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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概也觉得自己的要求不太好，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也垂下头，偷偷的用眼角余光瞄司风举。
司风举倒不太在意，家里有人生病当然是大事，回去看看无可厚非，何况还是有点严重的病。
他没说话走进里间，林中歌以为他不高兴了，站在原地没有动，琢磨着该怎么再劝劝他，别生自己的气。
“那个，老板，你可以扣我工资的。看过表姑母我就回来，然后加班加点的干活儿，行不行呢？”
看见司风举折身回来，她连忙发表补充意见。
司风举稍愣，随即走上前来，拿着一叠纸币，“去吧，好好陪陪你表姑姑。这是预支的工资，回去收拾收拾就走。”
林中歌接过钱，尽管三年的空窗，他还是当年那个表面冷清，实则内心火热的少年。
深深鞠躬，浓密的黑发从肩上滑过，半垂在脸颊两侧，造型有点好笑。
林中歌刚离开，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个男声，“爷，老爷子说苏夫人那边有点状况，你要不要回来看看。”
司风举好看的眉心拱起来，对于林若月他始终保持着深恶痛绝。要不是她的逼近，小柔不会死。可小柔去了，按照她的性格，肯定不愿意看到母亲病了却没有儿女膝前尽孝。
罢了，就当是为了小柔吧。
“给我订机票。”
司风举到达苏家的时候，是下午三点钟。
苏父直接把他带到林若月的床前。
林若月，苏柔的亲生母亲，当年如何的意气风发，不过三年没见，竟然憔悴得满头白发，保养良好的皮肤松弛得如同七旬老妪，除了憔悴，还是憔悴。
弄丢了自己的女儿，想必她真的很伤心。司风举淡淡地想，若是时光重现，她是不是还会做那样的选择呢。
他恨林若月，可看到她躺在床上的样子，又有些可怜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今天的一切，都是她自己造就的，恶性循环而已。
她平躺在床上，正好有一束阳光打在她半张脸上，依稀可见泪湿的痕迹。她双手应该放在胸前，因为被子下面很鼓。
苏父坐在床边，轻声说，“这三年，她日日以泪洗面，谁也不见，连话都很少说。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抱着小柔的照片哭。”
说完，他打开被子。
林若月双手握着个小小的相框，贴在胸口。
苏父扒开她的手，想把相框拿下来，让司风举看看。
那双手即便睡着了，仍然抓得很紧，摁在胸口处，呵护着。
司风举挂上讽刺的笑意。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在你把小柔逼死以后，做同这副母女情深的样子，给谁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是哭死，可能也不会有人可怜你的，咎由自取。
“当年，......”苏父看出司风举的讥讽，却无力反驳。当年确实是他们错了，错得离谱。但他们从来也没想过，那么乖巧听话的女儿，会有勇气从十八楼跳下去。如果他们知道，他们不会那么做的。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后悔从来不可怜任何一个做错事的人。
“她是什么病？”司风举不耐烦地打断苏父就要说出口的解释。他不想听，在血淋淋的事实面前，一切解释都是狡辩，都是苍白无力的。
苏父被打断稍微有些不悦，却很快收敛了情绪。他们对不起他，受他点气也是应该的。他能来，他们已经非常感激了。
“这几年，她总是精神恍惚的叫小柔的名字。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神神叨叨地说小柔没有死，说小柔回来了。我送她去看病，她大吵大闹不配合。”
神经了？因果循环，报应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楼下人声杂乱，有人来了。
苏父匆忙下楼，司风举关上林若月卧室的门，站在走廊上靠着护栏往楼下看。
来人应是一对夫妻，拎着大个儿的行李箱，一进门就大呼小叫的，“啊哟，表姐这是怎么了。听了消息真是要吓死我了。”
女人大声说着，男人则握住苏父的手，低声说了句什么，他听不见。
苏父转向女人，问了句话，女人听了，赶紧说，“来了来了，表姐的吩咐我们怎么能不听呢。”说完，扬起头，冲着门外喊，“林林，快进来，你表姑父找你呢。”
很快，门外进来一个高挑的女孩，背着浅灰色旅行包，一身乳白色镶兰边的运动服，脚上是烂大街的小白鞋。
司风举目光一滞，随即浮起一丝危险，象只蛰伏的猎豹。
难道苏家在害死他的所爱后，仍然对司家有所图吗？
“表姐夫，这是我女儿林中歌，二十了。您头回见吧，也怪我们，没常来拜访。”
女孩感觉到有人注视她，抬头顺着感觉往上找，一眼看见站在楼上的司风举，双眸立刻蒙上雾气。
她接到母亲的电话，来探望表姑姑。她对这个表姑姑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直到踏上她熟悉的土地，进入她熟悉的庭院，听到屋子里传出她熟悉得身体颤抖的声音，她才知道，原来表姑姑是她的前世母亲林若月。
父母都进去了，她仍站在门口。对这里，她有种本能的抵触。刚刚接近这里，她那些痛苦的回忆恍如隔世般一股脑冲进她脑海之中，让她瞬间沉浸在黑暗里，无法自拔。
表姑父确实是她的父亲，在她离开时，已经有大半年没见过父亲其人了。说是在北欧开拓市场，稳定了以后才会回来。
算起来，他们已经有三年半没见面了。
相比于母亲的狠心和强势，父亲稍微好点。却也没在她婚事的问题上帮助她，而是顺着林若月的意思做了。
所以，对于父母，她都有很多怨恨。
今日一见，父亲两鬓的白雪，让她的心软了。
是的，她就是这么心软，善良得气人。哪怕别人再伤害她，她都愿意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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