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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欣亭双目瞪大，一时忘记了逃跑。
她仰头望向那个自由组合而成的尸块怪物。
头颅旁，伸出几条或粗或细的腿；肿胀的背部，满是横生的上臂……
整个怪物，就像是女娲造人时，一气之下，将所有失败的个体掰断，又揉成了一团！
这真是一个神经质的错乱艺术品。
几十个头颅附着在怪物表面，同时张嘴，发出嘶吼
虽然在水里听不到它们发出的叫声，但是每个人口中产生的气流，搅动着海水。
像一颗颗水弹，射向蒋欣亭和小花。
小花神色呆滞异常。
潜水眼镜后的一双圆圆的可爱眸子，此时，一眨也不眨。
蒋欣亭和次鹄拉着小花，手忙脚乱地躲避着那些水蛋弹。
在他们疲于应付之际，那个巨型怪物在水中朝他们慢行来。
它踏着海水，如履平地，歪七扭八伸展出的手臂，全都奋力向蒋欣亭和小花抓来。
那行走时的样子，就像一个人肉变异海葵。
小花此时意识全无。被那些青腐烂的浮尸抓住后的后遗症，还未消退。
若是再被这个巨型怪物抓住，恐怕就会连蒋欣亭一起成为那些浮尸中的一员。
蒋欣亭不由在心里骂起那个游老师来。
两个学生在海底怎么长时间没上去，他这个当老师的，也不知道下来看看！
他所谓的师德呢？
只会哄人入学，又不对人负责！办个狗屁的学校啊！
蒋欣亭已经下好决心：我一定要上！一定要好好地回到那艘讨厌的船上！
哪怕单单是为了砸他的招牌！
蒋欣亭一会儿看看小花的情况，一会儿回头张望紧追不放的浮尸怪物。
等蒋欣亭再次望向小花的时候。
心中猛然一惊！
怎么又多出一个！？
不知什么时候，一双浮肿的手，从背后抚上了小花的脸颊。
顺着双手的手臂往后望。
一个穿着斜襟青花棉袄，梳着盘髻的妇人，正负在小花的背后。
这是刚刚从金振子剑下逃脱的漏网之鱼吗？
也顾不上这新出现的女尸，会不会与那些怪物再生成一体。
蒋欣亭挥起金振子就要劈向那个妇人。
妇人突然转头，望向蒋欣亭。
蒋欣亭的动作一瞬间愣怔住了。
只见那妇人眼眶通红，眉眼愁苦。
望向蒋欣亭的眼神中，满是祈求。
就在蒋欣亭一怔的时候，小花突然动了。
她的两个眸子终于转动了起来，眼皮眨了眨。还转头来望向身后的妇人。
蒋欣亭清清楚楚的看到，小花的泪水，瞬间崩堤。
口中反复叫着一个字，从口型上看，似乎是在叫“娘”。
难道这个妇人就是小花的妈妈？
她的双手，仍在小花的脸颊上爱\/抚。
蒋欣亭发现，这双手十指指尖有着淡淡的紫红，正是昨天晚上，从被子里伸出来的那一双。
原来小花妈妈昨天就来找过小花了。
难怪小花会做那个梦。
突然，小花的眼神变得惊恐，抬手指向小花妈妈的背后。
原来是那具肢体重组的怪物，追到了近前！
小花妈妈猛地将小花往前一推，转过身去，张开双臂挡住那个肢体怪物。
她整个身体扑在那个怪物之上。
刚刚还完好无损的衣服，瞬间烂成碎屑。
裸露的皮肤，极快地与那肢体杂乱的怪物融在一起，再也不能分割！
小花激动地就要冲向那个怪物。
她想将自己的妈妈拉回来。
蒋俊婷和次鹄赶紧拉住了她。
简直是不可思议！
在小花妈妈一已之力地阻拦下，巨大的肢体怪物竟慢慢地向后飘去！
在蒋欣亭她们的注视下，肢体怪物一直飘回到火车的车厢之内。
火车附近的海水剧烈地震荡起来。
两三个眨眼之后，这肢体重组而成的怪物消失不见，恢复成了原先满车厢的普通村民模样。
只是这一次，人群前方多出了小花的妈妈。
深海之中再次响起火车启动的声音。
?E喳?E喳！呜……
老旧的黑色火车头，破开水浪，荡起层层水花。
以及快的速度，驶向前方暗无边际的海水之中。
蒋欣亭一个感觉：他们，火车和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蒋欣亭转身望向小花。
此时的小花竟不知何时完全褪去了潜水装备。
身上也不知何时换上了一件碎花斜襟小袄。
一条粗粗的黑辫子，甩在身前。两个可爱的红扑扑的脸蛋，在海水里也格外惹人喜爱。
她冲蒋欣亭羞怯的一笑。双唇动了动，像是说了声“再见”。
一瞬间，蒋欣亭觉得握住小花双手的掌心一空。
眼前的小花也消失不见了！
小花！小花去哪了？
蒋欣亭向四周漫无目的地搜寻起来。
忽然，背后一紧！她感觉被人用力向上提了起来。
游老师来接她了！
*
回到甲板上，蒋欣亭好久都没恢复过来。
“游老师，小花还在下面！”
游老师早已熟练地脱去了装备。不解地问蒋欣亭：“小花是谁？”
蒋欣亭一怔，不明白游老师为什么说这个话：
“小花啊，就是你的学生啊，有一条长辫子的！小花啊！”
游老师重新叼起牙签，不知道是不是原先那一根：
“蒋同学，你该不会是缺氧产生幻觉了吧。”
说完，他还煞有介事地看了看蒋欣亭的水肺，“没问题啊？”
这个老师一直让人捉摸不透，蒋欣亭也不打算问他了。
她转而看向其他三个老同学：
“小花，你们应该都认识吧。上午，你们还一直上课呢。
对了，古画，我还看到你抄小花笔记呢！”
古画看看蒋欣亭，又看看其他同学，与其他人一齐摇头：
“我们在这艘船上学校上，从来没有见过小花这个人！”
刘婉怡探过身来，伸手试了试蒋欣亭额头上的温度：
“好像有些发热，你刚刚在水里的时间太长了，你第一次下海实操，太拼了！”
“是啊，酱痛学，快店去秀西吧！”
蒋欣亭最后将目光投向黄浩轩：“你说，你认不认识小花……”
话还没说完，黄浩轩就偷偷地朝她摆摆手：“游老师说，短暂的缺氧，会造成一定的幻觉，你还是先回房间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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