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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缥缈折GL > 第 3 章 三 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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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语

    我在原地愣过一阵,就轻便捞起掉落在地的黑色丝纱重新系好,厌烦瞟过场上三具浮尸,转而飞身至中央男人面前,拱手作揖,仍是恭敬如常“领教寒地拳法,甚是厉害,方才仅是略胜一筹,得到教训却颇多,在下领悟了。”

    心中一个声音响起,警示自己勿要徒生事端,败坏两国和气。

    换来领主?“哈哈”两声,仰天大笑,酣畅淋漓般。

    “音大人……音大人你这人妙得很!举手投足我都真实佩服,不论哪方面”他突兀添上最后一句,挑衅之意十足。

    “见笑”我喃喃,扔了赤焰短缨枪,被随行身后的武将接过,自己却是留不住了,转身就要走“衣裳染血了,看着不畅然,待我换洗归来,失陪”

    的确,虽然离去之心跃然言语之中,但衣裳上那朵朵血渍真正扎眼,自己不爱杀人,也并不介意杀人,不喜杀人,枪下亡魂也俨然数不胜数。却好介意脏我一身,腥臭暗红,想要拉我入阿鼻地狱吗?

    过于颓然。心中一空,撕裂一个大口,那千千万万不存于世的躯体,化作白骨,又为俗世平添几分含义呢。

    “准!”

    领主?倒真不介意我突然的离开,不过话锋一转,嘴中又出一道指令“寅时我派下人来接,真正做些温雅之事,好好招待来访使节!”

    我没心思揣摩他话中意思,只怕又是一句玩味。但明明已经做足姿态愤然离场,还是悄悄回首投了一道目光过去。

    可她看都没有看我,似乎已经忘记二人间,昨夜那场月下相逢。

    被唤作苏姬的女子,指尖拾一紫玉葡萄,挑弄似的,投食给自己攀附着的男人。简直一幅后宫春景。

    我便回过脑袋,任背影在后,留给在场文武百人,倜傥、超逸。

    这本就是自己,不被万事万物所羁绊,即便遥望自身命理,未来也便是孑然寂寥。

    我认。

    ……

    ……

    ……

    沐浴后,重新换上一身白衣,又匆匆吃过午食果腹,就见来人迎接,心头淡淡怅然,却也仅是跟着。

    路途所见,百座殿宇气度非凡,拔地,纵横交错落于黄沙之中,但有着风水极盛的格局,整个皇殿竟是穿插几条悠远碧蓝的长河,蜿蜒绵亘,不知尽头是何处。每座大殿修葺得并不统一,有大气磅礴的,有内敛富华的,其间分布着一些极小的殿,虽在这些大殿中显得渺渺,但其台阶皆为绿灿灿的翡翠玉制,几个支撑的木柱也用玉雕着各式各样的图案,但大多以白虎为主,也是富丽堂皇。

    所谓落英园位于百殿的最西,是个以植被环绕密作雨林的一个小树林子,在沙漠上可谓奇观,这些参天之木平素人是叫不出名字来的,因是寒地特有的植被,几条长河的分支也尽数汇于此地,盎然生机,又因着这个缘由,这里比其余地方更为寒冷,咧咧的冷焰从雨林飘出,而阴盛阳衰,又与帝气不符,更像阴森的幽谐秘域,着实引人喟叹。

    被下人带进落英园,就见领主?坐在石凳上,右手捏黑子,正思索眼前暗红木棋盘上的棋局出神。

    与他对弈的女子还能是谁。

    树下的女子,敛着那弦月眉,身前瓷制围棋盅,她覆手在上,百无聊赖般拨弄一枚枚白子,火红衣裳,才见腰间坠一虎头红玉,随意系着银白发带,发带合着那青丝般的长发摇曳生姿,清风徐徐也不比此刻雅致静美。虽不见她容貌,魅影却也若桃花灼灼。

    “本王输了,还是苏姬厉害”领主?低呐一口气,摆手唤来身旁下人拾起棋子重新归零。

    一抹淡然的目光从我面颊扫过,有些发痒。

    “?,回头望望谁来了”她清冷一句,起身拂了拂衣袖,“让她同你一起下吧,你棋艺不见长进,我困乏得很,索性回去歇了”

    ……

    女子途径我身边,衣摆轻轻擦着我身侧,除了方才正好撞入她眼帘,她不再看我,只是走着。

    “慢着”领主?发话,叫住女子“何不留下来与音大人过两局棋”

    我不懂他话里意味,可也顺从的坐在女子离开那个位置,静静候着。

    他这才解释“我棋艺的确不精湛,怕拂了音大人兴致,所谓棋逢对手如遇高山流水的知音”

    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女子坐下。

    “不过这盘棋,有条件的。”

    我微勾唇角,这才像这只狡诈狐狸的做派。

    “若赢我身旁佳人……”他手掌抚了女子面颊,却也只是在面纱上边摩挲“我便应你一个条件,若是……”

    “若是她输了吗,领主?便令她应我一个条件方可。”

    “我与谁走棋,与谁对弈,自是向那个谁讨要,与领主?全无关联”

    我心中分明知道,自己这样无疑吃亏太多,若让他答应我条件,他在此地万人之上的身份确实便利我解开心中一个乱麻疙瘩,也不知怎么,虽然明白,鬼使神差间嘴里出口的却是另一句话。

    他仅是呆滞片刻,好在我这个话语不算无理无根据。

    “自然,她便代表本王,既然条件讲好了,我也不做叨扰”

    倒是自觉,自个闪身坐到较远一侧的凳子上。

    “黑子先行,您先请”

    她当然也听清我方才言说的话,但碍于面纱,不知她反响如何,深邃眼波也窥伺无果。见她仍旧淡然,很快落一子下去。

    “那夜仓促见过,来不及细致言谢,便在此刻郑重谢过姑娘了”

    她想一会才说,也没耽搁棋局,“一件衣物么?哪值得挂念许久,你自诩礼节周到,可我平素最不喜文绉绉一群庸人,可别再提。”

    话过,吃我五子,我便笑笑,噤声全情迎敌。

    ……

    ……

    ……

    光阴流逝一炷香。

    暗红木棋盘上,黑子180目,白子177目。

    “看来是险胜姑娘了”

    她目光不无波动,虽是浅浅,涟漪荡漾。

    “赢我可不能表示你棋艺造诣高深,我平日权当消遣的玩意儿,可没什么过多投入……不过么”她眼梢终是向上弯弯“我仅尝这一次败局,下次若还有幸对弈,你便不是今时好气运”

    远侧的领主?也已了然局势,面上带着不悦和半丝不可置信。

    这个女子虽是帝王怀中物,但竟清风脱骨,天地间一尾自由红鱼,起身便径直离去了。

    又见她腰间缀着的那枚虎头红玉,自己似是被这抹红感染几分,有些温度上窜。

    空气中一句轻飘飘。

    ……

    ……

    ……

    “今夜向我来讨要你应得的”

    ……

    好在领主?在信义方面算作君子,输便是输了,随意奉承两句后,也随那道逍遥的红色影子而去。

    ……

    ……

    ……

    我认得这个女人。

    那夜被唤作钰儿,可想是女子的贴身丫头。

    见她亲自在我殿外候着,我暗笑,竟是遣了专人来接,看来她记得可牢。

    女子的居所离我的殿宇不算太远,酉时末天刚刚微沉下来,天边余晖也才散尽,闻得前堂饭菜飘香。

    “音大人请吧,主人已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琉璃桌前铜锅烧得滚烫,饭菜早已体贴烫好,捞起放置一边玉碗内,待人食用。

    “傻站作甚,菜要凉了是要伤胃的”她命令一般语气,也不看我,拾筷夹了少许放在我碗中。

    我拱拱手旋即落座,“姑娘太客气,还亲自招待我入席,这便叫我又欠下小小人情。”

    她睨我,褐色瞳孔在烛光下流泻熠熠光辉,眸中带水,怎么看也是柔情,却出一语“你既然这么想欠,先将我欠你的还清,我来日再向你讨要便是。”

    这话里又在讥讽我礼节迂腐。

    “别再磨叽,你想要什么,我奉耳听着”

    “不如先吃饭”我作势摸摸肚子,表示的确饥饿。

    她也不再多语,只是偶尔动手向我面前搁置的盘子中放上美食,做的那般自然。

    “想来也算与姑娘认识了,还不知您名讳”

    “在下洛十城降府守司,沐守音”见她不想搭理,我便自报家门。

    “此趟动身寒地,是专程来进献宝贝的,想必姑娘也知道,不日就要启程归去,难道说姑娘觉着日后反正不相见,姓名吗,省了又何妨。”

    “?G,你这人烦不烦”她重重摔了手上碗筷,不知道我的话语哪句惹她不高兴。

    “说这么多,无非死皮赖脸要人名字么”

    “我姓苏。这点你晓得便足够了”

    “多谢苏姑娘愿意告知。”

    她几句看似无理的言语,却并不觉得恼我,何时心境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己也算气傲那波人,她的言辞冲撞却被我打碎咽下了。

    ……

    ……

    ……

    “我看你吃得也差不多了”她见我此刻慢慢咀嚼,也不在意时辰走得极快。

    “我平时睡的可早,你不要耽误到我休息。”她似乎略做催促。

    心中骤起玩笑之意。“哦,是吗……那我隔日再来讨便是了,我不急的,权当我暂时没有主意”于是撂下碗筷,起身,作揖。

    “你要走?”

    “苏姑娘不是正要休息吗,音某先退下了”

    “等等”她一丝慌乱。

    微曲左臂去取一旁架子上的银牙狐裘大衣,抛给我。

    “夜里凉,拿着吧”

    “也不吃昨夜教训,明知道天气诡异,夜时不多披一件衣物”她这话像是自语呢喃,没说给我听。

    我谢过,也没拒绝,速速搭在身上。

    这件狐裘衣本是有两根丝线系在前面作固定用的,但我穿在身上全然没有顾及整理,以至于那丝线竟跑到了稍左边,整件衣服也歪扭地搭在我身上。

    “你这个人,穿个甚么衣服!三岁孩童么”她竟然嗔恚一句,像是怪罪我。

    一缕清香袭来,她几步靠到我跟前,这女子和我一般高矮,微微踮了脚尖,此刻我恰好枕在她的右肩处,仅需挪几厘,面颊便能蹭在她光洁脖颈上。我望着那脖颈出神,白皙秀颀。

    我……在想什么?

    “穿个衣服都穿不正……别动,我解下来,别勒着你”她右手从后面绕过我长长黑发,手臂从后脖颈处发力将我往自己怀里推,便撞了满怀香氛,彻底将我圈了起来,这么安静我甚至能听到她规律的呼吸,女人吐出的馥郁热气也扑在我的脖子上,像是数以万计的血脉同时涌入大脑让我有些失神,脑子一片燥热。

    ……

    我慌乱,一把推开她。

    对上的却是水波荡漾,她微微皱缩了眉头。

    “你这人好不客气,想穿作哪样,就是哪样,我无心再管”

    便有一道气力要挣脱开我钳制她的左右臂,我用了力,将她压在原地,不可动弹。

    她好疑惑。

    我也是。

    ……

    时间如若凝固,顷刻塌缩成一团,搅浑了什么。

    过去不曾有,甚至未来也不可能会有的吧。却安然发生于此时,不合情,不合理。

    见我抬了右手,离她面纱半厘。

    ……

    ……

    ……

    换来女子一声冷呵。

    “若要看么,早说,我毕竟欠你一事”她急急挥开我那不算安分的右手,欲意要自己解开面纱。

    期待吗?我如是问自己。

    可我真来此要什么,那个坚定的念头终于重新回旋在我脑海。

    “我要你答应我一事,明日带我去监狱,此事,你知我知,不可告知第三人。”

    这话一出,她也停了手上动作,眸中看不出变化。

    ……

    “我早知道你要如此,既要这样,索性让?直接放人就好,何来求我?我只能给你指路,你要劫狱也好,还是怎样也罢,都是伤了和气的事。”

    “你真蠢”

    这是今夜她最后一句对我说出的话。

    我仅一笑淡然。她说的没错,自己何苦多此一举,还败坏双方和气。

    若我自己知道为何这样做的答案,也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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