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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民闻听一怔，原来问题出在这儿。
他看向了那名护卫，问道：“你探听到的消息，也是如此？”
护卫顿首回道：“正是，中午时分，安置营百姓借着坊市赶集，涌入城中，突然发难。如今已有两处城门被攻占，金城西边大部分区域已经落入了安置营百姓的手中。如今百姓正往府衙和南北两面进军，只是，此刻董良的大军也已反应了过来，正在组织反攻。”
宋民抓了抓有些发痒的脸颊，皱着眉头说道：“万万没想到，本王的计划，又一次被打乱了。不是叫你们盯着百姓的举动，随时策应吗？”
卞寿等人闻言，齐齐垂下了头。
林和平有些委屈的嘟囔道：“殿下，我们盯得挺紧的，可这些百姓动手动的太突然了，完全没有任何的征兆。那些原本卖菜的，忽然间破布底下抽出杀猪刀，就往守城官兵身上砍。卖酒的，老板伙计抄起酒坛子，就扔向了城门，反手再来几根火把，然后顶着大火就杀上去了。”
“我们的人散布在城内各处，几乎没有什么消息能逃得过我们的眼睛。但那些百姓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旁边有官军的，反手就砍一两个，没官军的，要么抬手就是一把火，要么就怼着那些看起来有钱的子弟来两刀。”
“然后他们也不恋战，顺手砍上两刀，也不顾死没死，就冲着城西集结了。等我们的人把消息汇报过来的，战斗已经开始了。”
宋民一听，也知道这事确实怪不了卞寿他们。
确实是老周那几个老爷子排兵有方，安排的过于突然。
“既然如此，那就都别愣着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必要装了。全军即刻着甲，策应百姓。”宋民高喝道，同时扔出了一块令牌，“宋丞为，持我号令在前，莫要产生了误会。另外，即刻派人传令王霖，派出所有斥候，密切监视金城周边动静。”
“喏！”
众将一声高喝，便急急动身。
即便是战斗到了如此地步，宋民还是有所担心。
这个担心，是刚刚才有的。
随之，他之前的自信也没了。
百姓攻城的速度太快了，董良的边军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也有些过于弱了。
这显得不太正常。
此刻他的敌人，可是一个镇守边疆数年的老将，他不太可能耳目失聪到这个地步。
短短一两炷香的时间，竟然就丢了大半城池。
除非那董良当真是个滥竽充数的酒囊饭袋，否则，丢地不太可能丢的那么快。
但据宋民的了解，董良不但不是酒囊饭袋，反而是一个文治武功皆精的家伙。
那么……为什么会造成眼下兵败如山倒，这样迅速坍塌的局面？
突然袭击，只是暂时的优势，不会长久。
除非，董良另有安排……
这也是刚刚宋民为什么要传令王霖，派出斥候，监视金城周边的缘由。
事情，似乎并不是这么的简单。
这一次，宋民把所有的人手都派了出去，但他自己却并没有动。
有些事情，他越想越觉得难以理清，他得好好想想。
“肃王殿下，可在院内啊？”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道朗声长喝。
宋民心中不由一个激灵，得，他现在可以不用想了。
抬手按住护卫手中的刀，宋民抬了抬下巴，淡然说道：“开门去吧。”
护卫震惊的看了一眼宋民，只好遵从命令，走过去打开了院门。
午后正盛的阳光笼罩院落，本就有些刺眼，但走进这间小院的那个中年人，令宋民看的比阳光还要刺眼几分。
“没想到，董将军竟然还擅长这一手。”宋民盯着那个胡子拉茬，却气质出众的中年人说道。
虽然他是猜的，但这个人的身份，应当就是镇守西北边境数年的护羌校尉——董良！
“肃王殿下，当真是好眼力。承蒙殿下夸奖，末将常年戍守我大周边境，若是没点保命的本事，恐怕尸骸早就被野狼和秃鹰给叼完了。”董良毫不客气的往院中石凳上一坐，身后数名亲卫排成了一排，目露凶光，气势骇人。
宋民淡淡一笑，“看这样子，董将军盯上我应该有段时间了吧？”
“不瞒殿下，确实有段时间了。殿下倒也是真的小心，藏人和藏自己的手段当真一流，末将可是费了不小的力气呢。话说话来，末将还要感谢殿下千里送粮，殿下辛苦了。”董良嘴角带着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意，缓缓说道。
宋民嘴角微微一抽，这一回是真的失策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算尽了一切，却万万没想到，被董良这厮给狠狠上了一课。
“看样子，我那三百护卫，应该已经马革裹尸了吧？”说这话的时候，宋民的心头在滴血，那是他好不容易才培养的精锐，就这么没了。
董良摇了摇头，“还没，还没，人我是杀了，但马革裹尸这个事情，我是懒得做的。在边疆，对于战死的将士，秃鹰和野狼是最好的归宿，没必要裹。”
宋民仰头深吸了一口气，抬腿在董良的对面坐了下来，咬着牙关说道：“那董将军又打算如何对付本王呢？该不会连一块裹尸布都不打算给本王留，也给我来个最好的归宿。”
董良嘴角一咧，笑了，“殿下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一定会厚葬你的。肃王殿下，怎可于寻常人一般对待，那不合适。其实，末将还是很欣赏肃王殿下您的，短短数月时间，便有如此声势，在京那几位皇子，恐怕还没有一个人比得上殿下您呢。”
“本王权且可以把你这话当做是夸奖吧，若比名声，我肯定比他们几个要好。”宋民说这话，心思却在急速转动。
现在谈什么悲痛，为时尚早，如何力挽狂澜，才是正道。
但令宋民无奈的是，此刻这一道狂浪，他恐怕是躲不过去了……
董良已有后手，这是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事情了。
“那是自然，末将对此是羡慕的紧呢。妃嫔无数，又深得民心，肃王殿下才是真正的人生大赢家呢。看看此刻城内这声势浩大的战斗，其实末将挺害怕的，殿下只是随手一拨，便让这么多的百姓蜂拥赴死，了不起，了不起。”董良啧啧叹道，“哎，对了，殿下应该还不知道此刻有多少百姓参与了这场战争吧？”
这个，宋民确实不知道，他只是猜测了有四五万，但手边根本没有具体数字。
董良冲着宋民张开了五个指头之后，又缓缓张开了右手的五个指头，无比感叹的说道：“足足十万人呢，除了那些老幼，连妇人都提着棍棒上战场了，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亘古未见啊肃王殿下，您太可怕了。”
宋民面色巨变，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董良，百姓是无辜的，放过他们！”
“你说放过我就放过啊，我不要面子的啊？给我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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