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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玉常驻的雅间内，四个人垂头丧气的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咋整？给个话！”宗建闷声说道。
蒯玉慢慢嘬着杯中酒，“辽东以后就别去了，你这口音听得我总觉得哪儿怪怪的。”
宗建一脸不爽的说道：“你别管我啥口音了，你就说这事儿咋整吧！”
“还能咋整，就这么整呗！”蒯玉随口说道。
宗建扭头看向另外的两位，“你们呢？真甘心啊？”
“甘心个屁，还不是打不过。这世间啊，现在能打得过肃王的，恐怕唯有陛下了。可陛下迟迟没动静，看起来好像对肃王还有一些支持的意思，我很想不通。”伍维说道。
他是宋成身边的另一位得力谋士。
也是襄阳伍氏当代话事人。
宗良有些奇怪的问道：“伍先生，你这话什么意思？”
“朝堂上的风向有些不对劲，我估计，即便是那些长伴君侧的老狐狸，现在也揣测不明白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伍维呵呵笑着，端起了茶杯。
“事实，其实是很明显的。肃王就是反贼！他已经把大周天下反了。如果我们投靠肃王，那就是反贼。”蒯玉说道，“陛下的态度到底如何，伍维说的也对，现在恐怕谁也猜不准。”
“不过……”话锋一转，蒯玉笑道，“不过我倒是稍微有点儿猜测，陛下或许也有点茫然。当今陛下崇尚长生之术，这些年可是奢费不少。”
“而这，只是其一。我们关起门来，说几句大实话，当今陛下虽然其他的方面确实不行，但驭人之术，堪称绝巅。几位皇子，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看看这几年给朝堂上霍霍的。”
“陛下大概是想推波助澜一把，趁机选出他心目中真正的储君。包括今年的各皇子之藩，可能都有此意。”
“但陛下依旧贪恋皇权，冲上长生之术。简单点，大概就是不想死，还想当皇帝。可他又不想大周后继无人，让祖宗基业在他的手里断了，该选的储君还是得选。”
蒯玉说完，其他几人好像瞬间化身石雕了一般。
一个个，一动不动的。
这话，要是传出去，他们几家，估计会彻底绝后。
“以后，这话还是少说。”好半天之后，伍维才沉声说道。
蒯玉不以为意，“我知道，关起门来说说而已，在荆州无妨的。”
笑了笑，蒯玉又说道：“而且，我们是被迫投降的，也不是主动投靠。所以，即便日后肃王败了，我们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所以眼下，我也倾向于，投诚。”
“肃王，打不过的。你们宗家虽是将门世家，但我建议还是别争了。该散的赶紧散，主公有句话说的很对，肃王的刀可一直都快。”
宗建默然。
一点一点的将这家业攒起来可不容易，这让他们说散就散。
他们还真不甘心。
但事实又在眼前，他们好像也没有其他选择的权利。
除非，举家迁徙。
宗良忽然说道：“主公既然命你去益州间肃王，不若我陪你一起去吧！”
蒯玉定睛看着宗良，“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免得害死我们所有人。御神峰的人，在肃王面前都没有讨到好果子，你，我觉得还是算了。”
“我知道肃王身边有高手，我也不至于蠢到那个地步。”宗良摇头。
他只是想先去看看，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如此最好！”蒯玉轻哼，“明日我便启程，此事不敢多做耽搁。”
“嗯。”宗良应了一声，“那就散家业吧。”
……
宋民收到荆州投诚的消息的时候，夕阳正烂漫。
院中的石桌上，放着新鲜的应季瓜果。
拿起梨咬了一口，宋民对着空气说道：“重点查一查这个蒯玉，另外，把这三家的底细给我盯紧了。如果我记得没有错，这些家族可很喜欢搞个什么明族暗族。”
“喏！”一道很轻的声音在阴暗中响起。
宋民看了一眼那边，没多在意。
天机楼的发展，让他心里终于有了一些踏实的感觉。
高效率的情报刺探，确实是天机楼的主要责任。
但宋民组建天机楼的目的，更重要的，其实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摊见一个城府极深的劳资，他不多留点后路，实在是不行。
有时候说不定怎么死的，都难以察觉。
“殿下。”
李伯从远处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那背看起来好像弯的更厉害了。
宋民随便瞥了一眼，继续啃着梨，“事情都安排好了？”
“殿下说笑了，哪能这么快就弄好，益州财富甚巨，恐怕还得几日的时间。军中用不到的东西，老奴已派人送回益州了，其余的暂时存入了库房。”李伯说道。
他这几日忙着整理从各地收缴上来的物资。
肃州的家底一下子殷实的不能再殷实了。
宋民点了点头，“本来还想尽快去绵阳看看的，既然如此，那就算了。绵阳不去了，荆州牧投降，襄阳应该会比绵阳更好一些。”
“荆州牧投降了？”李伯有些诧异的问道。
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他挺好奇肃王怎么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宋民若有所思的看着李伯，“老东西，这个消息，你是除了我之外，唯一一个知道的。要是传到其他的地方，你这条老命恐怕就活到头了。”
宋民很直截了当的告诉李伯，他就是故意说的。
包括这番话，也是故意说的。
李伯闻言，一脸淡然的笑了笑，“老奴定会守口如瓶。”
“希望吧。”宋民定定看了李伯几秒，收回了目光。
“盯着御神峰的人，城中但有异动，格杀勿论！”宋民说道。
李伯躬身，“老奴尽力而为，实在是这些江湖中人，行事过于隐秘，很难断定他们到底是不是御神峰的人。不过，那些鬼鬼祟祟的人，也该杀。”
“你明白就好，看着办吧。”宋民随意说道。
他原本是一个本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的人。
但现在的事情，让他越想是越觉得不对劲。
有一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就连李伯，他也没法完全的信任了。
对于老皇帝这个人，他是越了解，越觉得可怕。
防一手好像还有些不太够，他得防几手。
就他现在的理解，老皇帝应该就是把他在当刀使唤，可他又不想成为皇帝手里的刀。
那就必须得防！
严防死守！
“喏！”李伯和煦的笑着应声。
虽然肃王好像不那么亲近他了，但看李伯的反应，似乎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心态依旧很好。
很淡定。
两天后。
蒯玉带着宗良，出现在了宋民的面前。
荆州牧的代表来了。
而这期间，他也没有收到天机楼的示警。
消息，并没有泄露。
“卑职蒯玉、宗良见过肃王殿下！”
蒯玉、宗良二人拱手见礼。
“免礼！”宋民挥手，一边打量着这两个人，一边问道，“二位，从荆州而来？”
“回禀肃王，正是，我二人带着我家主公的诚意而来。”蒯玉送上了降表。
以及一份清单。
是荆州牧送给宋民的大礼。
李伯接过，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送到了宋民的案前。
宗良盯着李伯的背影看了片刻，给蒯玉递了个眼神。
这是个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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