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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警长摆摆手，说，“还是老板娘痛快。不过老板娘，我齐某爱财，我更爱美人。”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水花，走上前去摸水花的腰。水花情不自禁地一躲，说道：“齐警长，我这给人家作婆姨的，有啥稀罕的，值得齐警长这样？”
齐警长围着水花转一圈，“什么婆姨不婆姨的，你这粉都都的圆脸像个大苹果，我见了就想啃一口。”边说就要抱水花。水花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挡在两人中间“齐警长，光天化日里，你想作甚哩？”
齐警长坐在椅子上，“不是想把你的表哥放出去吗？怎么样？”
水花说：“我晚上过来领我表哥！你看？”
齐警长心花怒放，“齐某随时恭候。”
水花突然回头“你可不能反悔，齐警长，你先把我表哥的路条给我吧，反正人在你手里关着。”
“拿去吧。”齐警长从桌子上拿起那张路条，递给水花。水花伸手接路条，齐警长突然抓着水花的手，把水花拉到怀里抱上。
水花眼睛一瞪，“齐警长，你的手下……晚上……”
“咚咚……”有人敲门。
齐警长马上一本正经起来，咳了一声，“进来！”
眼镜和她姐姐走进来，“姐夫，我来向你辞行。还有，那个小老弟放了没有？姐夫说话可要算话啊。”
齐警长使眼色给水花，水花乘机说道：“齐警长你忙，我先走了。”
齐警长点点头，笑着对眼镜说：“弟弟放心，马上就放，你就安心上火车去吧，我给站长说好了，你姐带你直接去找站长，他会安排的。”
“谢谢姐夫。”
“谢什么啊一家人，要不是你急着看岳母，我就让住上十天半月的。”
看着眼镜和妻子走了，齐警长心里恨恨地说，真是个管闲事的，你越是求我，老子偏偏不放，放他，是有条件的，哼！
三原河县看守所大门口，昏暗的灯光下，一个警察领着朱良山出来。水花连忙走过去，“小陆哥……”就泣不成声了。
“水花，他们怎么肯放我了？你们花不少钱吧水花，他们欺负你了吧？水花？”
水花擦掉眼泪，装作平静地说道：“没有，钱也不多。钱算什么，人的命比啥都金贵。”
朱良山问：“裘老板他，会不会怪我怪你？会不会？”
水花不答腔，只顾在前面快快的走。朱良山不再问了，很快来到火车站，走进裘家旅社。见到裘老板，朱良山说：“表妹夫，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必须连夜离开了，免得夜长梦多，那个齐警长再来找茬。”
裘老板说：“那我们就不留你了，做生意要紧。你表妹给你准备好了，路上多加小心，哎，世道太乱了，干啥都不容易呀。水花，你送送表哥吧。”
水花进去取来朱良山的小蓝布包，交给朱良山背上。两人匆匆离开旅社，来到车站外面的铁路边，顺着铁道向北走。水花把路条交给朱良山，“把路条装好，蓝布包里我给你包了几块锅盔，够你吃两三天的了。你顺着铁道向北走，十几里的地方，有个马家堡车站。你赶到那里，等明天的火车，买不上票也不怕，上车再补票。快走吧。”水花说着泣不成声。
“水花，你哭啥哩？你的大恩大德我是不会忘的。你和表妹夫好好过日子吧。以后我一定回来看你的。”
“别说了，小陆哥，你快走吧，这里你不能待的。快走吧。”水花说完，回头跑去，肩膀一耸一耸的，哭出声来。
朱良山一阵心酸，克制着没有追上去。咬咬牙，转身顺着铁路走去。
“小陆哥——”
朱良山回头一看，水花跑过来了，疯狂地跑着，不顾一切地跑着。跑到朱良山跟前，扑到朱良山怀里，死死地抱着朱良山，放声大哭起来。
朱良山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他伸出手臂，抱住水花。
夜风停下来，静静地观察着这对青年男女，观察着情感的流动，等待着情感的流向。
突然，水花挣脱出来，推开朱良山，“小陆哥，你千万不要来看我！千万不要来看我！千万不要来看我！你就当我死了吧——”说完转身跑了，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越跑越快。丢下朱良山黑乎乎的身影，和麻木的思维，杵在冰冷的夜风中，经受着愧疚的煎熬。他不知道水花用什么办法说通了那个混蛋齐警长，但他知道水花做出了很大牺牲才救出他，他知道自己又欠水花一个大大的人情，今生今世怕很难还清的恩情。
“呜——”一列火车进站了。汽笛声惊醒了朱良山，他马上转身，擦去眼泪，迈开大步，义无反顾地沿着铁轨走了，走了。
漆黑的夜，包围着万物，吞噬着万物，压迫着万物。恐怖的夜，围困着朱良山，恐吓着朱良山，撕扯着朱良山。四下里空空落落，冷冷清清，寂寂寞寞。无边孤独中，朱良山胳膊两只甩得更急，脚步迈得更快。一会儿，身上就出汗了。
天刚朦朦亮，朱良山走到水花说的马家堡车站。这是个小站，铁路旁只有一排砖房，砖房后边是一个小院。有一间房子还亮着灯。门口一个小木牌上有候车室三个字。朱良山推门进去，里边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墙角有个铁皮火炉。火已熄灭，房子里也不比外边暖和。
找个靠墙的长条凳子坐下，朱良山才感到又累又饿。从昨天滚下山以后，他一天多就吃了水花送的一顿饭，饿了。他把小蓝布包解下来，从包里拿出一个水花给包的锅盔，掰下一块，啃了一口慢慢咀嚼起来。
天很快大亮，两个背着包袱的中年人走进来，看来也是赶火车的。
一会儿，又有几个人说着话进来，陕西话口音很重。候车室里喧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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