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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黑影压过来,密密麻麻的,个头都很小,个个都像婴儿般,一摇一晃地朝他走来。
宋辰停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那群看不清的黑影。
耳边传来童谣,小孩子唱的,但内容听不清楚。
待到那片黑影走近后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是一个又一个满身是血的血娃娃,一步一个血印、一步一个血印,嘴里还念叨着“我想活”、“你为什么不救我”。
他的腿有些软,那些血娃娃的脐带还没剪,全都掉落在地上摩擦着,往后汇聚成一根,不知道由谁牵引着。
他慢慢往后退,拽住若白的手一直抖个不停。
“不是、不是我……是你爸妈不想要你们的,不是我……”
他踩到一个小木墩,重心不稳,一不小心摔倒在地,等他再回过头时,那群血娃娃又不见了。
他吓得满身是汗,衣服被浸湿。
血娃娃走后,他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这楼兰古国可真邪门,得尽快找到末时雨他们。
“辰辰。”
“妈?”
一个女人站在他面前,那女人背后还站了个挺拔的男人。
女人面带微笑地朝宋辰伸手,“辰辰,来,我们回家。”
宋辰眼泪不自觉掉下来,缓缓抬起手,触碰到那只许久没摸过的手。
“妈!”他紧紧抱住女人,这些年的心酸、委屈全都哭出来。
“辰辰,咱不哭,咱们回家,好不好?”
宋辰依旧是紧紧抱住女人,死活也不肯撒手。“好,回家。”
“花希洋房那块地我给你看好了,只要你同意,立马就可以住进去。”
宋辰猛然惊醒,抱着女人的手僵硬了不少。
他知道,花希洋房,是墓地。
而一直沉默不语的那个男人,突然变得满头是血。就像出事那天晚上一样。
女人道:“辰辰,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觉得那块地不好啊?我以为知道,你想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可是我们那儿已经没有多的地了。”
宋辰放开女人,在放开她的那一瞬间,他的衣服上也沾满了鲜血。
再抬头一看,那女人和男人却不见了。
他痛苦地抱住头蹲到地上。
如果那天晚上,如果他不和同事换班,父母也就不会出事……
他花了七年的时间来淡忘那晚的事,却在一瞬间,伤口加重。
不知何时,聚来四具有着人脸的稻草人,将他团团围住。
宋辰抹去一把眼泪,擦干鼻涕后颤颤微微地站起来,环顾了一圈,眼里满是绝望。
可他的绝望,不是因为害怕这四具稻草人,而是对父母的亏欠。
街道上回荡着宋辰狂笑的声音,冷冷道:“我正愁心里有气憋得慌,你们来得可真及时。”
那四具稻草人皆右手拿长戟,左手持盾牌,凶神恶煞地盯着他。
若是光看他们那张脸,其实是和常人无异,只是身体是稻草,化成了人形。
宋辰神情复杂地摸着手里的若白,再一抬眼,便将若白甩向空中,直击稻草人,将正前方那稻草人整个从腰部一刀切,一分为二。
其余三具稻草人见状,皆怒,手持长戟一并朝宋辰跑来。
宋辰见罢,立马抽出手中若白,环绕一圈,向四周挥去,鞭子绕住长戟,一松一驰,凌空挥舞。
不到半刻,剩余三具稻草人手中长戟悉数落地。
再一个旋转挥驰,三具稻草人一并被一分为二,细碎的杂草满天飞,随后将若白收了回来。
他的发丝凌乱不少,挡在额前,与汗珠黏合。
与一年前相比,他的灵力,增长数百倍。
他的嘴角被一根稻草划破,血腥味上了头。
抿了抿,是甜的。
他本以为这些稻草人已死,可竟没想到其中一具稻草人竟自己愈合了,有手有脚,和寻常人有着一样的身体。
宋辰不语,远远地看着。
愈合的那人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后欣喜若狂,跪到宋辰跟前磕头,“谢大恩人救命之恩,谢大恩人救命之恩。”
宋辰慢慢走过去,道:“你别磕了。”
那人抬起头来,还是跪在地上,道:“我被困在这里已经好几年了,今天终于再得见天日,这一切都是得益于大恩人。”
说完,他欲再磕头谢恩,宋辰不忍,遂上前去扶住他。
可,他的手是凉的。
比冰水还要凉。
就在宋辰眉头微皱的一瞬间,那人猛扯住宋的辰不放。
抬起头时的那笑,阴冷、惊悚。
而就那一瞬,那人的身体再次变为稻草,扯住宋辰的那双手变得十分扎人。
稻草人一把扯破他的衣袖,吸回地上的长戟往宋辰腹部就是一刺,宋辰忙推后躲闪,只奈离那稻草人实在太近,一时躲闪不开,腰侧被长戟给整个刺穿。
稻草人将他整个举起来,悬在空中,而后用力地把他往地上狠狠一摔。
宋辰被摔到一大石凳上,脊背受创,那长戟还稳稳地插在他腰上。
他只觉得自己要死了,眼睛快睁不开,在死前见的最后一眼竟然是蓝天。
他最是不甘,他好不容易在这书里站稳脚跟。
还没拿到药丸呢,还没把控制末时雨的任务完成,他的荣华富贵还一个子儿都见到……
小泰山躲在大石凳后面,手里拿着个小碗,慢慢爬向他。
【累了吧?累了你就休息一会儿。】
宋辰眼角流出一滴泪,滑过脸颊。
虚弱道:“好啊。”
其余三具稻草人也已愈合完全,全都整装待发,似看猎物般看着奄奄一息的宋辰,慢慢靠近。
待宋辰再次睁眼,眼里布满杀气,与方才的宋辰截然不同。
他戏谑性环顾了下四周,然后对上那具稻草人的眼睛。
近乎变态的笑声令人发寒。
那稻草人拦住其余三具,困惑地看着似乎变得很不一样了的宋辰。
不再向前。
见情况不太对,小泰山不得不往后爬,暂时放弃宋辰的血肉。
宋辰病态地看着他们,抹去脸上那行泪,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他摸了摸刺穿腰身的长戟,慢慢地将其抽出,血水顺着长戟往下流,一滴、两滴,滴到地上。
长戟被整个抽出来,而被刺穿的那个地方,成了个空洞。
他将长戟上的血擦拭干净,“是个好东西。”
抬了抬眸,“这是谁的?”
那稻草人默不作声,在搞清宋辰是个什么怪物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
见没人说话,宋辰也不再问,视线停留到最中间那个稻草人身上。
毕竟,只有他没有长戟。
“你别怕,我只是想把这长戟还给你罢了。”
适时,一速度极快的黑影直冲向前,直接穿透那稻草人,稻草人被撵得稀碎,地上混作一滩,天上飞着一滩。
长戟笨重落地,稳稳地压在地上那滩碎草上。
其余三具稻草人见罢,皆大惊失色,四处逃窜。
宋辰不慌不忙地伸了个懒腰,这许久没出来溜达,身子骨都僵硬了。
然后大叫一声了“若白”。
顿时,被丢在地上的铁长鞭立马来了精神,长蹿下跳,所到之处,几数尽毁,伴随着稻草人被打散的,还有临近的所有屋舍。
全部坍塌。
宋辰十分满足地看着若白这一神作,道:“这才应该是你毁天毁地的本领。不错,几年不见,功夫见长。”
若白飞回他手中,缠绕着跟他撒娇。
末时雨寻声而来,这里已成为一片废墟,而不远处的那个宋辰,有些不太一样。
“宋辰?”他小心翼翼地说。
宋辰望向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小七?”
末时雨欣喜若狂,飞奔过去。
而宋辰却突然头痛欲裂,如万箭穿心。
“他娘的!”
瘫倒在地。
末时雨将他抱进怀中,“宋辰,宋辰!”
宋辰被痛醒,特别腰部那里,更是疼得不行,只要是还漏风。
“宋……师兄?”
“时雨啊,你要再不来,师兄我就要死了。”
末时雨报以微笑,为他轻轻抚平长衫,然后将其整个横抱起来。
宋辰疼得厉害,“嘶”了一声,双手死死地环抱住末时雨,道:“我现在是病人,对待病人你能不能稍微温柔点?”
末时雨:“我平时对你不温柔吗?”
宋辰:……
小泰山惊慌地从大石凳后面跑过来,哭道:“大哥哥大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们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呢。”
宋辰探出颗头来,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接下来你可要好好跟紧了,别再走丢……”
一阵冷风吹过来,蹿进宋辰腰上的洞口。
“啊西吧!怎么这么疼!”
末时雨笑了几声,“你就别逞能了,我带你出去。”
“可是,窦南星怎么办?他还没找到呢。”
末时雨道:“我不管他,我只管你。”
小泰山跟着末时雨走,抬头望着末时雨怀中的宋辰,道:“大哥哥,你脸好红啊。”
宋辰:“是血……”
“大哥哥的血好神奇,竟然是粉红色的。”
宋辰:……
末时雨得意地笑出声,倒没多担心宋辰身上的伤。
宋辰白了他一眼,小声骂道:“白眼狼。”
末时雨的脸蹭了上去,差点儿就碰到宋辰的唇,正经问道:“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宋辰避开他的脸,不自觉地瞥了眼跟在末时雨身旁的小泰山,幸亏他没看见。
可是,这小魔王是故意凑过来的,还是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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