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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唐晚成登门造访，随同唐晚成来的还有季容。
姜老爷子见几人有要事要谈便主动提出想要早点休息，田禾送老爷子上楼去，其余几人进了书房谈。
季容看郁商承神色，低声，“他没看出什么来吧？”
郁商承摇摇头，唐晚成闻言神色也满是遗憾，“徐大少上次说的话很对，我之前真的不知道，如果我早知道他在找，我……”
“这件事跟你无关，你不要自责！”郁商承道。
唐晚成哪里知道林岚是姜老爷子的女儿？他对她的身世也仅限于得知了林岚是郁商承的母亲罢了，至于跟姜老爷子的这一层关系是完全不知道的。
而唐晚成之所以捂着林岚的身世也是想查清楚到底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出现了精神失常，当他发现林岚的精神情绪跟商顾有着莫大的联系时，他就意识到，在没有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林岚不能被商顾知晓。
这么多年，他听了太多有关郁商承亲生母亲已经过世的消息，就连商顾那边，他也旁敲侧击地问过好几次，但商顾的态度很模糊，让他一度怀疑商顾对林岚其实没有任何感情。
林岚明明没有死，商顾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在意，也没有去追查林岚，这样的表现难道不反常吗？
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一直没敢把林岚的身份暴露出来。
然而他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严密保护让姜老爷子失去了认亲的机会。
在林岚去世后，唐晚成一度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所以就在刚才，在面对姜老爷子的时候，他的目光始终不敢跟姜老爷子对视。
内心的煎熬也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
季容看气氛又再次凝固起来，便主动出声岔开了话题，跟唐晚成汇报起了警署和检察院最近追查到的消息。
“警署这边有专人在审，检察院这边我派了季习去！”
商顾已经被秘密押送回帝都，对外没有泄露任何风声，审查也会暂时秘密进行。
“今天晚上就开始！”
“随同商顾一道被带回来的还有四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许志，已经被单独隔离！”
唐晚成闻言凝眉，“许志是在商顾身边待得最久的人！”
“对！”季容道，“所以这个人更要好好地审！”
“……”
书房里的谈话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三人一起离开，郁商承也跟着去了。
待车离开后，二楼的顾娆打算下楼来吃些东西，就看到过道那边，姜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那里。
“外公！”
顾娆扶着后腰小步走了过去。
姜老爷子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笑了笑，“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呢？”
顾娆，“我有点饿，想下楼去吃些东西，外公要一起吗？”
姜老爷子想了想，“也好，是有点饿了！”
说着两人进了电梯到一楼。
佣人做了糯米小圆子，因为顾娆在孕期，少吃多餐，时常会饿，所以家里准备了不少次的东西，有时候是小馄饨，有时候是鸡蛋面条，有时候是小汤圆之类的。
晚上不宜大补，就这些小吃。
两碗小圆子，顾娆跟姜老爷子一人一碗。
“阿饶啊，你以前是在榕城生活的吧？”姜老爷子搅拌着碗里的小圆子，一脸慈爱道。
顾娆尝了一口甜汤，甜度适中，正合口味，“嗯，我是在榕城的陆家长大的！”
“陆家？”姜老爷子觉得有趣了，“那你为什么姓顾？”
顾娆垂眸，“我也以为我姓陆的，后来觉得还是不姓陆的好，所以我就改姓了顾，只是没想到，顾这个姓氏也不喜欢我！”
她说着语气较为轻松，甚至有点诙谐的意味，但一番话下来却倒尽了自己身世的冷暖，姜老爷子听了叹息了一声，“好孩子，辛苦你了！”
顾娆抬眼笑了笑，“外公，不辛苦的！”
如果人生就是要辛苦了之后才能得到一丝的甘甜，那么她前半生的颠沛流离之苦就是为了能遇上郁商承，这样的辛苦是值得的。
姜老爷子一手拿着勺子在碗里轻轻搅拌着，“我也不知道我的女儿现在过得怎么样，他们都说她……死了……”
顾娆：“……”捏着勺子的手指微微一紧，抬眸看向了对面的姜老爷子，“外公……”
姜老爷子看着她，笑了笑，“我是听说的，听说她在生下商承之后就没了，但是至今为止我都找不到她的坟墓，也不知道她遗体的存放地点……”
他说着哽咽了起来，碗里的小圆子也吃不下去了，双手撑着桌子慢慢地站起来。
顾娆起身要送他进电梯，被他轻轻挥手拒绝了，看着他略显岣嵝的身影，顾娆心里真不是滋味。
顾娆都在怀疑，老人家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
入夜后的帝都，车窗外夜景迷人，年节将至，帝都大街小巷都开始装扮了起来，有了很浓郁的节日气氛。
车从专属车道进了警署的专属停车库。
“待会你要进去吗？”季容低声问郁商承。
郁商承摇摇头，“他连商言都不见，看来是铁了心要在帝望山跟我们相见了，我就在旁边吧！”
季容点了点头，白天商言来过，但商顾拒绝相见。
到了审查房间旁边的隔间内，面前那堵墙是可视的，郁商承也看到了此刻正坐在椅子上的人。
半边脸被包扎着，看样子，还包了厚厚一层。
季容陪着他一起在这边等，待会唐晚成会亲自进去一趟。
“他脸上的伤不让医护人员碰，只要求医生把药给他，连伤口都是他自己处理的！”
季容说着蹙着眉头，“你说，他那伤到底是什么伤，看起来好像很严重却不让人碰？”
郁商承的目光凝视着商顾那半边脸，像是有感应，坐在椅子上的商顾转过脸来，朝着墙壁这边，隔空凝视了片刻，眯了眯眼。
那双阴霾的眸子依然犀利。
郁商承凝视了片刻道，“想要看到他的伤口还不容易？”
季容：“……”闻言唇角一勾，“你说的是，是我们对犯人的态度太好了！”
正说着，隔壁审讯室的门就开了，唐晚成在薛方毅的陪同下进来了。
商顾看着进来的人，目光在他身上那整齐的西装上凝视了几秒钟，眼睛阴狠地眯了起来。
唐晚成坐在了他的对面，看着他，“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话吗？”
商顾看他一眼，“想说的话很多，你想听哪一句？”
唐晚成，“听人说你很不配合，如果你配合地交代真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生机？你说的话也算数？”商顾笑了一声，视线再次朝这堵墙看了过来，“我看未必吧，你未必做得了这个主！”
“……”
季容，“他三言两语，却句句挑拨离间，这心思……”
是想说唐晚成现在就是一个傀儡总统，说的话当不得真，也做不了主。
这不是在挑拨离间是什么？
郁商承眸光沉了沉，“他在位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自然也知道这些勾心斗角，借力打力。
“我看，你还是让能做主的人来跟我说话吧！”商顾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他这态度气得唐晚成身旁陪着的薛方毅捏紧了拳头，这么一个丧家之犬说话居然还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谁给他的底气？
唐晚成转脸看了薛方毅一眼，示意他冷静，薛方毅把捏紧的拳头放在了身后，死死地盯着商顾。
唐晚成慢慢地起身，站了起来，“商顾，林岚死了！是你杀了她！”
商顾眼睛眯了眯，“所以，你今天晚上来是想给她报仇？”
唐晚成走到他身边，单手手掌撑在了桌角，一双眼睛盯着商顾，“你就没有其他的话想要跟我说吗？”
商顾眉头紧蹙，接触到唐晚成投递过来的目光时，眼底浓云泛起，而就在他疑惑时，领口别唐晚成猛得拽住拎起来。
“你就没有想要说的话吗？哪怕是一句话？”
唐晚成的声音突然拔高，而他这么一个平日里就文质彬彬的人突然出手拽住商顾的衣领口提起来，商顾因为四肢都被铐在了椅子上，人根本不能离开椅子，被拎起来时脖子被迫抬高，双手双脚上套着的铁链也哗啦啦地一阵响。
唐晚成突然出手不仅让隔间里的季容和郁商承都愣住了，商顾也不例外，被拎起来时脖子被勒住，脸红脖子粗。
“说什么？你想听什么？劝你节哀……”商顾挑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唐晚成一拳头砸了脸。
商顾的脸被那一拳重重一击，打偏，商顾一口吐掉了一口血，血水里还有一颗牙齿。
转脸来时一双眼睛已经变成血红色。
“唐晚成，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敢打我？”
唐晚成又是一拳，打得商顾眼冒金星，掐着他的脖子，情绪失控道，“我算什么东西？你又算什么东西？你杀了她，你亲手杀了她……”
林岚被郁商承接住的时候就已经没了气息，背回去还让医生抢救，哪里还能救得过来，人都死了，身体都凉了。
她不仅后脑勺有被重力撞击过的痕迹，胸口上也有，致命伤就是胸口的枪伤。
是他，就是他，是他亲手杀了林岚！
唐晚成接连打了两拳，商顾无力反击，被揍了后吐着血盯着唐晚成，“你堂堂一国总统居然敢滥用私刑，唐晚成，你也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唐晚成被薛方毅拦着才没有再继续打，听到商顾的这句话，他反手从薛方毅的腰间拔出了一把枪抵在了商顾的脑门上。
“先生……”薛方毅大惊。
隔间这边的季容也惊住了，大步出门前去制止。
唐晚成最终被薛方毅护着离开了审讯室，到了门口虚脱地手里的手枪都抓不住，掉在了地上。
薛方毅赶紧捡起来，就听见唐晚成有气无力地开口道，“回去！”
“哈哈哈哈……”审讯室里传来了商顾嚣张的笑声，一边咳一边笑，“你开枪啊？你开啊……哈哈哈……懦夫……”
审讯室里全是商顾的笑声，隔着一堵墙，郁商承看到了近似疯魔状态下的商顾。
商顾就是料准了唐晚成不敢，他才上位，时间太短，他虽然有手段，但是不够强硬不够狠辣，所以，他不敢。
更何况他们还想要从他口中得到一些证据，他怎么可能会杀了他？
他笑，唐晚成算个什么东西？傀儡一个，外表看起来有多风光，背地里就有多卑微！
然而他的笑声却在一阵疾风中被打断，两只脚的脚尖被突然蹿过来的一股劲风撞击，双手也被嗖嗖两道风给刮着，手背上皆是一凉，紧接着便是一阵刺痛，低头一看，被划过的一道痕迹上血水直冒。
接连，四枪！
双手，双脚！
商顾大惊，转脸看向了门口。
就看到一个身影徐徐而来。
声音寒凉。
“他不敢，我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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