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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那片水域,只剩下一片泥泞的黄土。
被洪水席卷过的地方,全都覆上了一层厚重的黄泥。
里面有被冲下来的家具,破碗,还有一些失去主人的衣服跟鞋子,看上去触目惊心。
时建邺在岸边站了一会,仿佛还能从空气中感知到江宁的气息。
心更痛了。
张明磊从那边走过来,“建邺,该出发了。”
“恩。”
时建邺语气低沉,低着头,一语不发跟着他往外走去。
驻扎的营地正在拆除,刘主任他们这几支支援圆满完成了任务,等交接完毕,最迟也要在今晚赶回上京去。
时建邺走过去,对刘主任道:“陈站长就麻烦你护送了。”
“你放心吧建邺,我们会把陈站长安全送到上京的。”
沈自山带着女儿沈燕走上前,身后还跟着两个政府的工作人员。
“建邺,多谢你替农场那边说明了情况,一会,我就会亲自把燕燕送回农场去,还有政府的同志们。”
时建邺对那两人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新站长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两位同志点头示意后,便跟沈自山一起自动退到了一旁,只留下沈燕跟时建邺单独说话。
自从知道的江宁死后,沈燕一直十分自责,这会看到时建邺憔悴的脸,更加自责起来。
“时大夫,江宁的事,是我对不起你,要不是我江宁也不会遇难,她本来可以走掉的,是为了要救我才回来的。”
时建邺平静地听着,对此,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建邺,要是我死了能够让江宁回来,我一定不会吝惜自己这条命,我真的……对不起你们。”
沈燕痛苦地把脸埋进手心里。
几天下来,沈燕也瘦多了,神情萎靡,大有不想活了的趋势。
时建邺怕她真的想不开,说道:“沈护士,江宁既然救你,应该是想让你好好活着,所以你好好活着,就是对她最大的报恩了。”
“可是江宁她……”
“我相信她会回来的。”
时建邺打断她,语气十分坚定,说完便转过身,朝那边的车子走去了。
时建邺回京后没回家,直接去了王春花那里。
王春花因为上次的事受了牵连,好不容易恢复元气,重新回到那个乐观爽朗的样子。
下班回来的路上,热情地跟人打着招呼。
自行车把上挂着一小截用纸包着的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围在那边说话的人见到她,立刻热情地围拢上来。
“春花,下班啦,今天又拎了什么好吃的?呦,这么好的五花肉。”
“春花,我可真羡慕你,上班有油水不说,下了班还有好女婿给你送好吃的。”
“啥?我哪个女婿回来了?”
王春花一听说女婿来了,脸上立刻笑开了花,来不及跟他们贫嘴,便推着自行车往家跑去。
刚拐过胡同,就看见停在那里的车子。
王春花从车把上摘下那一小块五花肉,跑上楼,果然看见时建邺坐在那里。
江大海正拘谨地陪坐在一旁,看着江老太太跟孙女婿说话。
看到王春花进来,时建邺从椅上站起身。
“妈。”
王春花看看四周,又朝厨房看了一眼,没见女儿江宁的身影。
“宁宁呢,没跟你一块回来呀。”
“宁宁还在下边没回来,我临时回上京办事,顺道过来看看您。”
王春花长舒了口气,还以为江宁出了什么事呢。
“建邺,宁宁身体还好吧,孩子呢?她月份也大了,不能干重活,你让她平时小心着点,别还跟从前一样毛毛躁躁。”
“我会的。”
“既然回来了,今天晚上留下吃饭吧?”
“不了,我医院还有事,就是回来看一眼。”
王春花知道时建邺要忙的都是大事,也不好强留他,客气几句,就把他送下楼去了。
临走,王春花隔着汽车窗户问道:“建邺,宁宁要生的时候,会回来的吧?”
她知道江宁跟着时建邺被调去支援,但不知道要去多久。
可她心里想着,要生的时候总归要回来的吧。
“宁宁是头胎,要生的时候身边不能没人呀。”
“我知道了妈,要生的时候,我会把她带回来的。”
时建邺开着车从大院里出来,心里五味杂陈。
他回来之前已经跟下河村那边联系过,江宁没在村里。
现在王春花这里也没有,时建邺想,那只有一个可能了,江宁已经逃亡在外。
只是这样一来,要找人如同大海捞针。
他不敢保证,能在她生产前把人的找到。
一想到江宁可能会窝在不知哪个犄角旮旯,自己生孩子,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时建邺就觉得心如刀割。
车子开出大院,迎面看见江茹挺着大肚子从远处过来。
江茹比江宁早两个月,这会已经八个多月,可仍旧坚守着岗位,宽大的工作服下面孕相明显。
看到时建邺的车子,她还有些不敢相信,直到看到里面的人,确定真的是建邺,才叫了一声,“建邺。”
时建邺停下车子,从车里下来,“大姐。”
江茹笑着在他脸上看看,“怎么只有你来,江宁呢?”
“哦,她还没回来,我临时回上京办事,顺便回来看看,还要再回去的。”
江茹虽然有点遗憾,不过仍是点点头道:“建邺,宁宁好不好?”
“她很好,大姐,这次苏北那边受灾严重,咱们家还有什么亲戚吗?要是有的话,可以优先安排一下灾后重建的工作。”
时建邺查过江大海家全部的亲戚,只有江奶奶娘家是那边的,但他已经事先派人去查看过,都没有什么异常。
他想着,江宁要跑,一定也会找有熟人的地方跑,所以想从亲戚中摸排一遍。
江茹想了想道:“只有太奶奶那边的亲戚,不过这些年来往很少了,一时要想,还真有些困难,不过他们好像不在灾区,在封山县那边。”
“封山县?”
正好在受灾最重的那个县城旁边,不过因为地势原因,巧妙地躲过了一劫。
可那同时也是出了名的贫困县。
有些村子里的人甚至一辈子没出过镇子,四处民风不化。
因为太穷,甚至还有几个兄弟共有一个老婆的事情。
时建邺想到这里,眉头皱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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