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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郁郁葱葱的山林之中，隐着一幢东南亚风格的别墅。
书房里。
褚敬坤转了转墙上的壁灯，一排书架缓缓向两侧移动，露出了后头一人宽的的门。
里头的空间不大，但很空。
只在正中央放了一张供桌，上头摆着香烛供品和牌位。
褚敬坤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惨白的吊灯亮起，两侧书柜缓缓盍上。
他停在供桌前，凝视着牌位上的字——先考崔公恨山之灵位。
枯井无波的瞳孔中终于出现了波澜，带着他从不在人前显露的柔情和温情。
他伸手拿起牌位，指腹轻柔的擦拭。
“大哥，那个女人这些年一直因为女儿的夭折郁郁寡欢，她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她的宝贝女儿这些年一直在‘夜枭’，在你的灵前尽忠尽孝，为度晗卖命，母债女偿，她欠你的，总要让她女儿来还！”
“不知道她现在看着她女儿的棺材是什么感觉，一定懊悔万分，悲痛欲绝。可惜你不能亲眼看到！”
“可惜啊，这孩子不愧流着云家的血，一样的忘恩负义，背信弃义，朝三暮四，水性杨花，她居然跑了！背着度晗跟别的男人跑了！”
“大哥，我现在很担心度晗，情深不寿，我怕他又走了你的老路！”
…………
啪——
书柜两侧的门又开了。
崔度晗插着口袋，从逆光中走了进来。
“叔叔，你找我？”
褚敬坤擦了擦牌位，轻轻地将它放回原处，“度晗，来给你父亲上柱香。”
崔度晗的狐狸眼微眯，他觉得褚敬坤对这种仪式看得太重了，恨不得他天天来上香参拜。
见他不动，褚敬坤眼神一冷，“儿子祭拜老子，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在犹豫什么？”
崔度晗撇撇嘴，走到供桌旁，点了三根香，走到供桌前，扣于额首，跪在蒲团上，叩首三拜，然后插在香炉里。
这一套动作他做了十几年，娴熟地刻在了肌肉里。
褚敬坤往供杯里添了新的清水，对崔度晗道：“你准备下，明天，我们秘密进青州！”
崔度晗面上一喜，他确实打算去青州找小虞儿，但褚敬坤……
他警觉道：“叔叔，去青州干什么，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灭了整个云家吧！”
“云家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再让他们蹦?一段时间，先不急！”
“那我们是去……”褚敬坤总不至于是陪着自己去找小虞儿的吧！
“去看戏！”
“看什么戏？”
褚敬坤双眼微眯，“上次云家的订婚宴，你不是说要去看看那个让你父亲痛苦一生的女人吗？”
崔度晗一噎，这厮他上次想去找小虞儿随口找的借口！
他回了一句当时褚敬坤回他的话，“小时候见过，没什么好看的。”
其实那个女人长什么样，他早就没印象了，只记得是个很美的女人。
但他依旧对那天的场景记忆犹新，因为，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小虞儿。
那是父亲临死前的一天。
那天，父亲的精神突然又好了，他以为是父亲的病终于好了，后来才知道，这叫回光返照。
那天，父亲带着他来到一家游乐场，但他不开心，他比同龄人早慧，不喜欢这种仿佛侮辱智商般的游乐设施！
所幸，父亲似乎也没有跟他进行亲子互动的打算。
父亲带着他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各项游乐设施间，不说话，也不玩，目光总是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
见他好奇地望着自己，父亲的嘴角浮起一抹苦涩的笑。他指着远处一个美得像仙女似的女人，痴迷对他道：“度晗，让她做你的妈妈，好不好！”
他循着父亲所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那个精致美丽的女人正拿着一张帕子，蹲在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跟前，温柔地替她擦拭嘴角。
那天，春日暖阳，金黄色的日光为小女孩镀上了一层梦幻的光环，将她脸上细小透明的小绒毛都照得一清二楚。
她的瞳孔黑亮，如葡萄般水润，笑起来的时候好似掉进了棉花糖堆里，又软又甜。
他那个时候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觉得这个洋娃娃般的小女孩一笑，他的世界都跟着亮了起来！
那个漂亮女人似乎累了，坐在椅子上休息，保姆带着她往一个冰激凌站走去。
他趁着父亲全身心都在那个女人身上时，悄悄地跟了过去。
保姆似乎尿急，叮嘱她站在这里不要动，然后就去上厕所了。
小女孩舔着冰激凌，乖乖地点点头。
他其实很想把她骗走，但他知道，小女孩的周围，跟着好几个暗卫，他今天带不走。
小女孩穿着兔耳朵帽领的卫衣，伸着粉嫩的小舌头，舔着冰激凌，像只胖乎乎的小兔子。
双颊鼓鼓的，就像糯米团子。
他觉得自己的手很痒，想要捏一捏，尝一尝。
他肆意惯了，想到什么就干什么。
他走过去，故意撞了下小女孩的肩膀，小女孩手里的冰激凌全都倒在了他的外套上。
小女孩惊呆了，张着小嘴，瞪圆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嘴唇上还沾着草莓味的奶油。
MD，太可爱了！
她看看掉在地上的冰激凌，又看看他衣服上沾着的渍迹，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道歉。
小脸纠结成了一团。
“冰冰冰……冰激凌……”她的声音甜甜糯糯的，好听地不得了。
眼眶有些红红的，泫然欲泣的模样，但看到他脏掉的衣服，又生生憋了回去，眨巴着黑珍珠般的大眼睛，委委屈屈道：“对不起，哥哥！”
哥哥两个字就像两颗糖衣炮弹，打进了他的心里。
好乖！好软！好像抱回家！
他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回事，等他反映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买了个新的冰激凌递到了小女孩手里。
小女孩的表情一下就雨过天晴了，蝶翼般的双睫上还粘着小小的泪珠，但眉眼弯弯，笑容似一道彩虹，照得人心情绚烂。
她的声音像一罐水果糖，又清又甜，叮叮叮叮地砸在他的心田里，融化成了一池糖水，流遍了他的全身。
她仰着明媚的小脸，笑得像个小太阳，甜甜地喊他，“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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