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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猜，爸爸一定把刚才她们之间的互动尽收眼底了。
真是的,都怪常念，烦人！
李父饶有深意地来回看了看她和常念，说：“嗯,我给你把叶酸拿了...常念也在啊。”
“我...我不放心,就也过来看看。”常念被李父的眼神弄得有些尴尬,笑着说。
李父点头,说：“好,那我们回去吧，正好回去吃饭。”
“好。”
一前一后的两辆车里。
常念时时刻刻留意着前面的车,嘴边噙着淡笑，潮音比起先前没那么排斥她了,真好。
另一边，李父转动着方向盘，突然道：“爸倒是想起个事儿来...”
“什么事儿啊？”李潮音好奇地问。
李父回忆起当年,笑了笑，说：“年轻时候的事儿，爸当初下乡时。”
“下乡时？那得是快四十年前的事儿了吧。”李潮音歪头,算了算，说。
李父摆手：“没那么远，三十四年前的事儿,那会儿你妈正怀你呢。”
“哦哦哦,那会儿您在乡下呢？”
提起当年,李父的眼里出现了几分感慨，说：“嗯，爸那会儿正在乡下教书呢，才将将20岁。”
李潮音听到这儿，点头，好像是这样的没错，她依稀记得小的时候，李母给她讲过来着。
“那是爸去的头一个月，你妈妈不适应乡下的环境，虫子实在是多，我就那会儿天天打虫子，白天打晚上也打...”
李潮音安安静静地听着，思绪跟着父亲回到了那个年代。
“后来，就听班上有个小伙子告诉我说，有种草长在河畔边，点燃后驱虫可灵了，我就下课，连饭都没吃，一路趁着天还没黑，赶着去河畔边摘。”
李父一面开车，一面慢条斯理地讲着当年的故事。
“哎，你说巧不巧，去了以后吧，愣是没找着，我倒被蚊子咬了不少包。”
李潮音被都笑了，接了一句：“哈哈哈哈，您说您也是的...”
“可没办法呀，总得找着，我就一路往河的上游走，等走到的时候，天也半黑不黑的了，趁着还有些光亮，可算是找着那草了，摘了一大把用绳儿捆了起来。”
李父的眼中多了笑意，回头看了看潮音，继续说。
“刚放兜里，就听到有个女人的哭声，你想想，河上游，本就人少，天还要黑了，好家伙，一个女人的哭声，可把你爸我吓得够呛。”
李潮音听到这儿，又是一抹笑颜。
李父扶了把眼镜，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说：“就瞧见一个人影，在河边坐着，那会儿也是胆大，怕归怕，还是凑了上去。”
“可还没等凑上去，噗通一声，那个女人就跳河里了...我哪儿敢等啊，赶紧下去救人。”
李潮音的心随着故事的起伏被勾的七上八下。
“折腾了半天，人是给救了上来。”
“等了一会儿，那个女人清醒过来，哭得是昏天黑地，我就在跟前儿陪着她，也不敢走。”
讲着讲着，李父叹了口气，眉眼间的沧桑在这时异常显眼。
“后来，等她心情平复，才晓得，她丈夫打架斗殴，喝醉酒割了一个戏子的耳朵，进了局子，两夫妻给戏子赔了个倾家荡产，才摆平了这事儿。”
“看着家里仅剩的四块儿承重墙，这个女人，觉得实在是没法儿过日子了，那个年代哪儿有什么离婚一说，遇到这样的事，这女人一心就想着死。”
故事到这儿，李潮音蹙眉，感叹了一句：“也是命苦。”
“嗯，命苦是有，你猜怎么着，就这时，她那不成器的丈夫来了，见她跳河了一次，也是哭得不像样子，跪在地上，打自己的脸。”李父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些。
李潮音为那个女人捏了把汗：“那后来呢？她原谅她的丈夫了吗？”
“后来啊，后来再见她，是在我临走的时候了，她家开了个小卖部，丈夫再也没打架斗殴过了，日子过得是越来越好了。”
故事到了结尾，车也快行驶到家了，李父把话止住了。
李潮音蹙着的眉头忽然一展，反应了过来，顿了几秒，说：“...爸，你是想劝我，再给常念一次机会吗？”
“我可没这么说，我就是给你讲个家长里短的故事而已。”李父直摇头，道。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同的，可以借鉴其中，但绝对不能抄袭。
但李潮音却听懂了李父故事里的意思，自嘲地说：“我怕我没那个女人那么幸运，我不想重蹈覆辙了...一本书，再读一遍，会有不同的感受，可结局却是不会改变。”
她实在是怕，怕再来一次，她还是输的很惨。
“人和书不一样，书不会变，但人会，把一个人读再多遍，不到最后一刻，结局都是看不透的。”李父纠正她道，想了想，紧接着又说：“况且，她也没那么罪孽深重，也没那么无药可救，你也还爱着她，不是吗？”
“嗯。”
她否认不了，她是还爱着常念。
“人这一辈子，走的弯路太多了，凭一个人的好与坏，不能只看一件事的，你得看整体。”
李潮音沉默了，是啊，结婚的这五年来，她是感受到过累，可累，却又幸福着。
那常念呢，也许，她跟自己过日子是真的不开心，所以才会提出离婚吧。
想到这儿，李潮音的心，一阵闷痛，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想去问常念：跟我结婚的这五年，你真的开心吗？
李父见她神伤的模样，也是心疼，说：“爸只是给你提供一条思路，至于以后的日子，决定权都在你...不论怎样，爸爸和妈妈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谢谢爸。”李潮音的话里添了哽咽。
看向窗外，随着路边的风景滑过，李潮音眼中的复杂变了又变，她承认她动摇了，动摇的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爱着那人。
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深呼了一口气，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功过毕竟是难以相抵。
纠结的种子，在心里悄悄发了芽，一面想原谅她，一面又不想。
常念啊常念，我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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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李潮音一眼就看到了那人眼中闪光地望着这里。
“冷不冷啊？”常念快步走了过来，顺手就接过了李父手里提着的东西，问道。
李潮音和父亲对视了一眼，说：“不冷。”
“怎么了？”常念凑近了些，小声地问。
李潮音淡淡地回：“没怎么啊。”
常念仔细地观察着，别的不说，对她的小情绪把握得一向到位，短短的三十分钟，潮音好像变了一些。
“常念，一会儿去家里吃饭吧？”李父说的时候，留意着自家女儿的表情，看到她脸上没什么，暗自笑了笑。
常念被这突如其来的美事惊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向潮音，问：“可以吗？”
“哼——”李潮音不轻不重地轻哼了一声，上了电梯，没有理会了。
常念撇了撇嘴，这是什么态度，到底是能去还是不能去啊，万一不能去，自己去了...那还不如不吃。
“那我...去？”常念摸不准，转向李父，犹犹豫豫地问。
李父看了她一眼，无声地笑着摇头，这两人啊。
然后常念就越来越不懂了，紧皱眉头，去呢，还是不去呢...她想去，但她不敢。
“那我去吧！...要不还是不去了，我就在家自己随便吃吃得了。”一句话里，语气从坚定慢慢变得没底气，常念微垂着头。
李父看这孩子再纠结下去就傻了，于是出声，笑着说：“去吧，去吃顿饭而已。”
“好耶，我听爸的。”常念的心总算是稳住了，点头。
李潮音慢悠悠地开口：“他不是你爸。”
“...那我听前岳父的。”常念皱了皱鼻子，改了称呼。
到了潮音父母家里，常念叫道，竟然还有些紧张：“妈...额不是，阿姨。”
“嗯，来了啊，先坐，饭快好了。”李母和李父互看一眼，彼此心神领会，点头，笑着应道。
拖鞋的时候，脚上磨破的地方被蹭到了，李潮音小声道：“嘶～”
“我看看...这边也磨破了，创可贴呢？以后不能再穿这个鞋了。”常念听到这声，忙蹲下身来，边观察边叮嘱。
李潮音不咸不淡地说：“嗯，我知道。”
这话表面看虽然没什么太多的温度，可比起之前，其中的变化让常念的眸子先是一怔，而后添了欢喜，盯着她的脸，傻笑着。
“你是脑子有毛病吗？”李潮音换了宽松的拖鞋，回头就看那人傻不愣登的样子，果断出怼，嫌弃道。
常念只顾着傻乐了，没听清：“啊？”
李潮音无奈，翻了个白眼，坐在餐桌上，唇边多了半丝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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