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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磊却笑了笑，重新恢复到以前玩世不恭的样子。
“你个小屁孩问这些做什么？你跟建邺出双入对的，还不够刺激我呀？”
张明磊说话的同时，把相机往兜里一揣，当作没事发生似的转过身去。
江宁笑着摇摇头，“小姨父，以后你多照顾照顾建邺。”
张明磊愣了一下，转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什么意思？你就不怕我给他带沟里去？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呀！”
显然，他误会了她的意思。
江宁有点无耐。
“成了，我不到那边去了，回头你跟妈说一声，这个月我没空，下个月等你生了我再来。”
张明磊从屋里出来，迎头撞见进来的时建邺。
张明磊有些心虚，下意识地护着鼓鼓的口袋。
时建邺却意不在此，将他拉到一旁道：“江宁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张明磊顿时笑了，“你们两口可真有意思。”
“到底说了什么？”
“她让我好好照顾你，我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有老婆有孩子的，还要我这个老光棍照顾什么？真有意思，喂，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去哪，眼里有没有长辈？”
张明磊话还没说完，时建邺便转身进去了。
张明磊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揣着相机，心满意足地走了。
有了这新玩意，又够他玩上半个月了。
晚上，时建邺洗完澡出来，看到江宁正坐在那里，吃力地给他缝扣子。
时建邺走过去，在她身边躺下，“让小吴做就好了。”
“不用，趁我还在……还有空给你缝，等孩子生了，我可顾不上你了。”
虽然她及时改了口，可时建邺还是听出来了。
她已经知道了。
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样子，时建邺很想跟她说，没关系的。
可现在连他也不确定到最后情况究竟会是怎样……
时建邺把头枕在她身畔，感受着她的体温，听着她肚子里孩子们的心跳声。
真想时间就这么静止。
江宁拿不惯针线，扣子缝得歪七扭八，好几回都得拆了重缝。
时建邺就那么看着她缝，可是他太困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江宁不在床上。
时建邺摸了摸她那边的被子，还是热的。
“江宁……”
时建邺掀被下床，过去敲了敲洗手间的门，门一推就开了。
江宁痛苦地坐在地上。
地上一大片血渍，羊水已经破了。
“我刚才起来上厕所，不小心摔了一跤……”
江宁话还没说完，就被时建邺一把抱了起来。
“你别怕，我送你去医院，没事的。”
时建邺慌了神，把她抱到外面的床上，手忙脚乱从柜子里给她拿了件大衣套上，然后急匆匆跑下楼喊人。
时建邺忘了自己是怎么把江宁放到车上的，只记得她的手很凉很凉。
后半夜的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他车上那一束白光，把医院门口的红字照得有些刺眼。
时建邺在大门处亮了下出入证，不等门全开就横冲直撞把车开进停车场。
这些天周书童一直都睡在医院，江宁的情况随时都会早产，她不敢懈怠，接到消息就赶紧赶来了。
产科今天晚上没有住院的产妇，只有一个值班护士，周书童临时从急诊室里抽调了两个人手，然后就开始给江宁做术前准备。
洗手时候，周书童心里也慌，她的专业是妇科，可江宁的并发症她看不了。
万一一会麻醉上了，生产过程中引起并发症，江宁有极大的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这让她怎么还能轻松得了。
时建邺从那边进来，身上已经穿好全套的手术服，他走到她身边打开龙头洗手。
周书童愣了一下道：“你……”
“我给她做。”
一直到他身子进了手术室，周书童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了进去。
江宁心脏太弱，加上并发症，即便时建邺用了毕生所学，也没能把她救过来。
一切发生地太过突然，时老太太毫无准备，几乎晕厥过去。
时淳年手足无措看着那两个刚出生小娃娃，直到庄卫国赶到医院，她才像是有了主心骨，只是在叫了声“卫国”后便再也支撑不住，靠在他怀里，老泪纵横。
按时建邺的意思，葬礼从俭。
早起，天上下着蒙蒙的秋雨，似乎在为她送行。
时建邺抱着星言站在窗边，抬头看着天，眼角微微有些笑意。
“爸爸……”
星言口齿不清叫着他，时建邺低头对她笑笑，父女俩拱在一起，像在说着什么。
时老太太松了口气，还能逗孩子，说明问题不大，真担心他出什么事。
出殡这天。
老太太强撑着从床上下来，送宁宁最后一程。
庄卫国跟时敏华一身黑走在最前。
张明磊跑前跑后忙活丧仪的事，还要照顾两个老人两个小的，一天不到的时间，人整整瘦了一圈。
时老太太抱着星言，本来已经止住泪，可看着棺椁，仍旧忍不住哭了出来。
时敏华红着眼睛，走过来，扶住她道：“妈，您当心自己的身子。”
“我没事。”时老太太刚说了一句，眼泪又开始止不住往下流。
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有人想起来问了一句，“建邺呢？前面要开始了”
“他不舒服，到车里躺着去了，好不容易睡下了，就那么开始吧。”
时老太太发了话，加上前面的仪式要踩时辰，大家没敢耽搁，就那么办完丧仪。
出了陵园往回走的时候，才看到路边的车子是空的。
她今日死，他哪敢明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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