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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清冬好奇道。
酆七灰仔细看了看这才回道。
“我也从来没见过这种金鱼，尤其是那白色的。”
酆七灰声音里全然没了哭腔，他总能很快地找到自我满足的方法。
“不过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酆七灰把石缸端到了越清冬的眼前，石缸里的水映照着天上的月和近处的灯，黑白鱼儿在水中围着那一点灯火嬉戏，着实胜过了那些俗气的姹紫嫣红。
“嗯，我也觉得很厉害。”
越清冬由衷道。
“对了，你一定饿了吧。”
酆七灰想到自己计划里捞了金鱼后要带阿冬去吃酒酿圆子的，于是道。
“有点。”
“那我们这就动身吧！”
此刻的越清冬和酆七灰一样，忘记了身上没有钱的问题。
但是显然，对于这样美好的月夜而言，这些都不是事情。
酆七灰的步子很慢，也很稳，越清冬被他的手掌牢牢握着。
断指之处隐隐能感到对方掌心的温热，有一个瞬间，越清冬只觉得这样的日子可能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候了。
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需要考虑，只是两个人。
绕过层层街道。
不管周身是人是鬼。
前方有一条长长的路。
不知道尽头是什么。
只是跟着他，信着他。
身边的街景匆匆变换着，她看见了很多人。
卖糖人的小贩，耍火球的异邦人，缠棉花糖的老头子，还有溜猴子的中年男人。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不一的面具，周围都是一圈圈带着面具的游人。
越清冬从他们的身边经过，听见了情人间的蜜语，听见了孩子的哭闹和父母的训斥，听见了乞丐的乞讨，也听见了更多商旅之间讨价还价的声音。
因为酆七灰走得很慢，越清冬仿佛听见了那些人的一生。
人生不过百年，唏嘘白驹游走天地。
她请穷其一生，也只是走了别人走过的路，延续重复着那些悲喜。
生下来的哇哇大哭和死后高朋满座的哭灵逐渐在越清冬脑海中重合。
越清冬还记得前世有一部后宫剧里说，皇帝死后那些妃嫔的哭泣，不是为了皇上，而是自己的命运。
那么，自己死后会有人为自己哭泣吗？
“小灰，你说我死了，会有人会为我哭泣吗？”
越清冬不走了，她直愣愣地看着小灰。
酆七灰没明白她的脑回路。
但是他一时间只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你如果死了，我也该不会哭的。”
越清冬听了，突然有些委屈。
小灰和自己这般亲近的人都不会哭泣，那么就更别说别的了。
师姐和杜若华大概不会知道自己死去的事情吧。
那么，或许，阿猫和狗厨子会哭泣吧。
但是，他们还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命运哭泣比较好，不知道自己不在了，渡舟还能不能保护他们。
正当越清冬满脑子悲情的时候吗，酆七灰却箍住了自己的肩膀。
“阿冬，比起哭泣，我首先要做的就是救活你。”
越清冬听完这句，似乎有点回神，她怔怔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对方的眼睛里是一片耀眼的黑亮。
那里黑白分明，神清气朗。
“那如果救不活我呢？”
越清冬记得原书里有这样一句，但是那是风楚星和杜若华的。
她还记杜若华的回答是“没有不可能”。
当年越清冬还为此感慨男主好苏啊，如今在这种场景下女主台词脱口就出，也算是随了当年的心愿了。
她有点期待对方会回答没有不可能，但是又害怕对方会回答没有不可能。
因为这些年里，她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不可能。
或许，她能存在在这里，能继续苟延残喘地活着，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可能。
她看着对方的眼睛。
期待着对方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小灰的眼睛在对方说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呆滞了一下，明显是在思考刚刚的问题。
大概停滞了几秒。
然后，越清冬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视死如归四个字。
“那我就和你一起赴死。总之，我是不会哭泣的。”
越清冬镇住了，她有些不敢置信。
酆七灰说出了心底的话，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情。
他大概明白什么是喜欢了。
这些天里他一直纠结又纠缠的心情。
那种想着每天早晨都能看见对方的心情。
那种和她在一起，心里就痒痒的，黏糊糊的感觉。
那种偷偷摸摸看着对方吃饭，看着对方喂猪，看着对方炒菜，就会感觉每天都很有意义的感觉。
他的喜欢，并不完全依托于他们的过去，或许，对方什么都不记得也没有关系。
只要自己记得就好，那是他的宝藏，闪亮亮的宝藏。
阳光下会闪着七彩斑斓的光，黑夜里会无火自明，那是他不肯与别人分享的宝藏。
而如今，他能这样牵着对方的手，这已经是天赐的幸运了。
他不奢求更多，虽然他心内痒痒的。
越清冬的眼眶湿了，如果是一年前的自己，她会自嘲原来女主台词的回答永远都是这样肉麻。
但是，当她真的说出这句话，然后听到了回答之后，她的脑袋中那名为克制的弦却断了。
没有那么多的不可以。
没有那么多的不想要。
没有那么多的要理智。
越清冬就是那样和人间的风雨一样，和天边的晨昏一样，扑在了酆七灰有些僵硬的胸膛上。
那里是一颗跳动着的心脏。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强而有力地跳动着。
他们此刻，早已忘记他们置身的地方，也忘记了时间。
你在我前面。
我在你前面。
只有彼此。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酆七灰在越清冬贴上来的那一刻就炸了。
他的面颊飞快地红了，那是麦色皮肤也遮挡不住的。
好在他带上了面具。
“阿冬？”
他试着问了一下。
越清冬不想说话，只是双手环住了他。
酆七灰没有被女孩子抱过，事实上越清冬也是第一次拥抱一个喜欢的男生。
但是他们站在华灯下，站在路中央，却像是一对已经恩爱了几世的夫妻。
“小灰，天玄峰上，我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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