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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难逃 > 第 81 章 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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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赞赏地看他:“温大人越发长进了。”

    他露出些少年人的羞恼:“您能不能别总像个长辈似地跟臣说话?”

    我忍住笑,想伸手揉揉他脑袋,却发现他已比我略高了些,只得收回手咳嗽一声:“你与陛下同辈,我可不就是你的长辈?我看着你们,总想起从前你和陛下找我要草兜子的情景,哈哈哈。”

    他生硬扭过头,眺望远方的夜色,转换了话题:“鹿野,从前是大膺哀帝战死之处。”

    他这话戳中我一直以来的忐忑:这块土地,也许还萦绕着哀帝的怨气,究竟是否该归雍国?若别人攻来,真的能守住这块不祥之地么?

    他看了看我,似能猜到我在想什么:“不管这里从前发生过什么,如今我雍国百姓已在此安居生息了几代,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岐人占领。”

    若鹿野被攻破,岐人推进秣陵的道路上便都是一马平川,且地势自高而低,中间只有两座城池、一条河道相隔,根本阻挡不住军队。

    我点头,刚要说话,已有士兵急急跑上城墙:“军报!”

    岐国已在境内集结了七千人的军队,朝鹿野方向行来。

    卢奎愤恨道:“岐人已在北边与魏国交战,桐庐那边还和廖将军一直打着,居然真的能再抽出人来攻鹿野?!”

    我和温瑞对望一眼,都心情沉重。这答案已是不言自明了:区区岐国何来此力,是楚国,此时已经不再小心遮掩,而是帮助岐国出兵过来了。

    我心道,幸好老天庇佑,雍、楚之间隔着一条宽阔难渡的逐江,若无此天堑,只怕雍国早已泯灭在楚国的战火之中。

    然而楚国不管是助岐出兵,还是直接出兵借道岐国,只怕小小的鹿野城都难以抵挡。

    随我们而来的一千军士,加上城中原有的一千多守军,就算临时就地征兵,满打满算也凑不齐两千五百人。

    唯一的指望便是从腹地再调兵来,以及等桐庐的守军前来增援;但现下桐庐鏖战未止,只怕短时间抽不出手来援助。

    若能拖住岐军的脚步,赢取些时间,便有了希望。

    我思索片刻便道:“我带一队人混进岐国,去毁岐军粮草。”

    卢奎犹在沉吟,温瑞急道:“绝对不行!您怎能以身犯险?!您可是……”

    我以眼神提醒他,卢奎尚不知我真实身份,他便及时地住了口。

    我一拍案桌:“便是如此定了,我轻功卓绝,带上几个有身手的军士,潜进岐人军营,放把火烧了粮草,好歹能拖些时日。”

    温瑞还要反对,我摇头:“难道你还有其他办法?”

    确实没有了,军中身手快的人本就没有几个,因此我非去不可。

    卢奎看我的眼光倒多了些敬重,抱拳道:“亦大人,一直以来都是老朽失敬了。”

    我还礼,也不耽搁,便走出军帐回去准备。

    温瑞跟在后面,几欲跳脚,低声道:“长公主殿下!您怎能说去就要去闯岐人军营?!”

    我不欲耽搁,径自朝自己军帐走去。

    到底是少年心性,他忽然扯住我袖子,逼我停下脚步,瞪着我,压着嗓子:“殿下!雍国就算此战必败,也该由男人去拼杀,您是金枝玉叶,臣就算舍命……”

    我拍拍他肩膀,想尽快打发他:“好了好了,你就算舍命也没用,你本是书生,军营不是那么好闯的。当初岐军重重包围王宫,我身中两箭也能逃脱;如今不过几千人的营帐,我更不会有事,你只管放心守在鹿野。”

    说罢,不再多言,回到帐中吩咐吉祥去军中挑二十个身手轻快的士兵,准备连夜随我出发。

    忙碌了一阵,换上一身寻常百姓衣服,佩好短刀,走到帐外透气,却见温瑞仍然未走,站在原处。营火忽明忽暗,他身侧两个拳头捏得紧紧。

    这孩子倔强,我刚才的话定是伤了他自尊。

    我只好叹口气走过去,将佩剑解下来,递到他眼前:“方才着急,我说话有些过分。这佩剑太过显眼,我此行不便带在身上,你可否替我暂行保管?”

    他仍在赌气:“殿下没说错,臣的确无用。”

    说话间,吉祥已带了一队人牵了马朝这边走来。

    我无暇多说,匆匆把佩剑递到他手里:“此剑我极是珍重,你千万保管好。”

    说完起身上马,对这些士兵道:“此去岐国滨壁,可能有去无回,你们可都清楚?”

    众人笑道:“亦大人放心,我等已交待好后事了!”

    我点头,加鞭欲走。

    温瑞忽在身后喊道:“什么有去无回!这把剑我可不想要,待你回来就还你!”

    话音未落,一众人随我策马奔向营门,一头扎进夜色之中。

    我暗暗皱眉,这孩子气性真大,连“您”也不称呼了,若能回来,必要好好教训他。

    *****

    一路飞奔。

    天近正午时,到达岐国滨壁城,我便命将马藏在城外,只扮作边境百姓,三三两两地混进了城。

    滨壁虽是边城,但因历来与雍国交界,倒也算的上繁华。大家随便在街角茶摊上歇了,待到天色将暗,便潜到军营边上。

    我趴在草丛观察了一个时辰,吩咐道:“那片军帐无人进出,又把守严密,大约就是兵器和粮仓。今夜刮东风,午夜你们两人一组,带好火油火石,从东面过去。待会不管是否得手,若被发现,便跑过小半营地,跳进那边的河里水遁逃走,明日正午在城外藏马处集合——若有人未到,不必再等,回去报信要紧。”

    吉祥凑过来:“奴才跟着您。”

    我点点头:“也好,我手上功夫不行,若有麻烦你帮我解决。”

    旁边一人忽地嘻笑道:“亦大人,果然是个小白脸!”

    吉祥怒道:“你胡吣些什么!敢当面对大人不敬!”

    我摆摆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嘿嘿笑道:“我叫陶遥,是个伍长。”

    “讨饶?”我噗嗤一声,这名字倒好笑:“陶兄弟,你现下说我是小白脸也罢,只看待会谁放的火大,谁又能全须全尾地回到鹿野,那才是真爷们。”

    陶遥趴着,腾出手拍拍胸脯:“大人,别看我名字这样,我可是从不求饶的。”

    众人低声笑了一会,待到午夜,营地中人大多睡熟,便分头悄悄向粮库摸过去。

    月黑风高,倒是个放火的好天气。

    我敏捷地在各个帐篷的黑影中闪转腾挪,顺利地摸到方才看好的大帐处,拔出短刀割开帐篷一角,随便拣了个麻袋扎了一刀,果然见着的是未去壳的粟米。我便对着身后的吉祥做个手势,示意他去旁边的一座帐篷,自己将身上背的火油均匀洒在这个帐篷边。

    那边吉祥已无声解决掉了两个哨兵,也手脚麻利地洒好火油。我四处瞧瞧,黑暗处见已有其他人陆续在别处准备好,便冲他一点头,同时打了火石,将此处点着,向下一处大帐跃去,四处放起火来。

    别处的哨兵很快发现了火光,敲起梆子来:“失火!失火!有人放火!”

    我瞧着多数人还未起身,尚有时间,并不立刻撤退,争分夺秒地又点燃了几处。

    吉祥过来拉住我:“殿下快走!”

    我回头一看,火借风势,燃得正起劲;于是和他一同朝河边跑去,一路仍不忘纵火不停。不过这么做很快便惹祸上身,有人在背后叫道:“那两个人是细作!放火的细作!”

    嗖嗖几声,箭矢破空而来,我仔细分辨着声音,飞奔中或躲或闪,总算没有挂彩。

    河边已有一些反应较快的岐兵,拿了桶正要打水去灭火。

    这可不妙,我运起气力跃过去,一脚将一个提了水桶的岐兵踹下河去,再一刀捅进另一人的腹腔。

    吉祥见我如此,也抽出刀来,捅翻了两三人。

    余下的岐兵先是一惊,很快丢了水桶围上来。我不欲恋战,吼道:“吉祥,跳水!”

    但是明明暗暗中已不见了吉祥身影,我握紧短刀,身影如剑,精准地戳穿一个岐兵的咽喉,顾不得收回,将他踢开,跃进河里。

    河中一片漆黑,很快一阵箭雨落下,我吐进腔中空气,沉到水底,沿着河道游了一会,到实在憋不住了才浮上水面换口气。

    如此行了许久,直到不闻军营中喊叫,才爬上岸来。

    回望岐人军营,仍有不小的火光,想来放火的效果不错。待衣衫半干,我便放心朝城中走去,打算找个人家的柴房随便躲一宿,天亮后城门开了再出去。

    谁想走着走着,忽觉左臂火辣作痛,伸手一摸才发觉,左臂不知何时竟被割了一道,伤口虽不算很深,衣袖却被割烂了,大约是在河边缠斗时受伤的。

    这可不妙了,我便得找件衣服换,不然出不了城。

    别说现在黑灯瞎火的,就算是白天我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去店里买衣服。迫不得已,只好行些龌龊事了。

    但是我虽擅长翻墙越户,却并没有偷盗的经验。紧紧张张,刚刚从人家的衣柜箱笼里摸黑翻出一套衣衫,面前烛光一闪,我抬起头来,尴尬地和这家户主对视了一刻。

    这人果断扯起嗓子叫道:“有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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