至臻至纯的，不容许有任何杂质，不可以将就。
如果不是真心喜欢的人，勉强结婚过日子，只会不幸。
可母亲呢？
他并非自己一个人。
如果一辈子不结婚，母亲会接受吗？
周淮第二天就回了江城。
怕随时可能会碰到秦可儿，他干脆把秦可儿的手表随身带着。
但接连几天，秦可儿都没发消息过来。
她好像彻底从他的世界退了出去，袅无音讯。
就连周母，也不再催着让他相亲，只是每天约着以前认识的几个太太出门。
周淮每天下班也很少见她。
这么过了一段时间，周淮难得在下班的时候看到了在客厅看电视的母亲。
想了想，他坐过去问，
“妈，你有没有听说过丁克？”
“你怎么了？是不是在医院查出来不能生？”
周母嗑瓜子的手顿住，回头紧张的看着儿子。
周淮没想到母亲反应会这么大，连忙解释，“不是。我就是单纯不喜欢小孩，不想要下一代。”
“你不喜欢小孩？”
周母一副“你在说什么胡话”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谁，每次去松合苑抱着安安不撒手，把慕总气的都想在门口立个周淮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了。”
“有您这么说自己亲儿子的吗？”
周淮黑脸。
周母不说话，只是垂眼撇着他。
周淮败下阵来，“我那是故意气慕少臣。”
就每次看着慕少臣浑身气息阴沉的快滴出水了，还要在宁子面前忍着，挺有意思的。
抢着抱孩子，才更有意思不是。
而且……
周淮抬手摸一下鼻尖，“别人家的孩子跟自家的不一样。别人家的偶尔抱一次只觉得新鲜。哭了闹了还回去就是了。自家的，还给谁去？还得操心他的吃喝拉撒，还得操心去哪里上学，生病了提心吊胆的揪着心，不得安宁。生个女儿更惨，怕她被坏人欺负，怕她被坏小子拐走，怕她所托非人……”
想到这里，周淮打了个寒战，不再继续说下去。
总之养一个孩子所要付出的精力实在是太多了。
某个专家都说了，养孩子是最不划算的投资。
他本来是为了劝服母亲，说到最后自己也怕了。
“照你这么说，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不要生小孩了。”
周母瞪着儿子。
她和老公当初要是也这么想，也用不着现在被周淮气了。
“我很敬佩每一个选择成为父母的人，他们很伟大。但我不行。”
周淮表情肃穆，表明立场。
周母没好气，“你就没想过你将来的老婆会不同意？”
本来找对象就困难，再加上丁克，哪个女人傻了才会接受。
她都不知道，周淮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这一点，我在和人交往之前，自然会跟对方说清楚。”
周淮表示这都不是问题。
他从未想过欺骗别人，伤害别人。
既然他没有结婚的想法，不打算将就婚姻成就怨侣，也不想让母亲伤心失望。
而恰好有那么一个同样需要婚姻，且不在乎是否有感情的人。
两人领个结婚证搭伙过日子，其实也挺好。
“随便，我是管不了你了。”
看周淮说的认真，不是随口说说，周母也懒得管了。
反正他们家有钱，也不是养不起一个老光棍。
他现在松口愿意找对象，对她而言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她也不是非要抱孙子。
只是怕自己百年之后，儿子身边每个做伴的人，太孤单了。
丁克又如何，只要有个扶持着过一辈子的人，有没有孩子也不重要。
和母亲谈过，周淮回到房间就拨通了列表里沉寂好几天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周淮听到里面一声干脆的“喂”。
秦可儿名字很甜，说话风格却跟名字截然相反。
就连简单一个“喂”字，都比正常人短半个音节，听起来硬邦邦的，落到地上都能砸个坑。
“你和外婆还没回江城吗？”
听到她的声音，周淮感觉心里仅有的一点别扭和生疏感就没了。
问话也很自然。
因为他很清楚，秦可儿就是一个直来直去的姑娘。
在她这里，有什么话直接说就行了，她要是不高兴，会直接骂回来。
如果没骂，那就不是生气。
“昨天刚回来，在公司处理点事。是周伯母又催你了吗？”
秦可儿想到之前答应他要亲自去对周母解释之前说喜欢周淮的事，语气歉然。
这件事也耽误不少时候了。
“不是。我是想说，你如果还没找到其他合适的对象，我同意跟你结婚。”
周淮摇头，说明打电话的用意。
电话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秦可儿都没有说话，里面也没有任何声音。
“如果你已经有了更好的人选，就当我没说。”
在这样的沉默下，周淮生出了退意。
是他太想当然了。
秦可儿条件不错，想找个优质男人结婚借种，完全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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