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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在现实世界中听到张起灵的名字，吴邪愣了一下，他很快反应过来，对方口里的“张起灵”并不是与他相爱的那个人工智能，而是给最终BOSS建模时参照的真人的名字。吴邪想到张起灵身为一个人工智能的异常，以及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张先生的照片，眯起了眼。
证据已经摆在面前，不管真假，吴邪都要去警局接受盘问。他嘱咐王盟联系律师，接过了警察手中的资料，一边看一边跟随警察坐上了警车。
资料显示，张先生两年前遭遇谋杀陷入昏迷，而后意识被窃取，成了植物人。身为“人工智能”的“张起灵”意识波动与张氏集团行政总裁张先生的残存的些微意识波动重叠度高达99.99%。张先生的意识被强行取出并投放到了人工智能370号上，经过格式化记忆全失后启动，扮演《盗墓》NPC“张起灵”。吴邪的公司以真人意识伪装人工智能，欺骗广大玩家，牟取暴利。
除此之外，吴邪本身还存在很多疑点。其一，吴邪曾多次派人索要张先生的肖像权，未果，在张先生遭遇谋杀未遂陷入昏迷后取得了张先生的肖像权，猜测吴邪曾与张先生产生激烈冲突，从而心生杀意；其二，吴邪不顾其他人反对，执意利用存在张先生意识的“高级人工智能”作为游戏最终BOSS，并亲自引导，猜测吴邪害怕被人发现张先生的意识，因而不让他人插手；其三，吴邪不许任何人监视“张起灵”在游戏中的行动，猜测同上；其四，有相关证人称，吴邪在得知“张起灵”行为有异时毫不意外，猜测吴邪知道张先生并非真正的人工智能，因而会出差错。由此看来，吴邪作为犯罪嫌疑人，作案动机充分，他由于肖像权一事与张先生产生摩擦，同时为牟取暴利；他的作案条件充分，他手中转移意识的技术十分成熟，并已用于商业化，足以在张先生昏迷时盗取其意识。
阅读完资料后，吴邪怒不可遏，没想到有人敢诬陷自己，也没想到有人敢这么对待张先生。虽然现在吴邪并不能完全确认张起灵就是张先生，但这并不妨碍他因为张起灵可能遭遇的待遇而感到愤怒。
联系种种异常，吴邪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两年前张家内乱，反对张先生的派系和吴氏内部人员有所勾结。当初吴邪得到了一张不知从哪来的张先生的照片，一眼看中张先生作为最终BOSS的建模，而恰好他公司就有员工曾见过从未露面过的张先生，让吴邪和张先生产生关联。
当初放下照片的人应该并未想到吴邪会向张先生索要肖像权，可能这张照片之后有别的什么诡计——毕竟张先生的私助曾一再追问该照片的来历，或许和这张照片最初的保存位置以及丢失情况有关——但在肖像权一事后，对方索性将计就计。
而后张先生遭到暗杀。倘若张先生身死，那么此刻吴邪受到的控告恐怕就是谋杀了。除去照片，其他相关“证据”一定会被“有心人”抽丝剥茧般地找到。无论证据是否充分，吴邪是否获罪，他都会成为张先生一脉的眼中钉肉中刺，卷入这场张家内部的纷争。
根据现在的情况看来，当年张家内斗一定是张先生一派占据上风，取得了最终胜利。否则张先生不可能还活着，对方也不可能挖空了心思地陷害吴邪，给自己留后路。而张先生昏迷一定给张先生一派造成了一定的混乱，这才导致有人浑水摸鱼将授权书交给了吴邪。
然而张先生虽然活着，但他的意识居然被悄无声息地偷了出来，在毫无安全措施的情况下投入了虚拟世界。
要知道，人的意识完全进入虚拟世界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一旦迷失，现实世界中的身体将无法苏醒，即便苏醒也会产生癔症。即便是有现实世界记忆的吴邪，在做了安全措施的情况之下进入虚拟世界，都受到很大影响。张先生的意识被强行窃取离开身体，并非主动脱离，恐怕会受到损伤，而后还被格式化启动，失忆后情况只会更糟。
更何况，对方利用张先生的意识假装人工智能，但张先生的意识并非人工智能，不可能完全按照指令行事，出BUG几乎是百分百的事情。人工智能产生BUG，格式化重启是让人工智能恢复初始设定的惯用手段，反复格式化进行记忆清洗，张先生的意识会受到不可修复的损伤，甚至有消散的可能性。
如果吴邪当真采取格式化重启的方式对待张起灵，恐怕张先生的意识将在一次次格式化中被消磨殆尽。无论吴邪是否知情，他都杀死了张先生的意识，这与杀人无异。无意识间下达的指令可能导致有人死亡，吴邪感到一阵后怕，更何况这个人还很有可能就是张起灵。
虽然还不知晓敌方的具体身份，但想通了对方的手段，吴邪不至于像一开始面对警察时那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到了警局，面对问讯，吴邪游刃有余地解释道：“我真是看了资料才知道，原来张先生两年前成了植物人。我和张先生从未谋面。两年前，《盗墓》这款游戏中的一个重要NPC——就是‘张起灵’的模型迟迟未敲定，我有幸见到了张先生的照片，深觉对方的外貌十分合适，便派相关工作人员联系了张先生，希望能够取得肖像权。我全程未参与洽谈，张先生那边的接洽人也是他的私人助理。我和我的属下都和张先生没有直接接触。
“无论开出什么条件，张先生方都不同意授权，直到我快放弃的时候，张氏集团忽然派人拿着张先生签名的授权书前来表示同意授权，我之后就与张先生方再无联系，之后的事也全不知情。至于张先生昏迷后我才拿到授权书的原因，恐怕需要你们从张氏入手调查了。
“至于采用高级人工智能最为游戏重要NPC，这是我制定的公司未来规划。在这个计划中，进入游戏的引导者存在很高风险，我又是计划的提出者，自是当仁不让。我在张起灵身上投入了大量心血，三个月一直泡在虚拟世界中，出了游戏之后之后亲自监督也能成为疑点？更何况他的异常我确实很早就发现了，但我觉得这是一个让游戏更加精彩纷呈的机会，这也是我选择高级人工智能而不是普通程序作为游戏重要NPC的原因。”
吴邪解释完了对方提出的疑点，道：“我没有作案动机。未来我们公司将有更多的高级人工智能作为游戏主线NPC，相关计划早有雏形——早在我拿到张先生照片之前，和张先生接洽时，整个游戏都几乎完成了。我总不可能每开发一个游戏，就窃取大量人类意识吧。”
警方闻言，又道：“我们收到消息，你与张先生意识附着的游戏NPC关系匪浅，发生了情感交互，在游戏中达成了一个很多情侣都无法达成的成就。众所周知，人工智能没有情感，你却依旧能对NPC产生深厚感情，这不符合常理。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对于该NPC就是张先生的意识一事早已知情，请问你作何解释？”
吴邪闻言，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他的语气冷了下来：“你们一会说我要谋杀他，一会说我和他关系匪浅，就符合常理了？更何况，这是我的感情私事，只与我和张起灵有关，恕我无可奉告。你们凭借这些捕风捉影的证据将无辜的我带来接受盘问，我身为奉公守法的好市民，所以十分配合你们的工作，但我诚挚地希望你们把工作重点放在更应该怀疑的人事物上。”
之后的问讯进入了僵局，吴邪不再发一言，直到王盟派的律师来接吴邪。又很是周旋了一番后，吴邪才终于在第二天中午离开了警局。
吴邪没想到的是，警察局大门竟然蹲守了一大批记者。待吴邪终于突破重围坐上了车，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
吴邪知道这是有人故意给他使绊子，让他在警局多留了一段时间，还引来了媒体。这次证据不足，警方没有出具逮捕证或居留证，只是将吴邪带走接受盘问，一般情况下问完就能走了。但这次却在警局滞留了这么长时间，出局子的时候手续的麻烦程度和保释不相上下了。而且在警局内的一段时间，吴邪是不被允许使用手机的，也就是说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被迫和外界隔离了通讯。
吴邪心急如焚，一方面是害怕张起灵伤心，吴邪要急着回游戏向张起灵解释情况，另一方面也担心与张先生意识相关的张起灵现在的安全。
虽然吴邪的公司有内鬼要对付吴邪，但也顶多是想把吴邪从主位上掀下台，或者是给吴邪点颜色瞧瞧。毕竟吴邪的二叔三叔都不是吃素的，如果吴邪真的遭到大难，他们不可能袖手旁观。然而张先生那边的敌人，显然是想置张先生于死地，如今张先生的意识被投入游戏一事被爆出来，要么是张先生一派找到了将张先生的意识导回身体的解决方案，要么就是张先生的敌人要下死手了。
吴邪一拿到手机就被各路消息淹没了，他挑了几个重要的处理了，就拨通了王盟的电话。王盟将这大半天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跟吴邪说了。
首先是关于“形影相随”的事情，这件事牵扯到吴邪，且宣传部门早有准备，自然是迅速处理，请了惯常合作的水军公司引导舆论走向，将事情压下了，只等过段时间风波平息了。
可没想到又过了几个小时，吴邪又搞出了“一生的羁绊”这件事，让宣传部门头痛不已，眼见着水军控制不住局面了，又请了几位脂粉和有合作关系的游戏主播出面，部门中有经验的几位也亲自下水了。可没想到局面依旧糟糕，“小三爷”这个号下是吴邪也被人人肉出来了，吴邪身为公司总裁，之前的“形影相随”欧破天际显然是作弊行为，张起灵“一生的羁绊”也受到质疑。
一时间公司形象大受影响，游戏的爆率公平性受到了极大的质疑，同时张起灵的粉丝们也对于总裁的“潜规则”表示了极大的不满，甚至开始转发抽奖diss吴邪和公司，让他们放过张起灵这棵摇钱树。宣传部门一直在监控局面，并试图扭转舆论导向。
紧接着，吴邪跟着警察上警车的照片也在今天早上被贴出来了，爆料人还称吴邪已被刑事拘留，昨晚落网后现在还在公安局中等待保释，而罪名则是谋杀未遂后用真人意识伪装人工智能收取暴利，又附上涵盖了这两年来张起灵收到的各类礼物的财务报表。一时间各路媒体闻风而动。
而更糟糕的消息是，为了“挽回公司形象”，公司某些元老决定格式化张起灵，以便洗掉他身上“小三爷的羁绊”。
王盟虽然不清楚如今张起灵和吴邪已经心意互通了，但却很明白张起灵对于吴邪的重要性，带着吴邪的几个心腹一直在尽力周旋。
“虽然我觉得老板你因为张起灵受了不少罪，但是你受了这么多苦都没选择格式化张起灵，那我琢磨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忠心如我，我绝对不能让老板的心血受到伤害啊。”王盟说完情况，不忘给自己点了个赞。
吴邪听到有人要格式化张起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管张起灵是单纯的人工智能，还是张先生的意识，格式化都是对他的重创。听到王盟将人拦了下来才松了口气表示道：“做得好，保护了老板娘，年终奖翻倍。”
“谢谢老板！”王盟喜滋滋，半晌才反应过来“老板娘”指的是张起灵，本想问问他俩这人机大战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又想说保护了老板娘那么重要的人物仅仅年终奖翻倍怎么能够。但想到现在一团糟的情况，王盟识趣地没有多问。
吴邪深吸了一口气，只能按捺住进入游戏向张起灵解释的心情，马不停蹄地赶回公司主持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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