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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响，冷玉笙终是忍不住开口，眼前的少女的沉着，让他第一次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他明明隐藏的那么好，为何沐云黛只一眼，就发现他的所有伪装，甚至一语看破他心底的想法。
“不如，一人问一句，除了你的身世，其他的我定然全部如实相告。”
沐云黛点头，她总算等到这句话了。
她潋滟双眸，波光旖旎，答道，“好，明人不说暗话。这次公子救了我，自然我先回答。”
“流民之乱，虽然看起来是临时兴起，杂乱无章。”
“但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流民在攻城的时候就有条不紊，尤其是还用了声东击西的战略，将守城的军士牵着鼻子走，最后一举击溃。”
“当然，这些并不能令人联想到始作俑者便是你。”
沐云黛卖了个关子，抬头看向冷玉笙，嘴角微微上扬。
“姑娘聪慧。”冷玉笙拱手赞道，优雅的双眸越发深邃。
沐云黛颔首，领了那句赞美，落落大方的继续道，“发现是公子是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公子的布局都十分完美，唯独选错了落脚点。”
话语点到为止，冷玉笙的眼波明显晃过一丝赞叹。
的确，流民当初的确是聚集在小庙，甚至还有一部分重病的孤儿还在破庙处等父母回来。
当时冷玉笙因为要照料那些孤儿，一时难以抽身，所以才会遇见沐云黛。
留下的多是老弱病残，唯独留下他一个正值壮年面目涂满泥泞的乞丐，的确是有嫌疑。
只是，连官府都未曾看出流民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沐云黛却一眼看穿，实在太厉害。
冷玉笙自嘲的笑笑，原来他最大的失误在于太过自信，认定无人能看穿。
这次是他大意了。
“姑娘有何要问，冷玉笙定当如实相告。”
清朗月色下，沐云黛的侧脸镀上一层朦胧的忧伤。
她的确有话要问他，只是想要问的太多，乃至让她不知要如何说起了。
她想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接受自己的帮助，拿着玉牌去宰相府的。
她想问，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有难，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决定帮助自己的。
她还想问，那个他一开始就声明不能回答的问题。
她的身世到底是什么样的，那个雍容富贵的“祖母”究竟是怎么样的身份。
……
若是上一世，只要沐云黛开口，冷玉笙定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是这一世，两个人毕竟从陌生人刚刚开始走近，他究竟有多信任她。
沐云黛心中挣扎，这一刻她忽然有种冲动，想要把一切都和眼前这个男子倾述。
她很想很想很想告诉他，梦中的一切悲痛，想告诉冷玉笙，能否和她一起面对。
在她潋滟的笑容下，那颗原本的玲珑心，早已千疮百孔。
她咬唇，千回百转后，终于开口问道，“你可当我是朋友？”
沐云黛认真的直视冷玉笙的眼睛，她要知道真正的答案。
冷玉笙有些吃惊的怔住，他原本以为沐云黛会问其他的问题，不过他很快恢复平时的高贵优雅的表情，答道，“是。”
虽然只有一个字，可是却坚定非常。
沐云黛扬起一个明媚璀璨的笑，听到这个答案，她很开心。
像是拨云见日，像是春雪初融，欣慰得想要振翅高飞。
兜兜转转一大圈，哪怕他们才见几面，可是却无法改变两人的情意。
这样的默契令她无比幸福，差点没有冲上去紧紧拥住失而复得的挚友。
冷玉笙看她一双美眸完成月牙，脸上幸福满溢的模样，心情也不由得亮起来，浅浅跟着微笑。
“不知为何，虽是初识，却总是觉得十分熟悉。”
“或许，这就是人们常常说的缘分吧。”
他说不出好看的眉眼有种莫名的情愫，诚挚的说道，“知遇之恩，玉笙铭记于心。”
沐云黛被他严肃的模样逗得扑哧笑出声，今晚她的笑容格外多。
“君子一言，绝非虚假。”冷玉笙强调道，脸上恢复平时的认真。
“我明白，改你问了。”沐云黛有些俏皮的眉角上扬，凑到他身前问道，“你可是想知道，我怎么知晓你的身世的？”
冷玉笙优雅笑道，“姑娘可是会读心术？”
“不错，所以以后切不能在我面前说谎，因为一定会被识破的。”沐云黛笑道。
“玉笙不敢，一切洗耳恭听。”他答道，看向沐云黛的眼中不觉多了几分温柔。
“其实，也十分简单，因为你的名字。”沐云黛笑容微敛，缓缓答道。
“在去寻你之前，我便从孤儿口中问到你的名字，不由得从名字中联想到，多年前京城名门慕容府上的一桩灭门惨案。”
讲到身世，不由想起二人的痛楚。
说到默契，或许根源便是她与他都是世上的可怜人罢了。
“那年唐国正和晋国激战，长沟坡一战，唐国因为军情泄露而大败，损失惨重。”
“当时先帝百里胤因此战气得一病不起，后有人指证此番败北的真正罪魁祸首是身为王爷的慕容霸天。”
“慕容王爷驻守边疆多年，为国尽忠职守，抛洒热血，哪里禁得住这般诋毁，诬蔑。”
“还在战场上的他，以满腔热血来申诉天大冤屈。”
夜色里，沐云黛的声音低沉，勾起那一段举国震惊的灭门惨案的往事，眼底有莫名的悲伤，仿佛亲身经历一般。
沐云黛的回答半真半假，哪怕她再想将一切托盘而出，也绝不能将重生一事告诉冷玉笙。
至于她现在讲出冷玉笙的身世，是原本上一世的时候，他讲给她听的。
“谁料紧跟着百里胤便病重驾崩，几乎在同一个晚上，在感恩寺带着出生不久的皇子前去祈佛的若兰皇后也意外遭受大火，双双丧生火海。”
冷玉笙接过沐云黛的话头，缓缓说道，“因为先帝连子嗣都没有留下，所以便由百里瑜和，先帝的亲生弟弟继承皇位，也就是当今圣上。”
“圣上上任的第一件事便将慕容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妇孺孩童，一个不留。”
“百里瑜和将先帝的死全部归咎于那场败仗，归咎于慕容家，所以连刑法都是用的最残忍的凌迟。”
他说道这里，倏地闭眼，像是在忍住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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