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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两只越来越紧的胳膊圈住，蓝翎直觉喘不过气，委屈地咳了咳,嗓音也变得含糊：“铮铮,你抱得我好紧，我要不能呼吸了。”
李铮回过神来,连忙放松了胳膊的力道，额头蹭了蹭他的墨发,喉咙微动，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蓝翎换了几口气，望着嘴唇枯开的李铮,晶莹的珍珠串儿直勾勾滚出来，哭道：“我找了你好久,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海翻给吞掉呜呜呜……”
耳边再听到海翻，恍然如梦。
差一点就葬身大海之中，想起前天逃命的凶险经历,李铮忍不住一个冷颤,更是情难自禁地抱紧了怀中人，好一会儿方才平复庆幸和余悸的心绪,捧起他的脸静静地凝望,指腹轻柔地擦去他的眼泪,用干涩的嗓音低声道：“蓝翎,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
话音落,眼圈赤红。
蓝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李铮，听着他胸口强健有力却加速跳动的心跳声，察觉到他眼里流露出的一种急切而濒临爆发的东西，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本能地保持了安静。
“这两天我想通了很多事，也想通了我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李铮说着微顿，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向来温柔的眼底一反往常地坚毅，“蓝翎，我不想你回牵牛岛，不想你离我而去，更不想你跟别人结成配偶，我想跟你在一起，想陪伴你的左右，想做你的夫君宠你爱你，我李铮这辈子除了你再也不会喜欢别人，我只想娶你，小人鱼你听到了么，我李铮只想和你蓝翎成亲。”
蓝翎歪着头想了想，眼里的困惑逐渐消逝，转而染上一层欢喜，咯吱笑出声，“铮铮，我好喜欢听你说的这些话，我觉得很开心，比吃红烧肉还开心，我也很喜欢很喜欢你。”说着又苦恼起来，“可是铮铮，我从小就想去牵牛岛看看，而且我跟紫坤说好了明年春天一起去的。”
李铮眼眸微垂，静了片刻又抬起头，“可不可以为我留下来？”
蓝翎习惯性地咬住指尖，仿佛陷入了两难，眼泪再次变得凶残，声音也越来越小，“可是紫坤说过，人鱼终究是要回牵牛岛的。”
李铮动作温柔地擦去他的眼泪，脸上不动声色，眼里却早已变得急切，低声道：“如果一定要回，我可以陪你一起回。”
蓝翎愣了愣，似乎才想到这个主意，笑容扩展开来，直直拍手称好，忽而又变得沮丧，苦着脸道：“牵牛岛很远的，你是人类，只能生活在陆地上，能游这么远么？”
李铮道：“我可以划船跟着你，你也可以坐到船上去，就算我们现在这样。”
蓝翎低头看向身下的木船，用力点头：“我忘记了你可以坐船，上岸了我就去跟紫坤说，让他同意带着你一起去牵牛岛，你说好不好？”
“好，”李铮撑着船板站起来，却由于过度的疲惫向下倒去。
蓝翎眼疾手快地化出鱼尾巴圈住他的腰身，把他提到自己面前，伸手探向他干枯的嘴唇，眼里满是关切，“铮铮你还好么？你的嘴唇出血了，气色也好差。”
李铮苦笑一下，从前天下午开始他就在翻滚的海浪中片刻不停逃命，好不容易躲过危机，又在海面上飘流一天一夜，期间没有吃过一口食物，就连半滴水也没有沾过，刚才见到蓝翎只激动得血气上涌，一翻急切的表白过后，此时此刻整个身体就像抽空一般，半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蓝翎看像他的肚子，似乎想通了什么，松开尾巴放开他，倏地钻进海里，片刻后又浮上水面跳到船上，抓着一条不停扭动地大鱼径直递到李铮嘴边，“你吃。”
嘴巴碰到一个滑腻的鱼身，李铮知道他大概是想让自己生吃下去，摸了摸他的头道：“我还不饿，一会儿再吃。”说着接过那条大鱼放到船板上，费力地站了起来，抬头望一眼西斜的日头，远远望向视线尽头那个好像岸边的地方，拿起一块破木当船桨，“太阳很快就下山了，晚上我辨别不了方向，渔船又是逆着水流行走的照现在的速度，大约得三五天才回得到村子里，那儿好像有个海岛，我们先到岛上过一晚上，找些食物和水，明日一早再赶路。”
海岛眼看着很近，李铮却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靠岸。
此时日头已经落水，天空只残留着些许余辉。
海岛不大，温气却十分严重，几乎不见有树木，周围只有荒芜的灌木和野草，还有几种颜色艳丽的飞禽，那些飞禽似乎极少见过人类，丝毫也不躲闪，甚至毫不畏惧地在蓝翎面前来去。
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李铮强打起精神生一个火，架起那只大鱼烤着，吃了些鱼肉果腹，渐渐恢复亏空的精力，挨着蓝翎坐下。
蓝翎身上的衣物全被海水浸湿，李铮也没有好多少，时节深秋，夜风从海边吹过来，饶是李铮寻常耐冻，此时也忍不住一个寒噤。
蓝翎穿着湿衣服坐在火堆旁，被蒸发的湿气闹得难受，干脆三两下扯个溜光，一屁股坐在地上。
李铮没有说什么，默默捡起地上的衣服架了起来，放在火边烤着，时不时往火堆里添一些杂草。
蓝翎疑惑地指了指他身上的衣物，“铮铮，你穿着湿衣服烤火不难受么？”
自然是难受，却不可能当着心上人的面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放火上烤。
李铮看一眼火光下的蓝翎，神色看似无异，心跳徒然加速，硬生生将视线挪向别处，“无妨，我可以忍受。”
蓝翎掰着他的脸望向自己，好奇地盯着他探究很久，久到李铮的脸色如同火光一般通红，才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说：“铮铮，你别害羞，我不会笑话你的。”
李铮调整一个呼吸，砰砰直跳的心脏慢慢变得平缓，笑了笑拍拍靠在自己身上的蓝翎，“我的衣服也是湿的，靠着我会不舒服。”
蓝翎坐远了一点，看一眼贴在他身上的湿衣物，最后终于看不下去了，直接凑到李铮面前动手扯他的衣领，“铮铮，我来帮你烤衣服。”
李铮按住他的双手，“你歇一会儿，我自己来。”
蓝翎于是收回了手，目不转睛地盯着李铮，似乎觉得今天的铮铮有点儿不一样。
穿着湿衣物的确不如不穿来得舒服，李铮背对着蓝翎站起来，利落地解去了自己的外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是没有赤过膀子，可是此时此刻流落荒岛，当着蓝翎的面脱衣服他却颇觉难为情起来，也许是蓝翎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然改变，再也不是初见时的那个满身泥浆的傻小子。
蓝翎眨眨眼道：“裤子不用烤么？”
李铮笑了笑没说话，在火堆旁坐下，“一会儿上衣干了再烤裤子。”
蓝翎点点头，动了动身子钻进李铮怀里，满足地枕在他的胸口睡觉。
眼眸里满是宠溺，李铮单手抱住蓝翎，将自己的上衣随意地撂下，取了蓝翎的衣服一动不动地搁在火边烤着，直到衣服的水分彻底烘干，才甩了甩微微酸软的手臂，轻轻将暖洋洋的衣服盖在睡着的小人鱼身上。
蓝翎翻一个身将衣物滚在身下，似乎觉得后背很冷，又下意识往李铮怀里钻来，抱住他的胳膊继续睡。
杂草滋滋地燃烧着，时不时听见闷哑的炸裂声，衬得夜色更加寂静。
一道模糊不清的声音从蓝翎嘴里发出来，显然是个梦呓。
李铮愣了一下，竖起耳朵听着，只听那道声音又响起来——
“铮铮……我也喜欢你……”
李铮莞尔轻笑，眼底如水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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