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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铮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按住他的手道：“看我什么？”
蓝翎视线往下停留在李铮身上某处，一脸无辜地指了指，眼里满是好奇，“我想看看成年人鱼和成年人类有什么区别。”
李铮顺着他指的方位看过去,登时羞得脸色通红,“你……”
蓝翎略显失望地站起身，歪着头想了想,似乎猜到李铮不会让他如愿，转身坐回木凳上,脸色随即恢复欢快，兀自低头探索起来。
“铮铮，我成年了,你不过来看看么？”
李铮手一抖，微微咳了咳摇头,转身走到屋外，轻轻把门带好，穿着单衣立在泛着凉意的秋风中,声音泛着显而易见的窘迫,“一会儿看完了叫我，我在屋外等着。”
蓝翎想拦住他已经来不及,知道他不会改变主意,只好自个探究起来,片刻后新鲜感渐渐减退,又胡乱套上一件衣物开门,扯着李铮进屋。
蓝翎拽住李铮的胳膊摇了摇，一脸期待地望着他：“铮铮，你能陪我去一趟宋家么？我想去找紫坤。”
李铮想了想笑道：“你是想告诉他你成年的事？”
蓝翎用力点头，从前在深海的时候，只有紫坤愿意跟他做朋友，他早已习惯与紫坤分享喜悦与悲伤，此时更是迫不及待要告诉紫坤自己成年的好消息，又忽然想起那个藏在心头的问题，补充道：“我还要问问紫坤人鱼与人类结配偶的事。”
李铮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天色，轻轻点头：“嗯，我陪你去找紫坤。”
“我们现在去好了！”蓝翎拉起李铮的手便往门外去。
李铮反手握住他，笑意直达眼底，“好歹走慢些，看着路走。”
蓝翎的步伐愈发轻快，上次到达宋家的时候被宋承瑛毫不客气赶走，这次带着铮铮去，也许宋家的人会舍不得轰走铮铮。
脑海中又响起宋承瑛说过的话，蓝翎忍不住皱起眉头，“铮铮，宋承瑛不会赶你走的对不对？”
李铮脚步微滞，“怎么这么问？”
“上次我去找紫坤玩，他没让我进去，我这次再去，他肯定又要赶我，你到时候帮我把紫坤叫出来，我不进宋家门，他便不能说我什么了。”
李铮笑了笑，更紧地牵住他的手。
宋家是城里的大户，祖上靠卖药起家，到宋老爷这一代已成杏林泰斗。宋老爷膝下有三名儿郎，自从宋老爷前些年归西以后，宋家三兄弟的名气就愈发大起来。宋家大哥打小不喜欢与药材为伍，却对圣贤书爱不释手，对此宋老爷反而欢喜，全力支持他读书，从不让他理会药材生意，宋家大哥也争气，高中前科探花，调去朝廷当差了五年。至于宋家小公子，又从娘胎上带出一种的怪病，长年累月待在屋子内，从来不出门，也鲜少见人。宋家三兄弟里面，便只有二公子宋承瑛接管了生意，成为宋老爷的衣钵继承人，虽说那宋承瑛脾性冷清，却是个厉害人物，把祖传的药材生意料理得十分出色。
到达宋家门口，蓝翎刚要敲门，又放下了胳膊，拽了拽李铮的衣袖，愁眉苦脸地侧向一旁：“铮铮，还是你来敲门好了。”
李铮点点头上前，朝门上轻敲了三下。
大门随即打开，看门小厮探出一个头来，首先看到的是温润有礼的李铮，后又看到他身后可怜巴巴的蓝翎。
“你又来找紫坤吧？”看门小厮说着迅速把门打开，恭恭敬敬地笑道，“快请进，我这就带你去见紫坤。”
蓝翎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张找开的大门，迷惑地瞪大眼道：“你是在邀我进去么？”
看门小厮点头，又笑着解释道：“是紫坤要我来开门的，他说你和李家大郎已经到了门口。”
蓝翎这才恍然，刚跨进门槛，又突然顿了顿脚步，眉头微微皱起，“可是宋承瑛说过不准我到你们宋家来，我在门口等着，你去帮我把紫坤叫出来吧，我有很高兴的事告诉他。”
看门小厮抿着嘴偷笑，“你放心，我家主人也改口了，只要是紫坤的朋友，都可以随时进出宋家大宅。”
小厮领着两人走进一间正厅，紫坤和宋承瑛正好都在。
紫坤扫一眼李铮，视线又落到蓝翎身上，倏地吸了吸鼻子，似乎从空气里闻出一股异样，思索了片刻眼里瞬间清明，眯起桃花眼走到蓝翎面前，正要凑近他身上再闻一闻，腰身猛地被两只青筋爆出的大手狠狠抱住。
“……”紫坤颇无奈地望向黑着脸的宋承瑛，感觉到了他的醋意，干脆慵懒地靠在他的怀里。
蓝翎并不具备察言观色的能力，发现紫坤被人拦住，径自走过去，将一只胳膊凑到紫坤面前：“紫坤，你闻出来了没？”
紫坤笑着点头，“当然闻得出来，不错，你终于成年了。”
李铮看了看脸色越来越黑的宋承瑛，牵着蓝翎的手远离几步，拉着他在客椅上坐下，“走了这么久的路也累了，坐下歇一歇。”
蓝翎挪了挪身姿坐下，又戒备地望向宋承瑛，皱着眉头道：“紫坤，他不喜欢我来找你，我也不喜欢他，以后你多来铮铮家里找我玩好不好？”
宋承瑛断声拒绝：“我不同意，你可以随时来宋家，紫坤不会到李家去，他现在是我的人。”
蓝翎瞪着他摇头：“紫坤不是人，他是人鱼。”
“别理他，你们晚上在这里吃饭。”紫坤说着转头看向一脸不情愿的宋承瑛，双眼带笑地看着他，“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了？他好比我的亲弟弟，你才是我的爱人。”
宋承瑛微微一愣，脸上的醋意消逝干净，深邃漆黑的双眼变得炙热。
蓝翎明白爱人的意思，惊讶地瞪大了眼，“紫坤，我闻出来了，你已经把他标记成你的人，是决定选他当你的伴侣了么？”
紫坤耸耸肩点头。
“可是你不是说过人鱼和人类不可以婚配的么？”
“人鱼与人类不是不可以婚配，只是人类的寿命比人鱼短一半，而且……”紫坤说到一半又瞄了眼宋承瑛，止住未完的话头。
“而且什么？”
“没什么，”紫坤慢吞吞站起身，“走吧，我们先去吃饭。”
蓝翎缠着紫坤问了半天，却没有从他嘴里得出答案，心下更加疑惑，便连吃东西也神情怏怏起来。
趁着宋承瑛离开片刻去处理药铺的事情，紫坤悄悄凑到蓝翎面前，“你跟我来，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蓝翎跟着紫坤走到一间无人的屋子，水润亮泽的眼底满是迷惑，“紫坤，你要问我什么？”
紫坤眯了眯桃花眼说：“你是不是想跟李铮结成配偶？”
蓝翎面露崇拜地望向紫坤：“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今天来就是要问问你的意思。”
紫坤的眸色意外凌厉起来，顿了片刻方道：“小蓝，如果你要问我的意见，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一点也不同意这件事。”
蓝翎皱眉：“为什么会不同意？铮铮是个好人，我很喜欢他。”
“我不是反对你和李铮，我是反对任何一条人鱼跟人类结成配偶，”紫坤说着叹息一声，“人鱼若是与人类结合，人鱼的寿命会降低很多，如果你跟李铮合偶了，你的寿命就会变得跟人类一样短。”
蓝翎连忙抓住紫坤的胳膊，眼里的关切越来越浓，“那你跟宋承瑛呢？一定是他逼你的对不对？”
“你是了解我的，哪个人类能逼得了我？”紫坤嗤笑，又轻叹一口气说，“小蓝，你跟我不一样，我是陷进去出不来了，你却还没有，随时可以抽身离开李铮，我不希望你跟我犯同样的错误。”
“可是紫坤，我不想离开铮铮，也不想离开你，我不要一个人活，我想和你还有铮铮，我们大家一起活着。”蓝翎说着眼泪滴了下来，扑到了紫坤怀里。
紫坤拍了拍蓝翎的肩膀，“我只能告诉你我知道的东西，不能代替你做决定，你要自己考虑清楚。”
蓝翎抹着眼泪从紫坤怀里起来，忙不迭点头，“我想清楚了，我要和铮铮结成配偶。”
紫坤肃色，声音也变得低沉，“小蓝，人鱼和人类在一起很少有好下场的。”
蓝翎破涕为笑，凑到紫坤面前蹭了蹭，“宋承瑛虽然可恶，不过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好，铮铮对我也很好，你放心，我们都会有好下场。”
紫坤跟着笑起来，拉着蓝翎推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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