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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清梦。
他缓慢睁开眼睛，四周景致映入眼底——是蓬莱。
叶凌正在梦境中观察，突然得到系统提示：“小心，不要被发现。”
叶凌警觉道：“GM来了？”
系统：“我跟你讲的已经太多了。”
叶凌：“彳亍吧。”
系统看着代表小蓝点的洛轻尘一点又一点接近。
很慌。
系统破罐子破摔：“洛轻尘。”
叶凌立刻扑地滚进杂草堆：“不早说！”
系统：没料到啊没料到，你这身手还挺敏捷。
洛轻尘抱着清梦枕走过，长发披肩，赤足踏过碎石与草丛，脚板已有几处伤痕。
他像是世间无人可以探知的游魂，满面木然，唯独怀中木枕宝贝得很，拿指头紧扣着，指尖都发白，目光四下逡巡，穿过草木与人群。
草丛里滚出一个小道士，头发凌乱，白衣上遍是灰尘。叶凌顾不上拍，忙跟在洛轻尘身后。
鬼知道这人怎么回事。
自己找半天，没找到，办正事呢，他又晃出来了。
失魂落魄的，让人都没法放下心来。
系统道：“大概是清梦枕都是你做的，类似于脚本，脚本一模一样，你这边进了，清梦枕就把他也拉进来了。”
叶凌：“……这么草率的么？”
系统：“这也算是能耐了，你清梦枕就磨吧磨吧，润点白玉团，没有什么大副作用，你就偷着乐吧。”
怪也怪他自己。
叶凌不再执着于此，而是闭上眼睛，挑战一下主观唯心主义。上次那把匕首怎么变出来来着？
要完成任务，还要带师尊……
万人迷这壳子是不能再用了。如今洛轻尘心绪难定，鬼知道会引发什么灾难。
我当时是想什么来着？
叶凌大脑风暴，对，同归于尽，于是内心发狠，洛轻尘，我要你认不出我来！
叶凌察觉到不同，低头一看，粉红裙子。
合着这些马甲还能循环利用是吧？
系统：“噗嗤。”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叶凌又变成小侍女了。他冷着一张脸，当然，也可以引申为冷着一张布满疤痕的脸，惹得岛民不住侧目。
叶凌捂住脸，看着那些岛民指指点点，心中怒骂：“什么玩意儿。”
人群变化。
洛轻尘走过来，一双眸子锁在小侍女脸上。
叶凌不由得背后发汗，生疏一笑：“你也在这儿啊？”
游魂抬起手，抚摸上叶凌脸颊，但直接穿了过去。
他道：“你还活着。”
“是啊呵呵。”
“不来找我。”明明是陈述的语气，叶凌总觉得细品又带着股寒意。
他笑着转移话题，伸手去洛轻尘怀里的清梦枕。
“这是什么宝贝吗？”
叶凌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的指尖触到了清梦枕！
洛轻尘宝贝得要死的枕头，他要都不给的枕头，这小侍女伸手就能触摸？！
果然是狗直男，女生就是会多照顾是吧？！
系统看不下去了：“这是你的马甲，你忘了？”
叶凌：“我知道。”
但还是好气。
叶凌酸溜溜地摸了又摸，道：“一定是个姐姐送你的吧，怪不得你这么喜欢。”
系统：“……”
洛轻尘老老实实地回道：“我徒弟送的。”
他又补充了一句：“他亲手做的。”
叶凌：“……”行吧，算你有几分良心。
“我不像徒弟弟那样心灵手巧……”叶凌装模作样地摸摸自己脸颊，习惯地扣了扣疤痕，委委屈屈地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这种场景谁看了不说一声刺激，系统已经快嗑疯了。
——你到底爱我，还是爱那个马甲？
叶凌等待回答。
洛轻尘却将小侍女的手拉下来，大概是怕他又去抓伤痕，握在手中，很好说话的那般：“你要哪种？”
叶凌：“？？？”
你踏马是想精神出轨吗？
不愧是你，洛狗，谁问你都是“你想什么就什么我随意”，那把你灰扬了你也乐意？
叶凌咬咬牙：“我要知道你的想法。”
洛轻尘看了看她，长睫不安颤动，最终道：“我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叶凌心一瞬很空。
他仿佛能听见血管里血液因此凝滞一秒，继而极速流动，虽然他知道那是幻觉，但他的确在那一瞬间有了眩晕的感觉。
洛轻尘：“你没事吧？”
叶凌死死盯着他：“还有吗？”
没有的话鲨了你哦。
洛轻尘道：“但是我有徒弟了。”
一瞬间，叶凌又能呼吸了，他甚至笑了笑。
小侍女声音喑哑，问道：“徒弟？我知道啊，我是问男女之情……”
洛轻尘放下她的手，认真道：“我有徒弟了。”
不论是什么情感，洛轻尘只有一句应答，他有徒弟了。
叶凌唇角压了又压，压了又压，才勉强抿住弧度：“你有徒弟了，怎么还在这儿，你不怕你徒弟到处找啊？”
“……到处找？”
小侍女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又强自镇定下来：“我是你梦中人，我都知道的。”
洛轻尘没有说话。
叶凌惴惴不安：“那什么……我就问一问……”
洛轻尘道：“我在等他。”
“哦。”
叶凌见套不出话来，索性放弃。又诓骗这迷糊师尊，说去蓬莱旧地重游，话一话梦里时光。
洛轻尘好骗很多，很顺从地跟在小侍女身后。
小侍女忽然停住，洛轻尘见状也停下。
叶凌蹲在地上，看洛轻尘那双赤足。洛轻尘大大方方，任他打量。
叶凌撕下一截裙摆，皱眉道：“抬脚。”
洛轻尘抬脚。
叶凌就拿红纱去裹他的脚，谁知布料穿过。
叶凌：“……”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对洛轻尘道：“想象一下你穿上了鞋子。”
洛轻尘：“哦。”
半天，洛轻尘与叶凌一起看着一双赤足。
洛轻尘后知后觉，对叶凌道：“不痛的。”
目光却飘向那截红纱。
叶凌面无表情道：“要不要想想我给你穿鞋？”
话音刚落，手中一沉，叶凌提着一双皂靴，气笑了。
系统：“好家伙。”
洛轻尘无辜回视。
叶凌把靴子往他怀里一扔，自顾自气呼呼往前走。
洛轻尘狼狈穿靴子边往前踉跄走着，身形渐渐凝实，衣摆拂过草木，风吹起耳边鬓发。
——她不喜欢他魂体。
叶凌一边走一边想，不由在心里道：“好家伙！”
系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可是我已经有徒弟了。”
“这他妈不是王生说我有佩蓉一个意思了吗？！”
“嘶——太狗了。”
系统心道：一醋两吃，论狗的话，其实也不分上下了吧？
但是它忍住没开口。
孩子已经能自己扣糖吃了。
没必要强塞一口刀。
洛轻尘穿好了鞋子走近了，又得了叶凌一踹。
轻飘飘的。
跟羽毛似的。
叶凌道：“你真是太狗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听不懂的话了。
他脑海中模模糊糊有个念头，但内心似乎很是抵触往那儿想。这时，小侍女终于停下脚步：“到了。”
原来是海岸。
海岸边还有两个男子。
其中一个就是洛九泉。
另外一个是欧阳雨。
两人不知为何争执起来，叶凌二人又躲在石头后面，是故并没有看到，也没有什么顾忌。
洛轻尘想要说话，叶凌反手捂住他的嘴，竖起手指嘘了一声。
洛轻尘看了眼他的手，最终乖乖闭嘴，拿下来握在手里。
此时，叶凌也无心再去吃马甲陈醋，支楞起耳朵听对面的动静。
“哥哥，是不是早就知道，岛主之位就是你的？”
欧阳雨颤抖着，声音哽咽：“九泉，我可以不要这个……”
这时的洛九泉眉目间也透露出几分野心，然而到底是年轻气盛，说什么要与不要，其实都是伤他的心。
但欧阳雨太急了，他没注意到。
洛九泉笑隐忍笑道：“说什么呢哥哥？”
他抱住欧阳雨，下巴搁在他的肩膀，轻声道：“我就希望哥哥好，哥哥好……我怎么都可以的不是吗？”
他像是轻松出口，又像是隐晦反问。
但欧阳雨心思太直白。怕他生气就直接问，得到了回答就相信，直来直去，眼泪倒变得不太值钱。
叶凌陷入沉思。
这俩基佬看起来情深意笃，就算有嫌隙，也属于情路坎坷那一路……
又怎么落得两相疏离，背道而驰呢？
两人又在海岸边说了些话，不多会儿，又是副亲热模样。
洛九泉心中有事，不多时就先走了。岸边独留欧阳雨一人，叶凌计上心头，走上前去：“欧阳雨。”
欧阳雨听见有人唤他，还以为是洛九泉又回了，回头一看，是个陌生人，不由警惕道：“你是谁？”
他又道：“你不是岛上人！”
叶凌露出自己鱼尾吧，耳朵尖尖，神神叨叨地说：“你我有缘，我特来提醒……”
洛轻尘看着蓝色尾巴，眸光暗沉，双腿也化作蛇尾。
欧阳雨僵着脖子问道：“……什么缘？”他那表情却出卖了他，不像是问什么缘，倒像是问什么仇什么怨俩妖怪给他堵这儿。
叶凌没想到他能细问，含糊道：“就、你小时候那条鱼……”
欧阳雨顿时拍手恍然大悟状：“哦，那条啊……”但是不管哪条最后都进了他的肚子。
问题是，眼前这条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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