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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温暖倏地离去，顾尘华搓搓手指，有些不满地质问。
怀中多了一本书，顾尘华捡起一看——可不就是前世他为了能够修炼，好不容易在藏经阁里翻找出来的书吗？
双眼微眯，心似被蜜水揉过，又甜又暖。这一世，小师尊不光脾气好了，似乎也为他想了很多。
“这是《神气经》。是专门针对你这种体质编出来的一本书。”
“《神气经》……”顾尘华拍拍书的封面，委屈地嘟起嘴巴，“可是徒儿不认识字。”
不识字？千晔皱皱眉头。
也对，五岁被抽去灵根后就成了四处流浪的孤儿，如今年仅八岁的小徒弟怎么可能进过学？
“好办，我教你。”千晔毫不犹豫地开口，“以后你的衣食住行习字练武，为师全权负责。”
“师尊真好！”顾尘华笑的见牙不见眼，“一言为定，师尊每天都要来！”
无奈地拍拍徒弟微微扬起的毛茸茸的小脑袋，千晔毫无下限地一口答应了徒弟的要求。
阔怕，穿书过后反派徒弟突然变萌了肿么破？
千玄派最近出了一件怪事，出关后的千掌门出门一趟捡回来个小家伙，据说为了照顾他，千掌门三天没有出门。
“掌门已经三天没有来开早会了……三天没有来了！”早会的时候，千玄众阁主在千玄殿里议论纷纷，“……千晔这一定是捡到宝了。”
“再不然就是背着咱们偷偷养了条神兽。”千妍阁阁主梅暄妍猜测。
一旁嗑瓜子的千宝阁阁主耳朵一竖。
神兽？什么神兽？
……怪不得师兄好多天不找他玩——原来这是有了别的狗？
气呼呼地抬脚出殿，黄清源撩起道袍准备去找千晔好好理论一番。
一众阁主惊讶回头：“……黄阁主，你干什么去？”
“找师兄！”黄清源义愤填膺，“不，是去找狗！”
顾尘华愉快地坐在小凳子上，悠然自得地晃着双腿。师尊为了教他认字，已经在千机阁里呆了整整三天。
师尊写一个他写一个，遇到“不会”的字，还可以想方设法让师尊手把手亲身授课。
想到这里，顾尘华开心地笑笑，眼睛不由自主地往窗边的小师尊瞄去。千晔微微阖眼，眼睛盯在书上，但也不难看出他在走神。
师尊在想谁呢？顾尘华好奇地撑起下巴，嘴角微勾。原来一本正经的小师尊看书也有走神的时候。
“写完了？”
见小徒弟停笔看他，千晔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去。
“写完了，可是……写的不好看。”顾尘华眉眼低垂，换上一幅乖顺的表情。
千晔起身，顿时气闷。这哪里是缠着他练了三天的字，笔画扭曲，千回百转，他敢说狗爪子刨出来的都比这歪歪扭扭的豆芽菜好看。
他抽痛地扯扯宽大的衣袖——真丑！
顾尘华笑得有些僵硬，郁闷到变形的小师尊，眼里的嫌弃不要太明显。
教孩子要懂得忍耐，教反派要学会坚强。千晔平复心绪大手一挥，将顾尘华的小手捞起。定定地站在小徒弟身后，开始手把手教他练起字来。
横平竖直，勾锋撇翘。千晔的字像他的人，丰神如玉，气宇轩昂，又偏生带着一股凌厉的清峻。
“这才是你的名字，要写的大气。”千晔放下小徒弟的手，“看见了？”
小师尊的手真好看。顾尘华愉悦地感受着手背上温柔的触感。指尖细腻，像市面上上等的羊脂玉。
笑着回头，他咧开嘴巴：“师尊的手可真……”
砰的一声，千机阁大门忽然打开，从屋外硬生生闯进一个人来。突然的声响打断了到嘴边的俏皮话，顾尘华不悦地抬头。
一袭黄色道袍扬起在身后，千晔伸手护住小徒弟微微侧过身去，让迎面而来的少年扑了个空。
顾尘华躲在千晔臂后看着地上摔作一团的黄衣少年，神色一冷。
——又是这个黄毛老怪！明明已经五百多岁仍化作一副十三四岁的孩童模样，还臭不要脸地没事就来骚扰师尊，真是可耻！
全师门能喊他师兄的，也就只有千宝阁阁主黄清源一个。听见这声音，千晔抬眼看去，果不其然，入眼的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粗眉杏眼娃娃脸。
来了准没好事，千晔无奈地扶额叹气。
作为千晔父亲的亲传弟子，黄清源是千玄派中的异类——一只活了五百多年的麒麟。当年小麒麟黄清源与族人走散，被几个不怀好意的修士追捕，奄奄一息地倒在千玄山脚，又恰好被下山历练的千晔发现。
被救起的黄麒麟感恩戴德，赶也不走，“死皮赖脸”地非要留在千玄。千父无奈，只得收他为徒，也全当是多了一只镇山神兽。
拜入师门的黄小麒麟，最大的乐趣就是时不时来找救命恩人玩。所以他没事就往千机阁跑，来了也什么的正经事，骚扰千晔。
“师兄师兄！”没扑到人，黄清源并不恼，起身拍拍屁股，仍是一幅风风火火的样子，“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养狗了？”
方欲用灵识四处搜寻，眼睛突然瞥见千晔身旁的顾尘华，黄清源杏眼一亮：“哇！好漂亮的娃娃！掌门师兄，这就是你刚刚捡来的小师侄？”
“什么捡来的。”千晔不满地开口，“你也是我从山底下捡回来的。哦不，我都忘了，你可是自己倒贴。”
被千晔这么一堵，黄清源整张小脸皱成一团——说一句都不行，啧啧啧，真护崽。
看着麒麟的苦瓜脸，顾尘华回身往千晔怀里钻去，小声开口：“师尊，这个老妖怪是谁？为什么……这么丑？”
不大不小，刚好能散到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顾尘华含笑歪着脑袋，果不其然瞧见小师尊嘴角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以及，“黄毛老怪”跳起发出一声惊叫：“哎嘿，夸你你还不乐意了……臭小鬼！怎么跟你师叔说话呢？”
“他好凶。”顾尘华委屈地撇嘴，“师尊，我不喜欢他。”
千晔见小徒弟一下子扑进怀里，以为他是害怕了，忙伸出手给他顺毛。一双凤眸斜睨向一旁的师弟：“出去。”
黄清源：“？”
他刚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扣起的手指相互捏了捏，黄清源再次确认，嗯，师兄一定是有别的神兽了。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眼见吓住了活蹦乱跳的麒麟，千晔神清气爽地坐到椅子上，“……是不是早会的时候那些家伙在背地里说我坏话？”
“没有没有。”黄清源连忙摇头，“师兄师姐只是善意地聊了几句你收徒弟的事。”
“喂，小叶子。”他压低声音，悄悄凑近千晔，“你知不知道，外面都传疯了！”
“‘千掌门下山一趟收了个徒弟，资质极好，百年一遇。为了照顾他，千掌门三日闭门不出’。”
“现在师门里的小弟子都跃跃欲试，就等着七年后小师侄能参加的那场‘千玄大会’，狠狠教训一下这个被师兄你一眼看中的奇才。”
“只是……”看看一旁的顾尘华，黄清源小心翼翼地开口，“……只是小师侄这资质，似乎有点悬啊。”
面前八岁小童的身子甚是怪异，方才他用灵识一探，却只看到其内府里白花花一团微弱的灵气，可怜兮兮地浮在那里，不成形状。黄清源可惜地摇摇脑袋——漂亮娃娃不是个修仙的苗苗。
“咳咳。”千晔清清咳几声，打断了黄清源溜到嘴边的话，“不错，尘华毕竟八岁才识得修仙之事，自然不比同门从小打下根基的师兄师姐。如此看来，是有点悬。”
培养一个孩子最重要的是信心。千晔并不打算让一个半大的孩子承受自己被抽掉灵根的事。顺口扯了个谎，千晔向黄清源警告地眨眨眼睛。
“不过咱们还有七年呢。”拉住顾尘华身侧的小手，千晔安抚地朝他一笑，“我们尘华这么机灵，到时候一定可以超过他们。”
“……黄师弟，你说是不是？”
黄清源打了个寒颤——上次师兄笑的时候，一个心动期的修士丢了人头。
“当然当然！”丝丝寒意从脚下冒出，黄清源连忙点头如公鸡啄米，“名师出高徒，师兄雄壮威武！”
看着千晔嘴角的淡笑，顾尘华一瞬间有些失神。前世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他的小师尊，竟然为了安抚他，笑了。
太不真实了。他想。可他确实在笑。
没有灵根又何妨？不过是修仙之路泥泞坎坷。但为着小师尊唇边的那抹笑意，别说是打败同门弟子，纵是让他逆天改命，他也甘愿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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