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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手，指节纤细，颤巍巍地摸向轮椅的轮子。
这把轮椅，像是有感应似的，稍稍往前动了动，正好让那只手够着自己。
借着轮椅的支撑，那鲜红的手往前滑动了不少距离，露出更多。
纤弱的胳膊上，满是伤痕，好几处皮肉外翻着。
随即，又伸出了另一只手，也攀上了轮椅的扶手。
两只手同时用力。将身体拖了出来。
是个头发奇长的女孩子。
发量浓密，把脸和她的半截身子都遮住了。
其实，她的头发非常长，把整个篮球巨星奥尼尔遮住，都绰绰有余。
之所以只遮住了这个女孩的半截身子，
是因为，她只有半截！
她拖动前行的路上，留下一道粗粗的血色痕迹。
那血，是从她被截断的部位，不断汩汩流出的。
蒋欣亭和次鹄，只觉得血腥恐怖。
一旁的古一千，先前见人这挖眼珠还吓得腿软，这回，倒像是见多不怪了。
姿态如常地立在旁边。
只有半截身子的长发女孩，吃力地爬上轮椅。
随着她的动作，轮椅发出十分艰难的吱呀声。
如果这位，也是个需要解开心结的苦主，蒋欣亭只觉得任重道远。
女孩已坐在轮椅上。
更准确的地说，是半截身子立在轮椅座位上。
她不停流出的血水，从椅面上滴滴答答地落下，不一会儿，就在地面上形成一小滩血水。
古一千侧头看着蒋欣亭，疑惑她为什么还不上前询问。
蒋欣亭啧啧两声，心里完全建设不了上前询问的勇气。
古一千一颠一颠地近蒋欣亭，夸张地侧着头：
“姐姐，姐姐。你是害怕了吗？
这样吧，千千帮你去问。”
这是头一次，蒋欣亭发现古一千的脸，看起来这么可爱。
古一千一蹦一跳地靠近那半截女孩：
“小妹妹，你有什么烦恼，可以说出来哦。
你有什么心结，这位姐姐，都可以帮你解开呢。”
整个面部都藏在浓密黑发中的女孩，似乎是抬起头，看着古一千。
随即，她浑身抖动着，勉强压抑住笑声。
从她牙缝中露出的笑声，阴测测的，更加?人。
她缓慢地抬起两只滴落鲜血的手。
蒋欣亭以为她要拨开长发，露出脸庞。
却没料到，她只是将胸前的长发向两边拨开。
几人都看到，女孩的上衣完全被血水浸透，看不出颜色款式。
但她胸前却有一个白白的毛绒玩具兔！
小小的，只比成人的巴掌大上一圈。
见识过会议桌上的那只可怖的大兔子，在看着血色女孩胸前的小绒兔，只觉得反差趁出小兔子的可爱。
却不料，古一千忽然双手捧着脸大叫起来。
叫声震耳欲聋、刺人鼓膜。
蒋欣亭忍不住双手捂住耳朵：“古一千，你疯了吗？乱叫鬼啊！”
整个楼道里，充斥着半截女孩桀桀的笑声，和古一千会震穿耳道的大叫。
蒋欣亭还来不及去拉他，就见古一千转头疯狂地跑起来。
蒋欣亭也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
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决不会是作假。
蒋婷婷又看了一眼轮椅上的、血淋淋的女孩，决定还是先把古一千安抚住的好。
蒋欣亭和次鹄，是在二楼的楼梯口，抓住的古一千。
即使被次鹄揪住，古一千仍发狂地挣扎、大叫。
挣扎中，古一千一头撞在垂下的巨大牌匾上。
竟把牌匾整个都撞了下来。
他自己也终于因为撞的晕头转向，眼冒金星，而被次鹄结结实实地按倒在地。
巨大的牌匾，轰然落地。
在空寂的楼道中，发出巨响。
蒋欣亭再次看到牌匾正面的内容，那些残缺不全的字。
终于猜出这快大牌匾上，到底写的是什么。
她喃喃的念出声：
“这搞不好，是某某精神卫生学校实习部吧！”
一声冷笑，从地上的古一千口中传出：
“当然！
这里是黑风山精神病院的实习部门。
与学校做了委培协议的。”
楼道里的光线，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盏盏昏黄的顶灯。
电铃声大作。黑夜再次来临！
原本空荡荡的楼道走廊里，又挤满了人。
是尸体活动的时间到了。
成人人格的古一千，也回来了。
次鹄见状，放开了手。
古一千则似乎对刚才的情形浑不在意。
或许他在人格转换中，已经历了无数次这种自己也解释不清的状况，习以为常了。
他无奈地揉一揉头顶被撞出的大包。
似乎猜想到，这是另一个自己，送自己的礼物。
他熟练地整理好自己失魂落魄的外貌。
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凌乱疯癫的头发，瞬间定型成商务精英人士的标准大背头。
面孔上可爱天真的神情，也演变成了成熟稳重、严谨有城府。
他握拳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让蒋欣亭还一时无法适应：
“小寒同学。你入世尚浅。
作为前辈，我提醒你一句。
既然得到了好的机会，就要全力把握。”
蒋欣亭觉得，他这是在一语双关。
还不待发问，就从一楼大厅传来高声呼叫的声音：
“小寒！小卖部的小寒在吗？”
古一千话中所谓的把握好机会。
究竟是成人人格所指的小卖部工作，还是幼童人格推荐的，解决怨灵心结的机会呢？
*
一楼大厅里，挤满了人。
每个人都节奏紧张的忙碌着。
小卖部服务台前，已排了两个人。
一个西装笔挺，一个穿着病号服。
相同的是，两个男人的神色，都已经十分不耐烦。
见蒋欣亭走过来。
西装男猛地砸出一条大腿，把小卖部服务台震得嘎吱乱响。
蒋欣亭赶紧扶住摇晃的小卖部服务台子。
如果工作用品在工作时间损坏，不知道需不需要她这个工作人员赔偿？
她翻了西装男一个大白眼，想不到西装男比她更横。
朝着她的方向，吐了一口浓痰。
几乎是擦着蒋欣亭的身体飞过。
“听说小卖部来了一个新人，就是你啊！
我可警告你，学习点可别给老子乱算。”
说完，他就鼻孔朝天，用眼角的余光，压迫者蒋欣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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