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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澜只花了十分钟便赶到了离学校不远的陆家,这是一栋三层的小别墅,第一层应该是客厅,此刻灯火通明,祁澜站在外头隐约能听见里面有吵杂的人声。他在别墅附近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陆忘的身影,反而在小区内的花园里,他看到了另一个人。
顾臻铭独自坐在台阶上,身上还穿着校服,他抬头看着天空,月光让他侧脸的轮廓显得有些朦胧。祁澜看不见他的表情,却隐隐觉得自己看到了顾臻铭难得的,脆弱的一面。他远远地看着十八岁岁的顾臻铭,一时间纷杂的回忆涌上心头。八岁的顾臻铭,十八岁的顾臻铭,二十八岁的顾臻铭……明明每个阶段的顾臻铭他都认识过,都相处过,却始终觉得自己和他之间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祁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陡然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碰了一下,他猛地回头,看清来人才松了口气,“你去哪了?”
陆忘看看顾臻铭,又看看祁澜,表情意味深长,“我一直在这,你没发现而已。”
祁澜定了定神,收回自己那点儿女情长,“发生了什么事?我看陆家,好像吵起来了?周明子现在又在哪里?”
“也……不是什么大事。”
见陆忘眼神闪烁,还打算继续瞒着自己,祁澜正色道:“陆忘,你别忘了我们穿越到这里的目的。你不将有关周明子的一切都告诉我,我不敢承诺我们的计划一定能顺利进行下去。”
陆忘想了想,终于松口:“我们回去再说。”
两人一同回到临时租的出租屋内,在昏暗的钨丝灯光下,陆忘将记忆中今天发生的事对祁澜一一道来。
*
十六岁的陆忘走进家门,回头看到自己身后的周明子一动不动,脸上写满了犹豫,不由分说地就把人拉进家里,“都说了我爸今天不在,快进来。”
周明子局促地笑了笑,换下自己已经脱线的球鞋,换上陆忘递给他的拖鞋,“你家厨房在哪?给你做完夜宵,我就得回家了,不然就太晚了……”
陆忘不以为然,“太晚你就在我家过夜呗,和我一起睡。”
“啊?”周明子连连摆手,“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陆忘随口道,“我家我说了算。”好不容易把人带回家,陆忘已经打算好了,他要让周明子吃到自己爱吃的零食,陪自己一起玩现下最热门的网络游戏,再把早就准备好的衣服送给他。周明子明明脸长得不错,偏偏穿得土里土气,他早就看不下去了。等周明子被他调教得可以见人后,他也可以顺理成章地把人带去朋友面前,就不会太过丢脸了。
周明子不太明白,自己明明是来陆家给陆忘做夜宵的,怎么现在却和他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影,面前是一堆他从没见过的进口零食。陆忘说是当下最受欢迎的系列电影,可他非但没看进去,反而如坐针毡。
大门被打开时,周明子瞬间站了起来,他以为是陆忘的父母回来了,正打算鞠躬问好,却看到了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顾……顾臻铭?”周明子看看来人,又看看陆忘,“他怎么……”
陆忘瘫在沙发上,一口一口地吃着薯片,只看了顾臻铭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哦,对了,你们是同班同学,那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周明子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想问顾臻铭为什么会在陆忘家,可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过问那么多。
好在顾臻铭也不太愿搭理他们二人,一句话也没说,径直上了楼。周明子越发觉得不安,“陆忘,我现在去给你煮粥吧,太晚了真的不太好。”
周明子的语气几乎是有些哀求的了,陆忘也不好继续勉强他,“行吧,我带你去厨房。”
这里虽是陆忘的家,但他从小到大就没来过几次厨房,把人领进去后大大方方道:“这里的东西你随便用,冰箱里有你要的东西。”
陆家的厨房一尘不染,周明子习惯了油腻腻的厨房,一时间有些束手束脚。他从冰箱里拿出食材,一一清洗干净,切成小块。他从小学的时候就开始自己做饭,厨艺了得,在做自己擅长事情的时候,他的心渐渐安定下来,神情少了几分怯懦,多了几分专注。
陆忘靠着墙看向周明子,莫名地觉得这人和往常不同,长期弯着的背挺直了起来,校服也没遮住他纤细的腰肢。陆忘的心里仿佛被羽毛撩了一下,他鬼使神差地靠近周明子,从身后搂住后者的腰。
周明子吓了一跳,险些切到自己的手指,“陆忘,你……”
陆忘把头埋在周明子苍白的脖颈后,“不用管我,你继续……”
周明子柔声道:“你这样我没办法继续呀。”
陆忘恶作剧得逞般地笑着,“你赶紧的,不继续我就……就亲你。”
周明子心扑通扑通狂跳,他强作镇定,试图推开陆忘,“陆忘,你别开玩笑了。”
“我怎么开玩笑了?”陆忘抓住周明子的肩膀把人掰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你不知道吗?男人和男人之间,也是可以接吻的。”
周明子看着少年近在迟尺的容颜,只觉得脸颊发烫,手不知道往哪里摆,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看着周明子一副吓傻了的模样,陆忘更觉得有趣,目光落在他无甚血色的嘴唇上,心中突然涌上一个念头——也不知道周明子的嘴唇,会是怎样的味道。
“小忘。”
陆忘猛然回过神,见到厨房门口站着的人时,脸刷地一下白了,“妈?”
梁妍身穿简练的小黑裙,妆容精致,脸上的表情可以称得上可怕,“把你朋友送走,再打电话让你爸回来。”
夜已深,陆家客厅的灯依旧亮着。陆容和梁妍坐在书桌的两头,两人均是礼貌克制,仿佛不是对夫妻,而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陆忘站在一旁,低着头一言不发。陆容和梁妍一年到头就见那么几次,一半是为了陆家和梁家的生意,一半就是为了他们共同的儿子,陆忘。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陆容先开了口,“小忘,你先回房。”
“不用了,”梁妍冷冷道,“小忘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他也有知道的权利。与其让他在外面听某些人乱嚼舌根,不然我们自己在他面前说开。”
陆容不悦地皱起眉,“你究竟想说什么?”
“结婚那会,我们有过约定,对对方的生活不过多干涉。所以这么多年你养女人也好,养男人也好,我一句话都没问过。”
“这是你应该做的。”
梁妍深吸一口气,“但你把那个姓顾的男人接到家里,还把他儿子也带来,这是什么意思?欺负我这个女主人不回家吗?”
陆容的表情越发冷漠,“这是陆家,你要来置喙,先把你养的那些小男模搞定再来也不迟。”
梁妍猛地站起身,指着陆容面无表情的脸,道:“我是养人,可是我从来没有把儿子牵扯到其中!我不知道你在家里都和那个姓顾的做了什么,搞得儿子学得有模有样……”
陆忘原本对这样的争吵已经是再习惯不过,可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妈,我不是,我没有……”
梁妍完全忽略陆忘的辩驳,“小忘是梁家和陆家唯一的孩子,以后要做什么你肯定比我还清楚。如果你想让他和你一样,他以后的婚姻和我们一样,你就把姓顾的留在家里,继续和他当着儿子的面恩恩爱爱罢!只不过,你们顾家养不好儿子,就老老实实地把儿子给我,让我带去国外,最好,把姓也改了!”
陆容眯起眼睛,沉声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男人的气场太过强大,身上的冷意让梁妍不住后退了一步。站在她的毕竟是陆家的陆容,是她名义上的丈夫,是陆忘的亲生父亲,她很清楚和他完全闹翻,于她,于梁家都没什么好处。“要不,你把顾家父子送走,要不,我带儿子走。这是我能做的最大的让步。”
陆容只犹豫了片刻,便道:“可以,我送他们走。”
站在书房门口的顾臻铭听到这里,眼神一亮,几乎是有些欣喜的走了。
*
“事情就是这样。”陆忘道,“我妈撞见了我和周明子一起,便借机赶走了顾臻铭和他爸。我都说了今天的事情和周明子关系不大你还不信……你快放开我!”
祁澜死死地抓住陆忘的胳膊,仿佛抓着救命的稻草一般,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顾臻铭,是被你们送去国外了?”
“本来我爸想着给他们套房子住下,可顾叔叔……就是顾臻铭他爸,突然……突然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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