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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做一个病人更烦躁。
卢医生依旧笑呵呵地说：“先生不要急，如果对你太太的病情没有帮助，我也不会问的。”
他太过亲和，不像个心理医生，反倒像个与我们非常熟悉的邻居，用一种唠家常的方式与我们是谈论着一些事情。
“你有没有感觉你太太的状态要好一点？”
煦之看了我一眼，我朝他笑了笑，他点头回答说：“好像是好一点。”
“那就对了。”
煦之又问我说：“你的舌头能够感受到味道了吗？”
我摇了摇头，煦之又瞧向了卢医生。
“我是心理医生，我负责治疗你太太的心理问题，你太太开心了，就说明我的治疗是有用处的。”
楚煦之堂堂一个大型上市集团的董事长兼任总裁，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所向披靡，他的学识与见识让他开始怀疑卢医生的治疗方案。
卢医生又问：“那先生，你感觉最近心情怎么样呢？”
谈到这一点，煦之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太太不跟我闹了，我自然也会感觉轻松了一点。”
“哈哈，这就是效果。”卢医生愉快地打开他的那如百宝箱的抽屉，问我们道：“请问两位今晚有什么安排吗？没有的话，我这里有两张电影票，是个喜剧电影，我希望两位可以去看看。”
“看电影？”煦之半信半疑地接过电影票，不知该怎样接受，也不知道该怎样拒绝。
我们从步入工作以来，就没有再去看过电影了。
若是一起出去，那一定是以夫妻的名义参加各种宴会。
“你想去看吗？”
煦之把电影票是递给我，我接过说：“反正没事，要不就去看看吧。”
“女性是非常容易被电影情节感染的。”卢医生朝煦之解释说，“我相信你太太今晚会很开心的。”
既然这样，煦之也只好接受这个建议。
我们临走之前，卢医生对我们说：“十天之后，你们再来找我。”
平时，我们都是一周来一次来的。
我疑问道：“怎么改日期了？是因为我的病……”
“跟你们没有关系，是因为我需要出一趟国。”
我笑说：“卢医生在国外也有业务啊。”
“不是业务，是我要带我太太跟孩子去旅行，做心理医生压力很大的，我也需要给自己放个假。”
离开卢医生的工作室后，我很是羡慕地对煦之说：“卢医生的家庭一定很幸福，怪不得他总是笑嘻嘻的。”
“真要去看电影吗？”
煦之还是不太愿意去看电影，我问：“为什么不去？”
“那我跟爸爸说一声。”
于是，我们在外面吃了晚饭，之后去看电影。
那电影确实好笑，电影院里的笑声一阵连着一阵，此起彼伏。
来看电影的都是年轻男女，如我们这样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还真是罕见。
煦之很不愿意待在这样的环境里，他认为这是在浪费他的时间，有这两个小时，他可以做很多事情。
如果不是见我兴致勃勃的，他估计就要半路退场了。
好不容易挨到电影结束了，他迫不及待地要走。
我问：“这电影，你看进去了吗？”
“还好，是挺搞笑的，但是，这样毫无艺术感的电影，我实在欣赏不来。”
“从前，我们不也看喜剧吗？”
“从前？多久以前，是五年前还是十年前，或者十五年前？”
“年龄有什么关系呢？心态才是最重要的。”
煦之并不赞成这样，“苏橙，年龄确实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对我而言，看电影这种行为确实有点幼稚，电影里的笑点，我感受不到，你明白吗？”
我明白。
其实，我也感受不到。
之所以笑，只是因为大家都在笑，然后想想，那剧情确实搞笑。
我没有回答他，他只当我不明白，解释说：“电影里的男主?宓们ё税偬??旱么蠹夜??笮Γ?墒俏铱吹街皇且桓鲋心昴腥嗣娑陨?钍钡陌僬鄄荒樱?侨耗昵崛嗽诰∏榈爻靶σ桓龅姑沟埃?墒俏铱垂??螅?挥型?椤！
“年轻人？”我瞧着那一对对青春活力的男女，手挽着手，满脸笑容地电影厅里走出来，我也不由怀念起我的青春来。
“煦之，凭你的资本，你希望自己身边匹配着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匹配着的女人？”
“换个年轻的，换个二十岁的小姑娘，你会高兴一点吗？”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煦之不悦道，“我什么时候有过这个意思？”
“没有就没有吧。”
见他这么不高兴，我也就懒得问了。
失去青春的女人，总是免不了多想的。
明明我的声音与那些年轻小女生的声音，并无不同之处，可是听着她们叫宛转悠扬的笑声，我总是认为自己与她们不同。
我想，我的心理确是有问题的。
过了几日，我工作室的员工给我致电说，书已经差不多成册，需要我做最后的审阅，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将会交给合作的出版社印刷发行。
这两年，我因为失去了味觉，很多工作没法进行，但我一手创立的工作室一直都在运转。
只是，我已经不在其中起到关键作用，很多事情，我懒得参与。
我本不想回去的，一则我没兴趣，二则，我也相信我的员工能办好这件事情。
煦之劝我说：“你还是回去看看吧，就算再没有心思工作，好歹把人脉聚住，以备不时之需。”
“案子还在调查中，警察局让我不要离开江城。”
“你该说的都说了，该尽的义务已经完成了，后续问题，你不想参与就不要参与了。”
“你忘记你答应了段先生段太太，我们已经不仅仅是作为受害人参与其中了……”
为此，他也有点为难，想了想说：“这样吧，你回去，我帮你处理。”
“我看你是想要与我分开。”我赌气道，“难得你在长辈们的高压之下，在我的哀求之下，陪了我这么久。”
“无理取闹。”
他对我很是无语。
“我是病人，我就无理取闹。”
他没办法又来哄我说：“我是怕你病好之后，后悔，你忘记工作室是你十来年的心血，你现在不管不问，把人脉散了，等你好了，你要从零开始吗？”
“我老公是楚煦之，谁敢不给我面子？”
“好。”煦之不耐道，“你要愿意这样，我不拦着你，我的人脉也是我们夫妻共有的资产，我可以无条件给你共享。”
我没好气地说：“离了你，我还不活了？”
就这样，我回了一趟都城。
直到卢医生会诊的时间到了，我才回来。
出去旅游一趟，卢医生更是精神饱满，脸上的笑容更为灿烂。
“十天不见，两位别来无恙？”
卢医生问候道。
“一切还好。”我说。
煦之说：“我倒是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卢医生。”
“哦，难为先生你有问题要请教我。”卢医生兴致勃勃地说，“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个孩子若是小时候失去了母亲，在心理上，这个孩子会有什么变化呢？”
“多大的孩子？”
“六七岁的样子。”
“男孩，女孩？”
“男孩。”
“父亲在吗？”
煦之想了想，点头说：“在。”
“母亲是孩子最亲的人，十月怀孕的孕育之情，这是作为父亲永远也比不上的。”卢医生解释说，“母亲给予孩子的是安定感，也可以说是舒适感，父亲给予孩子的是安全感，也可以说是保障感，这是自古男女的分工导致的。六七岁的男孩失去母亲，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变得沉寂，因为内心不安定，从而感觉不舒适，对外界产生了怀疑，所以，他拒绝与这个世界交流，而这个时候，父亲能够提供的只是一个‘饱腹感’的保障而已。”
“这个孩子会变坏吗？”
“好与坏，并不是一个绝对的标准。”卢医生好奇地问，“先生怎么会突然想要问这些？”
“哦，没什么，遇见了一个有这样经历的孩子，他把他的一切错误都归咎于年幼丧母这事儿上。”
“幼年丧母，人间惨事，不过，什么缘由都不该是犯错的理由。”
卢医生费了点时间给煦之解答这个问题，随后，才咨询我们这些日子的情况。
他问我们看电影的情况，我们都如实回答了，那电影里的笑点，我们已经感受不到了。
卢医生惊讶地瞧着我们，“那你们就真的去看了两小时电影？然后败兴而归？”
煦之无奈地说：“我们遵循医嘱。”
“我只是想你们去电影院看看其他人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状态。”卢医生笑说，“两位都是活在天上的人，很不接地气，我建议你们可以改变一下自己的生活方式。”
卢医生提醒说：“比如，角色扮演。”
我们都不是很明白这话，卢医生又说：“比如，从公司老总的身份转变成一个平常的丈夫，从职场精英转变成一个家庭主妇。”
煦之一如既往地疑问道：“这样有用吗？”
卢医生无奈啊，在煦之面前打了个响指说：“你需要相信我，我才能够治愈你。”
煦之双眼茫茫地瞧向我说：“是我太太生病了，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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