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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也许是一时激奋,可更多的是积压在她心里已久的,想问又不敢问,想说又无法宣泄于口的那些,都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听到这些,裴容锦果然安静下来,可更可怕。
俩个人就这样在黑暗里对峙,粗重的喘息泄漏了他们不平静的心情。
这样很累,裴绒绒是先熬不住的那个,她叹了一口气,跟他拉开了距离。
“你看,裴容锦,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我们之间开始的太糟糕,也只能越来越糟糕,离婚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如果你是为了男人的自尊要相互折磨,我觉得蠢。”
“那你以为结婚就能绑住一个男人,你更蠢。”
裴绒绒自嘲的笑了笑,“是的,我蠢,所以我才要及时止损。”
“及时止损?我答应了吗?裴绒绒,想要和周闻与双宿双飞,你休想。”
这就是他最后给她的一句话,他走了,带着裴绒绒给他那一巴掌印子,走了。
裴绒绒在风中站了很久,直到她觉得思维都给冻住的时候,才回到了楼上。
房间里开着灯,还散发着一点食物残余的味道,她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王芳今天心情好,睡的格外熟,她能听到她的呼噜声。
一个老式的钟表滴滴答答的走着,跟王芳的呼噜声夹杂在一起,是这个家最熟悉的声音。
她抱着一个猫咪抱枕倒在沙发上,浑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
完了,就这么完了,她也解脱了。
一轮半月不知什么时候破开了云层,出现在黑夜里,怜悯的注视着人间。
它大概在想,那些可怜的人啊,什么情情爱爱的,到头来还不是自己一个人仰头看月。
就如同月亮会破云而出,太阳也不会因为人的心情不好就休息,当一轮红日高挂的时候,裴绒绒新的一天开始了。
周闻与的速度厉害,下午就带着护工上门,裴绒绒和王芳都跟人谈了,很满意。
于是,裴绒绒在家跟护工磨合了一天后,就开始上班了。
上班的日子很忙碌,她开始还担心周闻与有什么行动,但每天都忙的要死,好像除了工作没别的事。
裴容锦再也没来找过她,好像这个人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现在裴绒绒都不需要去医院跑业务了,倒是听赵鹏飞说西南地区发生了地震,现在各个医院都出了医疗队赶赴灾区。
安康作为申城乃至全国的医药龙头,自然是拿出一笔不菲的医药物资捐赠支援,那张单子还是裴绒绒拿给周闻与签字的。
周闻与签下字后叹了口气,“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但愿年前这场灾难能平息下来,把伤亡降到最低。”
“是呀,快过年了,希望大家都能过个安康太平的新年。”
周闻与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才说:“阿姨最近怎么样?”
裴绒绒的脸色一下暗了,“不好,经常呕吐,有时候疼得睡不着觉。对了,还要谢谢你上次给的止疼药,很管用。”
周闻与叹了口气,“那药是禁药,在国内不能使用的。我是看阿姨——,你真不打算送她去医院吗?”
“她自己抗拒的厉害,我也不想她去遭罪了。对了,还要麻烦你,再帮我搞一瓶药。”
“可以,但是——”
“我懂你的意思,所有责任我自己扛。”
“绒绒,我不是怕担责任,我是怕你以后后悔。”
裴绒绒坚定的摇摇头,“我不后悔,我妈也没后悔。”
“那就行,你去工作吧,药我来想办法。”
出了门去,裴绒绒站定深吸了一口气,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将来会不会后悔。
她觉得自己没用,每次做自己以为对的事情,后来就都成了错的。
晚上回家,陶宝蓓来吃饭,鉴于她属猫的特性,裴绒绒要做清蒸鲈鱼。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条解冻,刮鳞的时候差点吐了。
这鱼太腥了,腥的让她窒息。
她去找口罩戴了,一边刮鱼鳞一边跟王芳说:“妈,这鱼估计冻的时间长了不好,特别腥。”
王芳懒洋洋的坐在轮椅上,看着外面泼了墨一样的夜色说:“那下次就别冻。”
等吃饭的时候,裴绒绒吃了一口鱼肉,又差点吐了。
她皱着眉头说:“这鱼太腥了吧,不好吃。”
陶宝蓓夹了一大块鱼肚子放在她自己碗里,“没呀,我还要夸你呢,这鱼做的一点腥气都没有,连葱姜丝都入味了,好吃。”
“呵呵,我接受你的彩虹屁。”
“还不信我,冬哥,你尝尝,好不好吃?”
裴冬点点头,“好吃。”
陶宝蓓笑的尖牙不见眼,“你看,冬哥都说了。”
裴绒绒很无奈,“那是我弟。”
晚上,陶宝蓓就睡着这里。
收拾好,去刷牙的时候裴绒绒又有点恶心,陶宝蓓跟她开玩笑,“你嫌弃鱼腥又干呕,是不是怀上了?”
裴绒绒没好气的说:“跟你怀呀,我这是咽炎又犯了,你那个冰糖金桔还有吗?”
“有呀,不过咽炎你要吃药,等我下次给你配点药。”
裴绒绒抹干了嘴巴,嗯了一声,心里却因为那个怀孕膈应不已。
她要是真怀了,那孩子的爹是谁?
第二天去上班,她又发生了这种情况。
不过这次腥的不是鱼,是她的杯子。
裴绒绒不爱喝咖啡茶什么的,她平日里都是喝清水放点小黄瓜片儿,就喜欢那股子清新的气味。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喝了一口水就觉得那杯子腥的不得了。
她只好拿去洗手间,把杯子用洗碗精里里外外洗了个遍。
可是,一闻之后,她觉得那味更重了。
怎么回事,难道公司的水有问题?
刚好,一个女同事也来洗东西,她让她闻,那女同事一脸的懵,“没味道呀,洗碗精的味道都冲去了。”
“就没有腥气吗?”
“没呀,我没闻到。”
裴绒绒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嗅觉出现了问题。
可是,有了这种问题后真的很糟糕,她连水都喝不下去。
这样一直持续到了中午,她出去喝到了一杯柠檬水,才缓解了。
那种酸酸的味道在嘴巴里很舒服,流到胃里更舒服。
她还是没多想,直到听到同事的谈话——
“你今天脸色不好,是生病了吗?”
“没,来大姨妈了,可能是天冷的缘故,这次痛经格外厉害。”
“那你多穿点,不是我说你们年轻小姑娘,这袜子也太薄了……”
说话的人已经远去,裴绒绒却像是海水倒灌如耳膜里,嗡嗡的响成了一片。
她这一个月没来月经,而且她这状况,很像是怀孕。
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办公室,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在怀疑人生。
算起来,孩子应该是那天下午跟裴容锦在一起有的。
那天,他们做了好几次,后面都有做措施,就第一次的时候,大概是因为许久没做,他没控制住就——
天啊,真是造孽。
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在她准备要离婚的时候,他竟然来报道了。
这个孩子理论上不能留,她甚至觉得自己没那个能力可以留住他,就像上次那个一样。
上次那个,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流掉的时候都快5个月了,五官都长了出来。
她无法形容那个时候的心情,躺在床上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保护不了孩子也拯救不了母亲,她那么脆弱无力,却一直想要跟这个世界对抗,多可笑呀。
失去那个孩子的原因,不是裴容锦想的那样,也当然不是她说的那样,算起来,他们俩个都有责任。
从结婚后,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出国,但有一本证书的保障,她放心了很多,呵护着也憧憬着肚子里小豆芽的成长。
那段时间,她换了岗,从业务变成了文职,每天散步喝热水吃健康的蔬菜水果,还吃叶酸钙片这些,就等着生个健康可爱的宝宝。
开始那段儿时间她孕吐的厉害,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肚子几乎都要贴在脊椎骨,人也瘦的厉害,她一度以为自己熬不过来了。
王芳心疼不已,她天天换着花样的给她做好吃的,哪怕她全吐了还是逼着她吃。可裴绒绒就是吃不下,给逼厉害了就哭,控诉王芳偏心。这要是往常母女俩个早就大闹了,可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王芳都忍着,还做车去乡下买新鲜的蔬菜、粗粮、土鸡,来回往返五六个小时,就是为了她能喝上一口新鲜的笋子鸡汤。
熬过了三个月,裴绒绒的胃口好起来,她一顿能吃一大碗饭外加一盒小蛋糕,一下就胖了十几斤。
王芳又怕她营养过剩,饭桌上的肉改成了几天一次,天天给她吃粗粮青菜,母女俩个又成了仇儿。
就这样,一路磕磕绊绊的,孩子快到5个月。
这期间,作为孩子的爸爸,裴容锦的电话从一个周一次到一个月一次,再后来是看心情,爱打不打。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他,开始的时候正赶上裴绒绒妊娠反应厉害的时候,她听到他的声音就烦,想到他抛下她去国外,她甚至对他带着恨意。
两个人吵了好几次,后来大概裴容锦是觉得不能刺激她,就减少了打电话的次数,慢慢的也就忽视了。
裴绒绒流掉孩子前几天去医院里做检查,一直好好的孩子忽然出了问题。
医生说她孕酮降低,虽然可以靠后天治疗提高孕酮,但估计会对孩子造成影响。
裴绒绒吓坏了,她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跟同样拥有孩子另一半的裴容锦去商量。
可是,她给他打电话,却没有打通。
不是一次,她就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一边哭一边掉眼泪,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全都是盲音。
她没办法,只好暂时跟医生说先保守治疗,等联系上裴容锦再说。
可是没想到,就一晚上的功夫,一张照片在济慈医院疯传,那是跟裴容锦一起出国的医生发的,他虽然不是济慈的人,但都是卫生口的,很快就到了济慈的朋友圈。
那是在海边拍的,裴容锦抱着一个金发泳装美女从海里往岸上走,那美女紧紧抱着他的脖子。
这年头儿看评论就能知道事情的大概,原来这女人是裴容锦现在进修学校教授的女儿,她正在疯狂的追求裴容锦。
裴绒绒看到照片的时候正在回家的地铁上,她下了车一边走路一边疯了一样的拨打裴容锦的电话。
在打到第五遍的时候终于通了,那边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女人声音,“hello。”
听到这个声音,裴绒绒的手机脱手,她站在汹涌的人流里被撞倒都没有觉察。
她流产了,罪魁祸首是裴容锦,引产手术单是她自己签的字,她甚至都没再打电话通知他。
再和他通话已经是一个月以后,裴绒绒坐了一个周的小月子就出去拼杀,那个时候她正在烟雾缭绕的酒桌上。
他听到了喧闹的背景音,用明显不悦的口气问她怎么又去参加酒局,裴绒绒笑了笑,淡淡的说:“孩子没了,我又回来当药代了。”
在听到孩子没了后,他明显的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嗯。
就一个字,嗯。
裴绒绒觉得心像给撕裂了一样,原来她想要用命去呵护的孩子,就值一个嗯。
她也没心情解释孩子为什么没的,只是说:“没事儿我挂了,我这忙呢。”
那边的男人忽然说:“裴绒绒,你是故意的吗?”
就这几个字,足以把他们的婚姻判处死刑。
裴绒绒挂了他的电话,一直到他回国,俩个人再也没有联系过。
要不是雷壹的那场婚礼,要不是因为她在住院的时候夏微澜去看过她,她也不会跟他一起出席。
现在,错误又重新来了,难道悲剧又要重新上演吗?
她心事重重的回到家里,却发现家里窗明几净,脚垫什么的都换了新的,还多了一颗结满了金色果实的碧绿橘子树。
王芳正在把一些红色的小纸灯笼缠在家里那颗发财树上,看到裴绒绒回来就说:“看看,家政公司来收拾的,干净吗?”
裴绒绒伸手在窗台上一抹,没灰尘。
“挺干净,我都以为我走错了呢?这都要过年了,我还什么都没买。”
她回房间去换衣服,隔着门听王芳说:“宝蓓上午送来了一大包牛肉,还有两只鸡,好像还有一大箱子干果,你看看也买点东西给她家送去。”
裴绒绒出来,一边挽着头发一边去看干果,“都是我爱吃的,算她有良心。”
“宝蓓是最有良心的,裴冬现在多亏了有她。就是不知道等她以后结婚了,还能不能管我们家冬冬。”
冰箱里的味道让裴绒绒又是一阵恶心,她忙给关上。
王芳的话她没怎么理睬,裴冬还是要靠他自己,没有谁能管他一辈子。
就算她这个做姐姐的可以管他,那万一她死在他前头呢?
“绒绒,你呢,你和小裴到底怎么了?”
忽然听到她点名自己,裴绒绒手里的菜刀切在了手指上,顿时冒出了鲜红的血液。
她脑子里有几秒是空白的,等清醒过来赶紧用手捏住,打开水龙头冲洗。
王芳等不到她的回应,就自己叹了口气,“小裴是好的,只是人家门第高,我们高攀不起。”
“妈,我已经准备跟他离婚了。”
“啥?”刚才还说高攀不起,但听到女儿要离婚,王芳还是挺震惊的。
“离婚,真要离呀。”
“是呀,您都说高攀不起了。”
她想要说什么,可想了想又叹气,“就他那个舅舅,哎,算了,先过年,什么事儿都过完年再说。”
“嗯,我还给您定做了一身儿旗袍呢,过年的时候您穿上。”
“你花那个钱干嘛呀,我也不出去,穿了给谁看。”
“给自己看,我让人做了夹棉的那种,暗红色,特别漂亮。再配上一件貂皮大衣,您就是上海滩上的贵妇。”
王芳噗的笑了,“还貂皮大衣,那多贵呀,好几万呢。”
我们买个便宜点的,两万之内吧。”
“我不要,你省着钱给自己买。你年轻,说什么都好看。”
“你都说我穿什么都好看了,就不用买了。反正衣服我都定了,过年初一您穿着,我们去逛庙会。”
王芳眯起了眼睛,陷入了回忆里,“你小时候最喜欢逛庙会了,每次去都要买糖葫芦什么的一堆好吃的回来。”
“是呀,爸爸抱着裴冬,你拉着我的手,我们一家四口都穿着新衣服。我记得爸爸每年也都给你买礼物,有一年是一把桃木梳子,不过你最喜欢的还是一块粉色丝巾。”
是啊,那个时候是真美好,连空气中都是棉花糖的香甜气息。幸福也想棉花糖,一团团的滚起来,越来越大——
晚上躺在了床上,裴绒绒才收起笑容,摸着自己的肚子。
这里,又落下一个小豆芽了吗?
她想到了以前那个孩子,一个那么可爱的小性命,可她没有留住。这个,她也要亲手杀——死吗?
裴绒绒一直觉得自己需要仔细考虑,却没想到一考虑就考虑到了年底。
主要她太忙了,在公司里忙,回家还要照顾王芳忙着过年的事儿,等到了夜里躺在床上,因为妊娠反应,她几乎是秒睡,连个梦都不做。
她这次怀孕跟上次很不一样,虽然对气味敏感,但孕吐并不严重,也不厌食,就是懒,嗜睡。
可即便她自己隐瞒着,还是有人看出了问题。
腊月二十八那天晚上,裴绒绒跟陶宝蓓一起逛超市采购,在经过海鲜区的时候,她用手捂住了嘴巴。
老中医陶姐姐虽然各种不靠谱,但这个时候是敏锐的,她皱起眉头,就把裴绒绒的手拉过去。
在超市里裴绒绒不好意思大惊小怪,她压低声音说:“你干嘛?”
“嘘,别说话。”
她皱起眉头,把着裴绒绒的脉搏不说话。
裴绒绒想要收回来,“你别神经了,人都在看你。”
陶宝蓓放开了手,“裴绒绒,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怀孕了?”
裴绒绒没否认,毕竟她一个人忍得很辛苦。
“快两个月了吧?你可真能憋呀。”
裴绒绒自嘲的笑笑,“最近太忙了,要不是有反应,我自己都要忘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裴容锦知道了吗?”
裴绒绒拿了一个保鲜膜放在推车里,“没说,我们好久都没联系了。”
上次在医院里闹的事儿陶宝蓓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她和裴容锦在楼下吵起来那次。此时,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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