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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面上众人都说,皇后贤淑大度,举止得宜,作为六宫之主治理得后宫井井有条,故此才能在一众年轻女子之中屹立不倒,圣宠不衰。但东晋皇帝敬爱皇后,乃至于时时维护,内里的缘由,却鲜有人知。
皇后与同样有儿子傍身的贤妃不同。贤妃身后的右相徐家,势大而傲慢,在朝中盘踞一方。而皇后的父族却已经势弱,父兄皆在朝中占着一个虚职,素来便安分守己谨言慎行。虽然皇后长子萧逸之已被立为储君,她却从未有一丝一毫干涉过朝政的念头。
如此恭谦温和,毫不越距,又知进退,这才是皇帝真正信任她的原因。
然而近日,皇后却莫名地被疏远了。
“你是说,陛下今日又去了那婷修仪的住处?”她因今日不用侍君,故此也不施脂粉,只是懒懒地靠在美人榻上,边在一旁的果碟中随意挑拣着,边听着伏跪在自己脚边的宫女禀告。
那宫女道:“是,奴婢前去打听,陛下今日一整天都在殿内处理政务,待天色晚了,用了膳,便径自往冷宫去了。去冷宫的路就一条,所以奴婢不可能看错。”
皇后的眉头一凝,素来宽和温厚的面上竟出现了一抹狠厉之色。
宫中谁人不知婷修仪,这女子身世成谜,分明只是个蛮夷之族进献的礼物,不通文墨,不知礼节,成日里只冷着一张脸,却不知为何勾得皇帝夜夜恩宠。
祭天大典上,众人都传言说王靖贤与其有些见不得人的勾结,谁知王家倒了,婷修仪却保住了一条命。本以为被打入冷宫,这女人的好日子也便到了头,谁料还不出两个月,皇帝又成日里朝那冷宫跑,犹如中了邪一般,令人匪夷所思。
还没等皇后开口,便听门口宫女通传,说太子殿下前来拜见。皇后面上这才松懈下来,淡淡笑道:“让他进来吧。”
萧逸之的脸色也算不得好。他近日里被萧逸邗和徐家一通猛攻,加之林弦歌一事扰得他心烦意乱,不仅在政事上出了不少纰漏差错,教人逮住了把柄,皇帝对他也不如往日那般亲热。在这个关头,他只得自断臂膀,顺着皇帝的心意提出削兵一事,这才稍稍缓和了局面。
“逸之快来,瞧你,这些日子是下头的人没有伺候好?怎么瞧着无精打采的。”皇后将他拉在榻上坐着,言语动作之间亲昵之情满溢而出。
萧逸之摇了摇头,沉声道:“母后,实在是如今局势太紧,儿臣有些吃不消了。”
皇后脸上的笑意舒展开来,她虽然人至中年,论美艳姿色终究是差了年轻姑娘一截,但笑容却仍然温柔和婉,叫了看了便能安下心来:“本宫往日是如何教你的?无论有天大的事儿,你面上终不能显露出来,叫旁人一眼便瞧出你的心绪情态,否则,不仅落人口舌,更易叫人加以利用。”
“是。”萧逸之听闻此言,这才勉强沉下心绪来,半晌才开口道,“母后,儿臣听闻,父皇近日里已经对您多加疏远……若是往日,此事本不该儿臣开口提及,但如今三弟来势汹汹,父皇又对我有些冷淡,这其中,是否又有些什么联系?”
他此生之愿,便是能登上龙椅一展宏图。虽如今已是东宫太子,但却变数颇多。尤其是皇帝如今上了年纪,行事愈加没有章法,迷信道法修仙之术不说,甚至在他与三皇子之间用起了制衡之道,他的位子,只怕坐得并没有那么稳当。
见皇后只是若有所思地拈着碟子里的新鲜果子往口中送,萧逸之未免有些急躁,便脱口而出道:“是不是归林的事被父皇察觉……”
只听得当啷一声响,那缠丝金边玛瑙玉碟被推落在地,红红绿绿的果子滚得满地都是,惊得殿中服侍的宫女纷纷跪下捡拾。皇后眉目一沉,她的目光如同林中野兽一般,阴沉沉却又暗含着风暴初临的警示意味:“不要再提那件事!”
这一声呵斥,萧逸之慌忙垂下眼帘,不再与她对视。
这怒气来得迅猛,去得也突然,皇后似乎变脸一般,很快便又变回那副和蔼亲厚的模样,只是望向萧逸之的眼神中,似乎含着一丝失望。
“你就是母后唯一的儿子,是母后的希望。逸之,该说的话,要说得漂亮,说得完满,不该说的,一个字儿也不能提。你暂且回去,陛下这边,母后自然会为你探探情况虚实,你放心,有母后一日,你这太子之位,乃至君主之位……都绝不会被人抢了去!”
威武将军府。
“你究竟让婷修仪做了什么?”
卧房中,林弦歌正与沈长渊一同用着晚膳。她本不是爱闲谈说话的人,可是沈长渊那日说时机到了,却并未将具体的计划告知于她,倒是让她心里一直惦念着。
“若是我没记错,婷修仪自祭天大典后,便一直被关在冷宫,即便她是你的棋子,如今也早已成了一个废棋,她又如何能拉萧逸之下马?”
沈长渊似乎对她的追问颇感得意,一面夹了些爽口的小菜在她碗中,一面神采飞扬地开口道:“她若是没几分本事,我怎会放心用她?区区冷宫而已,凭她的手腕,如今只是表面失了宠爱,这反倒更好,少了后妃争斗,她才能安心替我做事。”
这回答,便如没有回答一般,林弦歌横了他一眼,筷子放下,沈长渊这才弯眸笑道:“夫人别急,我又不瞒你。这个婷修仪,虽然文才谋略都不如夫人你,但是却修习过南疆秘传的媚术和房中术,颇有所成,便是整个后宫的妃子加起来,也不如她一个。所以我说,即便进了冷宫,皇帝也离不了她的身。这几日我叫她打听消息,顺便,把萧逸之的一个秘密……暗中透露给皇帝知道。”
“什么秘密?”林弦歌倒是有些好奇,她打量着沈长渊墨玉般透亮的桃花眼,若有所思道,“沈长渊,你的手还真够长的,就连萧逸之的秘密都握在手中……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沈长渊往日里都是回避过去,今日,他却笑嘻嘻的将那珍珠藕粉肉圆子夹了一个送到林弦歌唇边道:“总之,你夫君是个很厉害的大人物。小丫头,机密一次不能听太多,不如咱们先把眼前的事儿说完?”
林弦歌只觉得有些气闷。从前,沈长渊行为举止也足够轻浮,却碍于二人身份,极少有这般举动。如今成了亲,他倒是明目张胆了起来,先是夫人夫人地成日里唤着不离口,再便是出行问安都与她携手而行,甚至一大早起来,更是拉着她在镜前画眉梳头,还振振有词说自己是效仿前朝有名的臣子,与妻子共享闺房之乐。
他们二人,终究只是好友,是同盟,那有意无意的碰触,和轻轻落下的一吻,都让她不愿细究地抛之脑后。
见林弦歌不语,沈长渊又笑道:“你忘了,那个婷修仪入宫之时,打着的,是什么旗号?”
“天人临凡。”这个荒唐的理由,林弦歌犹记得。只是不知皇帝是否全心信了。
“嗯,所以,婷修仪作为天人的话,他虽未必全信,却总会放在心上。然后……咱们再给他一个相信的理由,这不就成了?”
他的话颇有些云里雾里的,叫人听着不分明。林弦歌只是微微颔首,她的眼睛直直望着沈长渊志得意满的笑容,心中暗叹。
沈长渊,到底是什么人呢?
夜半时分,宫中悄无人声。凡是在内廷伺候的宫女太监们都知道,自从皇帝上了年纪,便极少在后妃宫中留寝,而是更爱在宫中特意修建的道观中与道长一同打坐炼丹。只有那新来的婷修仪的居所是个例外。
只不过,今夜,皇帝本是兴致十足地来到她暂居的冷宫之中,谁知不出一个时辰,便怒气冲冲地从中甩袖离去,叫冷宫中的宫女们看得目瞪口呆。
“婷修仪,陛下这是……”深知眼前这女子面上失了盛宠,只得在冷宫苟延残喘,可皇帝却隔三差五来此过夜,即便是一向待冷宫后妃盛气凌人的宫女,也对她恭恭敬敬。
婷修仪唇边逸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整张脸却仍是冷冰冰的:“不用管这些,夜已深了,熄灯,安寝。”
她一声令下,冷宫中的灯光便随之熄灭。皇帝站在冷宫外看了那骤然暗下的宫殿一眼,口中呼出一口气,对着抬御辇的宫人道:“走,去道观。”
许是上了年纪的人极易为道教佛教所吸引,皇帝也不例外。他当初力排众大臣非议,执意在宫中修了这所规模不小的道观,并请来了深居山中的一位道长来坐镇,着实在朝中闹了好大一阵子动静。
这道观与民间道观并无什么不同,只是宽敞华丽了些。门口的道士迎了皇帝进门,并将他引入了内室。
“道长,朕今夜心情烦闷,不知道长这里可有灵丹妙药,可供朕服用?”他敬重此道的原因之一,便是这位道人深谙炼丹之法,他多次服用,都觉脱胎换骨,比那太医院开出的方子有用得多。
那道长一身鹤氅,微微一笑,挥了挥拂尘示意手下的小道呈上托盘来。
托盘中央,赫然是一粒金色丹药。皇帝见了大喜过望,先是切下半粒来吩咐自己的宫人试毒,随后确认无碍,这才空口吞下。
他几乎没有咀嚼,直接咽了下去。还未及片刻,皇帝却忽然大咳一声,口中倏地喷出一口鲜血来。
“来人!叫太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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