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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牧森看看沐颜,轻抿了口酒,神色略显不对劲。
“沐颜,喝一杯吧。”
应启城给沐颜倒了杯酒，放到她的面前。
他和江牧森玩得好,和沐颜也认识挺长时间了,属于半熟不熟的关系。
“谢谢。”
沐颜刚端起酒杯，江牧森就朝她看过去，“你现在可是大忙人了,我都多长时间没见你了？”
“忙点总比你游手好闲强吧？”
听童安若这么说,江牧森立刻表示不满：“你说谁游手好闲？你以为经营这家酒吧很容易吗？”
“你就是个挂牌掌柜,又不用你操心。”
“要真像你说得这么简单，你怎么不开？”
“我对开店又没兴趣。”
沐颜听他们两个人又开始斗嘴，真是无语又好笑。
“你们俩从小就吵,怎么现在还这样呢？”
童安若轻嗤了一声，“我就不愿意听他说话。”
“你当我想听你说话。”
江牧森也白了她一眼。
童安若没再搭理他,转头看向沐颜,问她：
“我刚才刷某音同城，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不会和我有关吧？”
“你唱歌的视频。”
童安若翻出来给她看,不由惊呼道：“居然一千多赞了，我刚才看还只有几十。”
这个视频拍得非常清晰，一看就知道是坐在最前排的哪位同事拍的。
童安若点开评论，清一色的都在说“这个小姐姐好漂亮”、“唱歌好好听”之类的话。
“我怎么有预感你要火了呢？”
“错觉。”
哪有那么容易火,要不都去当明星了。
那边的江牧森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沐颜，神情之中充满了复杂。
应启城撞下他的胳膊，“你还在等什么啊？是不是男人了？”
“我害怕………”
江牧森一点儿都不害臊，怂得要死。
应启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那你就等着吧，早晚等人把她追走了，你再追悔莫及。”
“不会的。”
江牧森下意识否认。
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听到那话就像猫被踩了尾巴似的，激动得不行。
应启城撇了撇嘴，“我听说秦途好像在追沐颜。”
“他追还怎么了？沐颜能看上他吗？”
江牧森不屑地嗤笑一声，其实自己说这话也有点儿虚。
童安若正和沐颜低头刷视频，手机里忽然蹦出来一条消息，是她表哥蒋易轩发来的。
你有没有跟沐颜在一起？秦途找她快要找疯了。
沐颜自然也看到了，她狐疑地皱眉，下意识拿出自己的手机，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关机了。
开了机，她看到有好几通来自秦途的未接来电，还有他的信息，问她去哪儿了，手机为什么打不通，家里也没人。
“他一刻都离不开你吗？怎么盯你盯得这么紧？”童安若八卦地问。
沐颜但笑不语，起身说：“我去给他回个电话。”
看到沐颜脸上的笑容，童安若的心里便有点儿数了。
江牧森的视线紧跟着沐颜，问童安若她干嘛去了。
童安若耸了耸肩，“去回秦途电话了。”
“回他电话干嘛？他们俩平常联系还很密切吗？”
“估计秦途很快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听完这话，江牧森的暴脾气一下子上来了。
“我都跟她说了秦途这人靠不住，她怎么还往上贴呢？早晚引火烧身她才知道后悔。”
“你也别把话说得太绝对了，如鱼饮水冷暖自知，难道沐颜的判断力还不如你吗？”
“你们女人都是感性动物………算了，我不跟你说了。”
江牧森直接站了起来，“我去找她去。”
童安若狐疑蹙眉，她怎么觉得江牧森有点儿奇怪呢？
江牧森气冲冲离开了座位，走出这一片后，询问服务生有没有见到一位穿黑裙子的美女经过这边。
服务生想了想，指向那边的一条走廊。
江牧森走过去就听见了沐颜打电话的声音：
“你要来接我啊？那正好，我也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
“行，那等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再出去。”
江牧森本来就喝了点酒，有些神志不清，被这么一刺激，二话不说冲上前去，将沐颜的手机一把夺了过去。
沐颜被吓了一跳，错愕地看向他，“你做什么？”
“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把手机还我。”
沐颜对他伸出手，他却顺势把她往前一拉。
“你觉得这世上还有哪个男人比我更靠得住吗？我们俩认识多少年了，你还记得吗？”
沐颜听他莫名其妙的话，感觉很无语，用力推了他一把，却推不开。
“沐颜，你是掌上明珠，天之骄女，而他呢？就是一个穷小子，身上还带着顽劣的基因，你怎么能跟这种人掺和在一起呢？他爸不求上进，好赌成性，到最后重病缠身，他妈呢？水性杨花，抛夫弃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下一代考虑吧？万一隔代遗传了，你上哪儿后悔去？秦途就是淤泥，你这朵小白莲千万不要让他玷污了。”
江牧森按着沐颜，一口气说完才放开她，期间沐颜几次想打断他的话都没成功。
“你发什么疯？”
她瞥一眼手机，通话还没断，心倏然一沉。
江牧森说的这些话全被秦途听到了，那他得多受伤啊？
目光冷冷地瞪着江牧森，沐颜第一次对他说了重话。
“就算你是我的朋友，也没权利干涉我的生活，如果再让我听见你说这样的话，那我们连朋友都不要当了。”
沐颜斩钉截铁地说完，伸出手来，“手机还我。”
江牧森眼眶赤红地看着她，半晌后冷笑着扯了扯唇，“原来我在你心里根本比不上秦途，我们俩十几年的感情还不如他不到一年是吗？”
“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我很清醒。”
江牧森狠狠抹去眼泪，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沐颜，你真的没有心，你为了一个男人这么伤害自己的朋友。”
沐颜静静地听他指责，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放空。
她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怎么被他说得好像罪大恶极一样呢？
“江牧森，你在这儿发什么疯呢？”
童安若走过来时就听见他最后那句话，赶紧上前拉扯他，想把他拽走。
“我的手机。”
沐颜对他伸手，江牧森哼了一声把手机递给她。
“不管你是不是生我的气，我都不会后悔说过那些话。”
他还在为自己找台阶下，但沐颜根本没有理他。
她拿过手机后，看到电话已经挂断了。
沐颜紧握着手机，心中一时无措。
她回去位子，穿上大衣，拿起包，没看窝在角落的江牧森一眼，直接对大家说：“我先走了。”
沐颜说完，随即转身离开，江牧森看着她潇洒的背影，十分懊恼地蹙眉。
他还是不懂，那么骄傲的一个公主，怎么会看上那样一个出身平平的男人。
沐颜走出酒吧，张望了一下四周。
她不确定秦途还会不会过来，他听到江牧森的那些话，也许会感到特别难堪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原地站了会儿，沐颜冷得打了个喷嚏，她无视冬天的权威可能要遭报应了。
抱住胳膊，她上下摩擦着取暖，心中犹豫要不要给秦途打个电话，也许他不来了呢？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温暖的感觉袭来，猝不及防包裹住了她。
她的肩膀上落下厚重的外套，瞬间驱散了严寒，沐颜惊讶回头，看到的是一张惊艳绝伦的脸。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她的语调莫名有几分颤抖，看着他，不自觉地流露出小女生的委屈。
秦途薄唇紧抿着，将她的手放进她的大衣口袋里，而后用眼神示意她跟他走。
沐颜看到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连忙要将衣服还给他，然而秦途却回过头警告了她一眼，那个眼神无比严肃，看得她有点点心悸。
他带她走到车旁，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让她上车，之后拉过来自己的大衣穿上。
“稍等我一下。”
秦途关上车门，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但没过十分钟他就回来了，递给沐颜一杯奶茶，而他的另一只手里则拎了一箱的酒。
无声地发动引擎，秦途开车去了护城河边。
“陪我喝点？”
他侧目询问沐颜，她怔怔地点头，看出他心情不好。
也是，被人说了那样的话，心情怎么可能会好。
沐颜刚一下车，他又将他的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她说什么都不同意，直说他这样会感冒的。
秦途眉梢一扬，直直地盯着她问：“我生病了，你心疼吗？”
空气在刹那之间仿佛陷入寂静，冬日的风如羽毛从脸颊拂过，泛起阵阵微凉。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温柔眉眼，沐颜莫名有种手足无措感，眼珠虚晃几下，到最后直接回避了问题。
“最近流感盛行，还是注意点比较好。”
“你感冒，更让我难受。”
秦途说完，拎着那一箱酒径直走向河边。
他的背影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说不出的落寞感在他的周身弥漫。
冬日的河边本就萧条寂凉，树木都光秃秃的，没有生机，他径直去到长椅上坐下，将那箱啤酒放在了脚边。
沐颜看到这样一幕，感觉很心疼，虽然秦途还有母亲在世，却也约等于无，他的心里应该和她一样空空荡荡的。
秦途忽然回身，对她勾了勾手指，他的动作那么洒脱，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沐颜定了几秒才去到他的身旁，和他一起坐在长椅上面。
秦途拉开一罐啤酒，?人?谎郏?澳憬裢砗攘瞬簧倬瓢桑俊
“加起来也就一罐。”
“那你别喝了。”
他仰头灌了一口，沐颜看到他的喉结在顺着往下滚动。
以前她从来没有注意过男人的这个部位，看秦途这样才觉得那么性感。
一罐啤酒，他很快喝完，接着又开了第二罐。
见他像是借酒消愁，沐颜暗暗叹气道：“我知道那些话你肯定听见了，我代他向你说一声对不起。”
“无所谓。”
秦途不以为意，“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听了。”
沐颜的心脏蓦然紧缩了下，她向来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可现在她却很想知道秦途以前都发生了什么。
“给我一罐吧。”
沐颜对他招了招手，“自己一个人喝多没意思。”
“这酒很烈的，你就不怕喝醉？”
“喝醉了不是还有你吗？”
听闻，他的唇角不由勾起一抹弧度，“你就对我这么放心？”
“我爷爷把你夸得跟朵花似的，我对你还不放心，那不是质疑他老人家的眼光么。”
沐颜嫌他费劲，自己拿出来一瓶。
这种啤酒她之前确实没喝过，看一眼酒精度数，也挺高的，不过它还真不怕喝醉。
沐颜痛快地拉开拉环，仰头喝了一口，说：“新的一年，我要跟过去的自己告别了。”
“嗯？”
“公司放了三天假，明天陪我去买车吧。”
沐颜借着这话，揭开了她一直不敢揭的伤疤。
“我清楚地记得，六岁那年的某天晚上，妈妈搂着我正要睡觉，忽然接到一通电话，说爸爸他车祸重伤，让我们尽快赶去医院，这样也许能见到最后一面…………”
沐颜仰头看着夜空，喝一口缓一会儿，又接着说：“妈妈和爸爸的感情很好，当时就像疯了一样，都没顾上给我穿衣服，抱着我就往外冲，可惜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还是没能见到爸爸的最后一面，我那个时候还小，对死亡这件事情懵懵懂懂了，只听别人说我可怜，这么小就没爸爸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我也哭得很伤心，但也不明白那究竟意味着什么…………”
“后来的这一年，妈妈的精神一直恍恍惚惚，整天就是对着爸爸的照片流泪，她也不管我了，没有对我笑过一次，一直到爸爸祭日的那天，她在从墓园回家的路上也发生了车祸，别人说是爸爸带走了妈妈，他太想她了………”
沐颜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心脏都是狠狠揪着的。
这么多年，她每次听别人提到父母时，眼眶都会泛酸。
她经常会抱怨上天不公平，为什么已经带走了她的爸爸，还要那么残忍地把她妈妈也带走呢？
秦途听沐颜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她的声线似乎都在颤抖。
他抬手，情不自禁地将她搂入怀里，“想哭就哭吧。”
沐颜趴在他的胸前摇头，她还想要逞能，可眼泪却已经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流出来了。
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胳膊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
夜色下的他们，就好像两只受伤的刺猬，彼此依偎着。
秦途的下巴抵在沐颜的头顶，也慢慢地向她诉说起他的过往。
虽然他有父母，但他的过去一点儿都不比她幸福。
沐颜听着听着，有些哭笑不得地推开他，“你说我们俩怎么都这么惨呢？”
“不，我还是有幸运的地方。”
他一脸认真地纠正她的话，沐颜看着他的眼神，似乎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于是连忙别开头，喝了口酒。
“你别喝了，小心真喝醉了。”
秦途伸手要夺过去，沐颜连忙侧身，啤酒溢出来，洒了他一脸。
刚才还哭得不行的她看到这一幕直接笑喷了，秦途眯眸看着她，见她笑得那么得意，伸手钳住了她的下巴。
“再笑？小心我亲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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