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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没入发丝，容思寒猛然撩动着头发，双唇紧紧闭着，脸上的郁色竟一点也没有减少，忽然轻笑出声。
目光看向窗外的车流，他不想动怒，也不想叫沈如烟看到自己无法控制情绪的一面。
这么多年，他始终认为控制情绪是成年人的基本功，可是现在…他连这种最基础的事情都做不好，挫败，自责，甚至是无可奈何统统充斥在他的脑海中。
前不久才刚经历过这种情绪，现在卷土重来，他真的无法接受，他就不明白了，依靠自己一次会要了她的命吗？跟他开口就那么难？
宁愿让自己落入险境，也不愿意依靠自己，要是平平安安的也就罢了，偏生她那样不在意自己的身体，真当自己是铁打的？
把自己折腾成那副可怜样，现在倒是知道示弱了，容思寒真是被气到没了脾气，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在意自己的安危，结果呢，他说过话的没有任何意义。
他也是没出息，每每看到沈如烟那张脸，他根本无法说狠话，甚至连狠下心都是那么难。
简直就是一笔糊涂账！
将口中的烟雾尽数呼出，容思寒握在案边的双手骤然发力，案边凸起的金属有些摇摇欲坠。
“啪。”
看着落入掌心的金属块，容思寒嗤笑出声，她如此不乖，自己竟然连狠手都下不了。
金属块因为从中间断开，尖锐处很是锋利，手腕处瞬间多出一道划痕，很细，但并不短，细小的血珠从伤口中缓缓流出，皮肤表层被划开，鲜血瞬间浸入皮肉中。
手指微微弹动，金属块稳稳落入不远处的杂物桶内，一声脆响，鼓动着容思寒的耳膜。
三分钟时间已到，他立刻打道回府，看着一脸肃杀的男人，沈如烟眸中尽是无奈，她倒是想缓和气氛，可是对方根本不给她机会。
发梢已经被打湿，容思寒双腿大敞，皮鞋紧紧贴合在地面，隔着衣物也能够感受到腿部极强的爆发力。
西裤随着他的动作被撑起，衬衣纽扣被接连解开，精壮的胸膛与胸前的沟壑若隐若现，抬眸，直接对上沈如烟带着探究的双目。
定睛看了一会儿，容思寒淡淡收回了视线，没有多余的情愫，甚至连任何情绪都没有，沈如烟心头一窒。
强行压下心中的酸涩感，她若无其事的转移掉视线，侧脸还是那样恬静平淡，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气氛很是压抑。
沈如烟睡意全无，就连闭目养神都无法做到，只要一闭上双眼，她就会看到枪口直指容思寒的场面，太痛了。
呼吸逐渐加重，容思寒大掌附在她额前的瞬间，沈如烟蹙眉睁开眼，仔细触摸着，他从手边的抽屉中拿出体温计。
“抬手。”
两人的呼吸声逐渐挨近，可是气氛却没有一丝旖旎，眼前刚毅的侧脸再不似从前那般深情。
努努嘴想要开口，结果就看到容思寒毫无留恋的抽身离去，沈如烟气闷不已。
直接偏头不理他，留给身后男人一个倔强到极点的背影，同时也带着些委屈。
容思寒：“.…..”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但车流量却是依然不减，药效渐渐明显，沈如烟眼皮开始打架，没过多久，她终于昏睡过去。
听着身侧女人平稳的呼吸声，容思寒手指捏着眉心，自己在她面前还哪里有从前说一不二的气势？
这小祖宗……
沈如烟带着一身怒气进入了梦乡，现实中发生的一切在梦中全部重演了一遍，容思寒无情冷漠的样子充斥在沈如烟的梦境。
只不过或许是心中的怒意在作祟，梦中，沈如烟始终没能回想起容思寒为自己遮风挡雨的模样，唯一有的只是冷漠…
容思寒：“爷他妈真是白疼你了！”
沈如烟：“再叭叭，分分钟叫你追妻火葬场。”
容思寒：“.…..”
梦境似真似假，这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叫沈如烟很不适，眉头紧紧皱起，口中不时嘟囔着什么。
见状，容思寒立刻倾身凑前，之前沈如烟的惨状依旧历历在目，他不敢掉以轻心。
“混…蛋。”
“凭什么那么…对我。”
容思寒一口气险些没有上来，自己他妈真是多此一举，心里虽然甚是不爽，但手中动作依旧没有停止。
将被子掖好，容思寒用指腹拭去她额间的细汗，稍微松下一口气，没有冷汗就好。
输液见效很快，先前惨白一片的脸色此刻渐渐爬上了红润，看得容思寒的有气有喜，每次都是这样，叫自己在她身边提心吊胆。
瞧瞧，再如何担心，这小家伙还是如此没良心，梦里都不忘了鞭策自己。
许久，
病房内传来男人的一声轻叹：
“爷真是拿你没办法。”
沈如烟睡得时间有些长，已经接近傍晚才将将醒来，睁开眼她下意识搜寻四周，发现容思寒还在床边，她才放下心。
男人的俊脸写满了疲惫，拳头撑在太阳穴处，似乎已经进入了熟睡状态。
沈如烟直起身体想要正对着他，没料到对面男人立刻睁开了眼睛，看到晃动的身形，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又乱动什么？”怕她碰到输液的地方，容思寒语气有些着急。
张张嘴反驳的话始终没能脱出口，沈如烟盯着他愣住，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对方突如其来的怒火叫她摸不着头脑。
“想要干什么？”意识到语气不太好，容思寒立刻缓和下态度。
“上来睡吧。”沈如烟侧身让出位置，脸上还带着些惺忪的睡意。
“好好躺着，爷没事。”
说罢，容思寒作势就要将她重新放平，实在拗不过他，沈如烟咬牙，这男人还傲娇上了，抬起另一只手臂，抓住他的衣领朝着自己用力。
见状，容思寒偏过头，本应该落在嘴角的红唇，此刻正贴在他的侧脸上，他竟然躲开了？
沈如烟也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是种怎样的心情，总之，很郁闷就是了，同时也夹杂着说不清的烦躁。
“为什么躲开？”沈如烟不喜欢将事情压在心底，直接开口询问。
“先休息。”容思寒似乎有意逃避，并没有直面回答。
“不要生气。”沈如烟说的诚恳。
她在道歉，容思寒心中叹气，他要的是道歉吗？他可以肯定今日之事定然还会出现，那么下次呢，自己在她危险的时候，还是只能如此被动吗？
他好恨这样无力的时候，明明触手可及的人，却在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再一再二不再三，下一次他或许真的无法收住自己心中的暴虐。
“沈如烟，跟我开口就那么难吗？”
此刻，男人的眸中没有情愫，只有复杂以及失望…他这是对自己失望，还是对她失望了？
半晌，容思寒都没能等来身下人的回答，一声嗤笑，彻底击碎了沈如烟的心理防线，同时也让容思寒心中遍布寒霜。
一早便知道她是这样心硬的女人，是自己太着急了吗？忽然觉得自己悲哀到极点，双目中渐渐染上痛苦。
“放手。”声音再也没有了柔情。
容思寒不想再失控下去，或许是自尊心在作祟，总之，他不能让这个恶循环继续下去。
“我发誓，我没有。”
“那我究竟是该相信你，还是该相信我所看到的？”容思寒平静的安反问
“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你被拖入险境，我只想用自己最好的样子站在你身边。”
“仅此而已。”沈如烟不肯示弱，看着容思寒的双眼开口。
猛然挣脱她的双臂，容思寒只觉得可笑，他在乎那些东西吗？自始至终他要的，只是沈如烟的平安。
“你觉得我在意那些吗？”
不给沈如烟解释的机会，容思寒立刻夺门而出，他必须冷静下来，只要一碰到她的事情，从前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会全线崩溃。
屈起双腿，沈如烟忽然觉得好冷，目光有些呆滞，直勾勾盯着前方的墙面，思绪逐渐放空，或许这样…时间就不会那么难熬了。
鞋尖用力猛踩油门，街边的树木快速后退着，雨水飞溅到车身之上，可见车速也有多么快。
城南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了人影，大雨过后飙车的人早已歇下，弯道处一辆悍马好似不要命一般冲刺着。
猛打方向盘，一个漂亮的甩头车身立刻停下，巨大的冲击力叫身子不自主晃动。
随手打开车窗，容思寒呼吸逐渐加重，雨后空气中的泥土气息带着些许凉意，牙齿轻咬着烟蒂，云雾顺着呼吸飘散到车窗外。
将座椅微微后仰，容思寒倚在上面抬头吸着烟，手臂搭在车身外，指间的香烟带着点点星火在暗夜中很是亮眼。
已经十点，沈如烟没有再等来他的电话，甚至连一条消息也没有，翻看着没有任何来信的手机，心中充满了烦闷。
半小时过去，手机依旧安静的叫人心惊，顺着床边摸过手机，沈如烟终于拨通了那个熟悉到极点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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