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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回过身,身后是车允文一脸看八卦的兴奋表情。
事实证明喜欢八卦是人的本性,就连老实本分的车允文也逃不了,只是老实人被人抓包后难免有些羞赧,车允文微微侧头,信誓旦旦道:“季兄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
季初晨微微一笑,心道看见又如何,他既然确认自己心仪郁小潭,那就不会在乎其他人的看法。
而且车允文也没什么坏心思,赶往清河镇中心的路上,青年甚是感慨:“琼青早说你们俩关系不一般,我还说他想多了,没成想竟然是真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看起来很般配。”
在车允文眼中,郁小潭无疑是朋友兼恩人般的存在,少年对他和琼青的善意他素来珍重,而季初晨那出神入化的剑意与渊博的功法道则储备,无疑也证明着对方资质不俗。
有这样的天之骄子守护郁小潭,车允文也感觉放心了许多。
毕竟他与琼青是渝水门之人,一时半会儿还好,却没办法永远待在郁家餐馆。
两人飞速赶往战场,而那里早已一片狼藉。白修岳遭受一众修士的无情轰击,此刻早已狼狈不堪,只靠着宋老传授的一些上古邪术支撑着。
但邪术亦是法术,发动也需要代价,白修岳很快感到自身灵力、神魂之力皆接近枯竭,有心想逃,琼青却将他四面八方尽数封死,一丝缝隙都不予留下。
孩童面露绝望之色,而这时,车允文与季初晨刚好赶到。
远远地,季初晨便望见了人群中央的白修岳。
白修岳也看见了他。
孩童浑身鲜血淋漓,龇着牙露出一个古怪又惊恐的表情:“竟然是你,你竟然活下来了!”
这话一出,琼青等人皆是微愣,旋即一道道目光落在季初晨身上。就连车允文也走到季初晨身侧,低声道:“季兄,你认识那这邪修?”
季初晨抬眸,眸色幽暗深邃,宛如暗夜下汹涌的江流。他望着车允文,嗓音极轻:“认识。”
“就是因为他,我背井离乡,险些命丧黄泉。”
轻飘飘的嗓音落下,却似有千斤之重,白修岳脸色愈发惨白,恶狠狠道:“当年我就该把你吸干……”
若不是当初,仍为少宗主的季初晨手上尚有几件逃命的宝器,他一路追击,不慎进入青州地盘,等将季初晨身上所有灵器击碎,白修岳这才发现,他竟无意中接近了洛镇。
虽然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白修岳还是不想在家乡杀人,增加暴露的可能,而且当时季初晨一路狼狈奔逃,却也被他所伤,一身血液所剩无几,白修岳想要的已经到手了。
他并不认为在那种情况下,季初晨还可以活下来。
偏偏季初晨活了。
竟还活得极好?!
白修岳又惊又怒,他隐隐感应到对方身上的灵力波动,赫然又是金丹巅峰,与他初入云海宗时所见一般无二。
季初晨静静地看着白修岳,他本以为再见到这人,自己会非常愤怒,但事实上此刻他的心湖寂静无波,唯有怀中郁小潭浅浅的呼吸如落叶飘下,一片一片,晕开涟漪点点。
那呼吸近在耳畔,少年柔软的发丝亦随风落在他脖颈之侧,扫过之处又酥又痒,活像是羽毛轻柔挠过。
季初晨垂眸,温润的目光从郁小潭安逸的睡颜上扫过,再抬头时眸中甚至带了一丝笑意,他冲白修岳朗声道:“其实我早就不恨你了。这段时间以来,我甚至想向你说一声谢谢。”
白修岳的表情僵在脸上:“???”
季初晨只是微笑。
——是真心的感谢。
如果不是白修岳贪图他仅剩的一身灵血,他不会被对方骗出山门,也不知还要在父亲与弟弟的蒙骗下颓丧多久。
如果不是白修岳穷追不舍,他不会在所有灵器耗尽后跌入青州,也就不会与郁小潭结缘……
想到这里季初晨突然有些后怕,他本能地不愿想象自己并未遇到郁小潭的世界——那该是怎样一个黑暗、残酷、毫无希望的世界。
白修岳看他的眼神愈发怨毒,季初晨却觉得身心愈发豁达,郁小潭被他搂在怀里安睡,说实话他现在脚底轻飘飘的简直快飞起来了,满心充盈着甜蜜蜜的桃色泡泡,哪顾得上什么白什么岳。
微微侧首,季初晨冲琼青几人道:“一起出手灭杀了这家伙吧,早些清扫战场,免得小潭醒来看见这么血腥的场景。”
“好,”车允文道,“季兄,可要把最后一击留给你?”
季初晨道:“没必要。”
轻描淡写间,强大的灵流在他们掌心汇聚,季初晨手中握住一把灿若星辰的长剑,他单手搂着郁小潭,剑尖挑起一道凌厉如白练的弧光,郁小潭却只是额发微微晃动几下,丝毫未被惊扰。
剑气纵横,锋锐的杀机与贴心的温柔在季初晨掌心怀中,分割出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白修岳奋力抵挡,可实在无法招架,他焦急地在心底大喊:“宋老!宋老救我!”
熟悉的声音并未立即响起。
白修岳提心吊胆地等了几息,老者才在他耳畔低声叹息:“唉,修岳,老身也没什么办法了。”
白修岳:“……不,不可能!”
他疯狂地摇着头,在外人看来宛如癫疯一般:“宋老,你可是上古大能,一定有办法解决这几个蝼蚁般的家伙,一定有!”
“我的确来自上古,”老者幽幽道,“但我也不是神仙。修岳,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
听得有办法,白修岳顿时狂喜:“什么办法?”
隐蔽的幽魂在他身侧盘旋,干涸如鸡骨的手悄悄攀上他的背脊,没人能看到的虚空中,名为“宋老”的幽魂微微咧嘴,露出一个猩红的,邪异又满足的微笑。
“把你的神魂之力献与我。”
他缓声,却又似是为这一刻等待了许久,嗓音中隐隐透出一丝嗜血的癫狂:“让我们的魂魄相融,重归一体……只有这样,你才有极小的几率,从这几人手下逃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
洛镇的白家别院中,王伯与白老爷两个老头蹲在墙边,大口喘着粗气。
院中四溅的血水已经销声匿迹,只留下遍地狼藉,那大片大片炸开的泥地与碎裂一地的砖石,证明着不久之前这里还残留着如岩浆般沸腾的血水。
王伯擦着额角冷汗,嘟嘟囔囔道:“还好还好,血池维系的时间较短,说明那邪修踏足此道的时间不长。”
时间不长,也就更好对付些,不至于造成太大的危难。
旁边白家老爷也是气喘吁吁。
他那圆滚滚的体型哪受得了这罪,幸而刚才被王伯拉着躲过了几朵飞溅的水花,否则还真不知后果如何。
刚才几个仆从冒死想来相救,被白老爷厉声喝止——邪修留下的手段,多来一人便是多害一人,他自然不愿仆从们因自己而送命。
此刻见小院内重归寂静,那几人红着眼圈跑出来,“扑通”一声跪倒:“老爷,老爷你没事吧?”
白老爷挥手:“没事,我能……咳、咳咳,我能有什么事。”
终归是上了年纪,又剧烈奔逃一番,白老爷一张嘴,顿时感觉喉咙像是冒了烟。仆从们忙递上几盏清茶,王伯和白老爷各饮了几杯,这才感觉恢复了些气力。
王伯捂着他那根瘸了的右腿,边饮茶边感叹,满头银发颤巍巍地抖:“哎哟累死老夫了……这都什么鬼玩意儿哦,老夫真该本本分分做个平平无奇的下人啊……”
白老爷讪讪地笑了笑,语气恭敬道:“辛苦仙师了。仙师来我白府数日,我这个东家主却未给仙师接风洗尘,当真是罪过,我已派人去布下晚宴,仙师不如……”
“诶,晚宴就免了,”王伯手一挥,“不过你这一说,老夫还真有些肚饿。走走走,咱们泡温泉去,温泉蛋老夫还没吃够呢。”
他这一说,白老爷回忆片刻,突然感觉嘴里又干又渴,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冲旁边的下人吩咐道:“把晚宴撤了吧,去厨房取一篮鸡蛋来。”
言罢,白老爷又看向王伯,忐忑不安道:“仙师,有一事我仍未想通。那血水爆发之前,你曾说什么‘自欺欺人’……何解?”
王伯沉默片刻,长长地叹了口气。
夜色笼罩在老者花白的须发上,他沟壑纵横的眉头紧紧皱起,低声道:“那是上古时期惯用的一种……夺舍手段。”
“鸠占鹊巢,终归是天地不容,因而有人想出一个办法,在附身之时将自己的神魂撕为两半,一半伪装成新生的纯真魂灵,以期骗过天地法则,另一半携带自身记忆,化作暗影,等待二者相融的时机。”
白家老爷指尖颤抖:“那,那岂不是……”
“没错,”王伯拍拍他的肩膀,“所以我说,你的小儿子生来便已死去,留下的不过是个一分为二的邪灵。”
“也不知这对你而言算不算个宽慰,但事实便是如此,不如看开些吧。”
长久的沉默。
月明星稀,虫声低迷,庭院中安静得落子可闻。
晚风吹荡,天边隐隐露出霞光,微光中白家老爷缓缓抬首,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仙长所言,甚是有理。”他冲王伯深深地躬下身。
——幸而能识得这邪祟的真面目,而且如今他救回了爱妻,儿子也平安无事,甚至踏上了修仙之路。
白家老爷的嗓音略显沙哑:“郁家对我白家有救命的大恩,今后仙长但有驱使,白家在所不辞。”
“老夫驱使你做什么?”王伯轻描淡写道,“往后我家少爷有什么需要,你们多依着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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