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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的时候,陈?B只当做杨广是不想和自己讨论这回事,所以故意避开了,不过随着征辽诏书的下发,陈?B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要打仗了,而且打得还是远在北方的高句丽。
只因高句丽不遵藩礼,所以杨广身为大隋皇帝决定问罪辽东,同时下诏集结天下军队,无论南北远近,都要汇合于涿郡。与此同时,各种弓箭手、弩手、排镩手近十万人统统奔赴涿郡,而江淮以南的百姓则忙于将粮草运往前线,一艘艘船只绵延在河道上,几乎长达一千多里,就是比起杨广乘着龙舟下江南的架势也没逊色到哪里去,最多就是船只远远不够龙舟那么威风而已。
不过也正因为一下子召集了这么多的士兵和运送武器粮草的人,几十万人堵在路上日夜不停地奔波着,一时间道路上不乏病死或累死的士卒百姓——和高句丽的仗还没有正式开打,人心就开始浮动起来。
而陈?B得知了杨广意欲征辽的事情后,又忍不住劝了起来,但是这一次,杨广却没有再像以往那样,为了安抚她而做出妥协。
“六娘你知道吗,那年父亲任命我为伐陈的行军元帅,但实际上一路负责指挥下命令的不是我,而是当时不过是身为长史的高?。”杨广的目光落在大殿的前方,那里只有一片空荡荡的地方,“从那时候起,我就下定过决心,总有一天我要亲自在战场上发出自己的命令,而不是只能依靠别人来指挥这场战争。”
如果说,杨广凝视着的是一片空地,那么陈?B此刻的心神则全部在杨广身上。她一个字不落地将杨广话全部听进了心里,她有心相劝,却双唇微微动了动,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劝起。
而杨广却没有注意到她此刻的样子,而是继续说道:“更何况除此之外,这次讨伐高句丽的战争对于我来说还有一层更重要的意义。”
“……什么意义?”陈?B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只是干涩地有些奇怪。
但杨广并没有留心这个细节,而是一双墨色深深的眼眸直直看着陈?B,陈?B只觉得在其中看见了奇异的光彩。
“如果这次我不征辽的话,那么日后等到太史令在书写这段属于我的历史时,只会写道——大隋的第二位郡王,不过是个只会继承父亲留下的国土、留下的财富的守成之君。”
难道守成之君有什么不好吗?陈?B不解,但杨广显然没有留给她任何发文的时机:“六娘你知道的,这个守成之君的名号不是我想到的。六娘,我曾经和你说过,我想要的是有朝一日能够成为比父亲还要厉害,还要名传千古的一代明君!”
说着,杨广的目光又重新投向那片空旷的地面上,仿佛那儿已经站满了随时准备出击的士兵,然而随行的将士们将那高句丽的藩王一路押解到了自己的面前。
“所以这个高句丽,我必须打下。只有当高句丽的藩王臣服于我的脚下时,我才能用这份功绩证明自己——我杨广,绝对不是个只会继承先帝遗产的守成之君!”
看着眼前如此熟悉而陌生的杨广,陈?B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有把自己最想要说的话说出口,最后,当她再次出声的时候,她深深向杨广行了一礼:“那么,妾身便盼着至尊凯旋的那一日了。”
“那是自然!”杨广说着,大步上前将陈?B一把抱进自己的怀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就是这抹最能令他安心的气息,“六娘,我的六娘,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理解我的……”
不过,虽然陈?B说是会等杨广凯旋,但这不代表她真的就会留在后方坐等他归来。事实上这次征辽,杨广不仅带了陈?B同行,就连随行的官员们也纷纷带上了自己的家眷们,一起浩浩荡荡地向涿郡方向而去。
说起来,这已经不是陈?B第一次来这么北方的地方了,但如此干燥且偏冷的气候,陈?B还是不太能适应。不过好在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娇穗和荣月更是一路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她,总算没让她染上了疾病。
只不过是别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因为得了杨广的命令,所以这一次南阳公主也一同来到了涿郡,在她的随行人员中,陈?B还看到了当年的马尚宫,如今的公主女师马称心。
陈?B与南阳公主的关系不算多好,但是对于马称心,陈?B至少觉得自己还是愿意和她说几句的,尤其是眼见行宫里虽然住满了各色宗室女眷,但真正能说得上话的,却没几个。于是陈?B正要上前打个招呼,谁知马称心从车上下来后,身子就摇摇晃晃,一副就要晕厥过去的模样。
南阳看了也是吓了一跳,赶紧命身边的侍婢们将女师扶住了,又送进了行宫里安置下来。
陈?B瞧着马称心的这样子与自己当初生病时有几分相似,于是让娇穗去将太医令请了过来。好在这次杨广因为决意要亲自指挥这场仗,所以一直留在了主帐里,几乎没怎么回过行宫,陈?B也算是得了空,便时常前来看望马称心。
也许是马称心到底年岁大了,比不得陈?B年轻,身子骨健壮一些,染了病后一直反反复复不见好转。不过在看到陈?B的时候,马称心还是勉强打起几分精神的:“贵妃几乎每天都来看奴婢,真是奴婢天大的福分呢!”
陈?B笑了笑,她对马称心善于言辞的事情也算是颇为了解了,所以也不觉得她这是在故作客套。
“北地寒苦,你也要自己注意保重身子才行。”
“奴婢的身子,奴婢自己心里也有数。最坏的,无非这里就是奴婢最后待过的地方罢了。”马称心闻言脸上笑容淡淡。
说起来也奇怪,当年还在晋王府的时候,她主动结交过陈?B几次,陈?B却是态度冷淡得很,她也知道这位主子就是这么个性子,所以也没往心里去,最多就是尽了礼数后并不多来往罢了。哪知今日到了这涿郡,两个人的关系却一点点热络了起来。
其实陈?B也不过是想在这陌生的地方找个打发的事情做做而已,上一次跟着杨广北巡,结果才一天就彻底病倒了,后来虽然也一直待在行宫里,但因为多半时间是要躺在床榻上养病,所以也没觉得无所事事。而这一次却不一样,她身子好好的,如果天天闷在自己的寝殿里,被那群嘴碎的女眷们各种议论,她才受不了呢!
所以就干脆来马称心这里图个安静了,反正南阳现在也因为要和驸马还有年幼的儿子禅师待在一起,很少会想起来召见这个女师。
只不过这样看似平静的日子也没能过多久。
虽然杨广一直渴望着能够自己亲自指挥一场战役,但是每逢他下了出击的命令后,承受不住隋军攻打的高丽守军便会立刻要求投降,而前方的将领深知杨广不会乐意自己擅做主张,所以只得号令士兵们停下攻击,另外派人前去请求杨广裁决,到底是接受投降还是继续攻击。
结果往往等到杨广再把决定从后方传到前线时,早已得到喘息机会的高丽军队立马表示不投降了,转身就再次投入与隋军的战斗之中。
如此反复再三,隋军明明占据了优势却依旧无法将区区弹丸之地的高句丽攻打下来,而杨广看着自己指挥下的隋军步步紧逼高句丽的都城,只觉胜利在望。谁知就在这时,一名叫做乙支文德的高句丽将领主动出来,告诉身在前线的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只要隋军愿意退兵,他们就愿意投降,并且他们的国王还会亲自来到杨广的面前,行臣子的礼仪。
宇文述一听这话,再回过头来看看身后这一群兵困马乏的士兵们,只得安慰自己,只要退兵了,这一切就能结束了吧!
这么想着,宇文述当先带领隋军们往回走去,结果就在隋军将要渡过清川江时,突然遭到了乙支文德的偷袭,顿时三十万大军溃散得仅剩最后两千多人逃回了涿郡。
如此突如其来的惨败,杨广怎么可能接受呢?勃然大怒之下直接将宇文述等将领全部下了监狱,没过多久更是将他们的官职与爵位统统削去,贬为庶民。
只是事已至此,该罚的也罚了,该贬的也贬了,无论杨广能不能接受,眼看着寒冬就要降临,隋军的将士们根本无法抵御辽东这里寒冷的冬季,杨广只得下令班师回京。
就在回去的路上,原本病情虽没什么起色,但是至少没有再恶化下去的马称心,却在这一路颠簸与恶劣的天气中撒手人寰。
当荣月将这个消息告诉陈?B时,陈?B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默默地从自己的妆匣中取出了一枚杨广送给她的玉珠,递给她:“你跟南阳公主说一声,就当这是我对马女师的一点心意,如果可以的话,就用这个当做含珠吧。”
所谓含珠,即是指有身份的人在下葬时含在口中的珠玉。
荣月立即领命而去,而陈?B看着车窗外枯黄萧瑟的景象,护卫在马车周围的侍卫们虽然没有直接上战场,但也许是因为这场征辽的失利,脸上也没什么神采。不过好在他们就要回去了,陈?B安慰自己,至于这个地方,以后也不会再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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