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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晌，封瀚岳反应过来，觉得没面子，一把揪住了封瑾的衣领，大声发难：“你这个不肖子，你外公是怎么疼你的，你就这么回报他！”
“别吵了！”小舅舅脾气向来软一些，见封瀚岳闹个不停，看不下去了。
这时抢救室的门打开，白色的担架床慢慢推了出来，众人这才停下，朝担架床奔了过去。
“爸！爸！”封瀚岳扑到担架床上，一顿哭嚎。
不多会儿，哭声就越来越大了，尤其是三位舅母的声音，一个比一个悲切。
封瑾站在人群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脑子里是空白的，不愿相信这是事实！
人群乱糟糟地闹了一会儿，终于安静了。封瀚岳要赶着回去当孝子，出面治丧，另两位舅舅也要顾不上搭理封瑾，急着去见律师打听遗嘱的事，冷清的走廊上只留下封瑾一个人，孤独又无助地站着。
从此后，他在这世上再没有血缘之人了，形单影只，怪没意思的。
“封总，我们也回去吧。”小赵走过来，小声说道。
封瑾往墙上一靠，顺着墙慢慢坐到了地上。他现在浑身无力，哪儿也不想去了，也不知道去哪儿……
只有一个人的空房子，那叫家吗？本来他可以拥有一个家的，他和凌千夜一起拥有自己的小家，时不时去看外公，看他坐在他的太师椅上，拿一把花剪，精心地修剪花枝……
“赵航，你说凌千夜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抹了把脸，抬头看向窗外。
助理们站在一边，纷纷沉默着。封瑾对他们很好，平常别看他没什么表情，实际上不管是工作还是家事，封瑾能办到的从不吝啬钱财。日子久了，助理们都分不清到底是封瑾离不开他们，还是他们离不开封瑾。
“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个人走走。”封瑾站起来，揉了揉眉心，拖着发沉的步子，独自走进了楼道。
助理们慢步跟到楼道口，一直到听不到他的脚步声了，忍不住都抱怨了起来。
“凌千夜怎么能这样做！”
“我们封总对她这么好，她简直没良心。”
小赵发了半天呆，小声说道：“还要去接乐哥呢，他不知道怎么样了。”
大家又是一阵静默……
……
凌千夜换了身衣服，接过陈沉递来的热水接连喝了几大口。
“姐，叶承博公司的事，真的是你干的？”陈沉站在一边，小声问道。
“嗯。”凌千夜放下杯子，转头看向放在桌上充电的手机。
已经凌晨了，也不知道封老爷子那儿什么情况。
叮……
手机响了，凌千夜立刻扑了过去，抓起了手机。
屏幕上是短新闻推送，赫然几个大字：封氏集团总裁封伯陵去世。
凌千夜的心一沉，糟了，封老爷子真的没了！
“咦，他去世了？”陈沉走过来，凑到她手机前看了一眼，惊讶地说道：“昨天还看到封氏的新闻，说他要参加年终慈善会，捐建体育馆……”
小锦鲤游过来，落在凌千夜的手腕上，看着屏幕叹气：“老爷爷死了，封瑾会伤心的，我觉得他可能不会再理你了。”
凌千夜苦笑了一声，握着手机走到沙发前。
她也有这样的预感。
她眼前的封瑾和以前的封瑾不一样，亲人在他眼里是最要紧的。而她和他的感情还没到可以互托生死的地步，自然就排在了老爷子的后面。
陈沉一个人说了半天，终于发现凌千夜脸色不对劲了，走到她面前蹲下，犹豫着问道：“姐，你怎么了？”
“没事，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凌千夜摇摇头，疲惫地说道。
陈沉摇头，“我陪你。”
“我说我想休息，回去吧。”凌千夜拧眉，朝陈沉挥了挥手。
陈沉了解她的脾气，只好起身往外走，一步三回头，很是不舍。
凌千夜听到外面的关门声后，仰头倒在沙发上。
“我们要去看封瑾吗？”小锦鲤蹲在她心口上问道。
凌千夜摇头，“不知道，他可能不会理我，还会骂我吧。”
“不试一试吗？”小锦鲤歪了歪脑袋，问道。
沉默良久后，凌千夜小声问道：“我这回是不是来错了？我应该消失掉，不再出现在他眼前。”
小锦鲤认真的思索了半天，说道：“不知道，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说不定变成了鬼，也会在奈何桥的那一头遇到他。缘份这种东西，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遇上。”
“你会写文章了。”凌千夜摸了摸它的小脑袋，难过地说道：“我很想去看他，想抱抱他，可又觉得他冷脸对我的时候我会很难受。”
小锦鲤趴到她的心口上，安静地陪伴着她。
“他是我的封瑾，对不对？”又过了会儿，凌千夜坐了起来，抓起了一边的外套，“我的封瑾难过的时候，我就应该在他身边。”
“没关系，他要是凶你，你就凶好了，我不难过。”小锦鲤跟在她身后，小声说道：“我的鱼皮很厚的，不怕你凶我。”
凌千夜拍了拍肩膀，说道：“来这。”
小锦鲤落在她的肩上，亲昵地在她脸颊上蹭了好几下。
开着车，刚出大门，凌千夜就看到了停在路那边的一辆黑色越野。她楞了一下，推开车门下车，慢步走了过去。
“封瑾，是你吗？”她试探着问道。
车窗是关着的，车牌被雪泥糊得看不清数字。
过了半天，车窗放下来了，他趴在方向盘上，一手摁着车窗开关，脸并没有转过来。
“封瑾……”凌千夜的手伸进去，轻轻地落在他的头上。
“别碰我。”他沙哑地出了一声。
凌千夜的手僵在半空，半天没动。
他的声音好哑啊！像是在苦涩的苦胆汁里泡过了无数的日夜，透着一股子让人心疼的苦意。
“对不起。”凌千夜咬了咬嘴角，难过地说道。
“你没有对不起我，不用说对不起，”封瑾慢慢转过头，红红的眼眶让凌千夜心里一阵揪痛。
“你只是不需要我，凌千夜，从来没有需要过我。”他沉默了片刻，低低地说道：“我们到此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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