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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有句谚语:天上神仙打架,人间百姓遭殃。
殊不知国内军阀割据,横征暴敛,敌军杀人如麻,丧失人性,多少关内同胞如案板上的鱼肉,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灾荒之年,吃杂草的毒发而死,吃干树皮的忍着刺喉绞肠之痛。
榆树皮、树叶、草根、大雁粪便,甚至是观音土和尸体都是灾民们赖以为生的最后一丝希望。
这个时候,卖儿卖女已是常事,甚至还有一些自卖自身的妇女,只为了给儿女留一条活路。
在这“人市”里,人命贱如草芥。
林青青不禁想起了前世。
末世初期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切能吃的东西,人们都会不择手段的去抢。
同样,为了一口吃的,也有人会出卖自己,出卖家人。
现在想想,都只不过是人间常态罢了,不论在哪一个世道,没了粮食,人人都会化身野兽或者待宰的羔羊。
母女二人正在这边打听着消息,林青青突然听见一阵马蹄声奔踏而来。
凭着敏锐的听觉,迅速拉着董氏躲向一旁的馄饨摊上。
那声音变急变快,待林青青再回头时,便看见一支骑兵穿越人群,所过之处人仰货倒,尘土飞扬。
为首那人的马上还驮着一个人,看不清面貌,但似是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待兵马离去,街上的人们迅速收拾倒地的货架,纷纷议论着这是出了什么事。
林青青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便赶紧与董氏买好东西,返回城门口。
林家人见天色尚早,吃了热乎乎的馍馍,休息了片刻后,驾起驴车启程出发。
此时,县城的军部卫生所里,李副官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眼看着团长发着高烧昏迷不醒,可却无计可施,他也是没辙了。
这次剿匪结束,本来以为可以好好庆个功,大家一起喝上几杯的,谁知最后清扫战场时,团长被一个装死的土匪从背后偷袭了。
当时谁也没想到会有遗漏,虽然团长第一时间把那人击毙了,可自己还是被子弹击中了左肩。
他们骑着马急忙赶到了离得最近的一座城,虽然将子弹取出来了,伤口也包扎了,但人就是昏迷不醒。
医生说是细菌感染,已经用了药,可惜就是不管用,已经一下午了,高烧反反复复,不省人事。
李副官觉得自己在战场上没有被杀死,也要被这一天的提心吊胆给吓死。
这人真要是出了事,他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下个月团长就要去西安任职了,这可怎么办啊?
最后,李副官急得驴脾气上来了,非要医生再给用用别的药。
医生也没有办法,只能对他说,现在最有效的就是盘尼西林了,可是前阵子县城流感爆发,医院和军部卫生所的存货都用光了。
这盘尼西林向来是军队的管制药,价格昂贵,不对外出售,就算去黑市买,也得5块银圆一支,价格堪比黄金。
可是现在军部已经没有存货了,其他私下倒卖的势力运的货还都在路上,为今之计只有去临近的安塞县试一试了。
念及此,李副官生怕耽误了病情,连忙背起团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几十个骑兵跨上骏马,带着他们的团长飞奔出城。
暮霭沉沉,天色越来越深,不知何时凝结了一大片乌云,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此时的林家人还在赶路,雨点打在身上,头巾和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
但她们浑不在意,只是用自己的身躯更加护紧了身下的粮食,以防被淋湿。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林长福只得扬起鞭子,加紧赶路。
半刻钟后,雨势越来越大,地上的水汇成了一条条小溪。
林青青她们终于看到了一个破败的山神庙,便加快速度赶着驴车驶了进去。
另一边,奔驰在雨中的李副官真的想仰天长啸,此刻的他是欲哭无泪,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本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安塞县,尽快的找到那个叫什么西林的药,谁知刚出城却赶上这场瓢泼大雨。
李副官的国字脸上,紧皱的眉头已经可以夹死只苍蝇了。
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让视线不再模糊。
李副官打起精神,握紧缰绳,将包裹住团长的衣服拢好,继续向前行进。
一行人在大雨滂沱里赶路,马蹄疾驰,在这泥路上溅起无数的水花。
终于,他们眼前出现了一座山神庙,破败的寺庙在这大雨中显得摇摇欲坠,随时都要倒塌一般。
但在此时的李副官眼里,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能先避雨就先避雨吧。
他随身携带着医生给拿的退烧药,虽说治标不治本,但总能管一点用。
要是继续赶路,只怕会加重团长的病情,恐怕没等到安塞县就……
李副官不敢再想,带着底下的士兵进了山神庙。
林青青早在这行人进来前就已经听到了动静,悄悄将两个熟睡孩子藏到隐蔽处,袖子中的手木仓也蓄势待发。
而李副官这边,下了马的士兵举枪列阵,前面两个打前阵的一脚踹开了大门。
年久失修的木门终是结束了它的寿命,只听“砰”的一声,门板断裂。
木门砸在地上,激起满屋的灰尘,也惊醒了林长福等人。
那两个士兵举着长木仓探进来。见只有一个农民带着几个妇女和孩子,便稍稍放下了戒心。
一个举着枪对着他们,另一个回去禀告。
林长福他们已经被吓得呆若木鸡。
此刻更是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这个士兵走火时被伤到。
很快,李副官便抱着团长走了进来,他那张很是威严的国字脸带着审视环顾了一下四周。
最后,视线定格在林家人身上。
将团长放在席子上,李副官走到林长福面前,缓缓道“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的,怎么会在这?”
这三连问再配上他那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常年征战沙场的气势,一下子就把林长福给镇住了。
林青青见她爹嗫嗫嚅嚅说不出话来,孙氏与董氏还有两个孩子眼里也满是惊惧。
而那个军官见这一幕眉头一皱,马上就要露出不耐的情绪。
无奈的她只能硬着头皮的答道“回军爷,我们是河南许昌县的”。
“家里没办法营生了,逃荒到这的,谁知赶上了这场大雨,把我们堵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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