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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霍先生的律政娇妻 > 第314章 妈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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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三个人,陶宝蓓提出了玩扑克。

    裴绒绒有些心不在焉,不过还是陪着他们玩了。

    几个人玩了大概有一个小时,裴绒绒忽然心口一阵狂跳。

    她放下扑克,“不玩了。”

    陶宝蓓不明所以,“怎么了?”

    “我妈该起来吃药了,我去叫醒她。”

    “那你快去,冬哥我们俩个人玩。”

    裴绒绒按了按胸口,慢慢走到王芳房间门口,轻轻推开门。

    房间内,王芳还穿着那件红旗袍,背对着她躺着。

    裴绒绒走进,叫了一声,“妈,起来吃药了。”

    王芳动都没动,她只好伸手去推她,“妈,起来了。”

    手在触到她身体的时候,她蓦然发出了尖叫,瞳孔也放大——

    陶宝蓓和裴冬听到声音冲进来,陶宝蓓大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裴绒绒回过头来看着裴冬,她说:“冬冬,以后——我们没有妈妈了。”

    话音刚落,已泪如雨下。

    王芳在大年初一一个阳光晴好的午后走了,终年51岁。

    她的身后,扔下一对儿女,长女26岁,次子22岁。

    裴绒绒没有时间悲痛,王芳的身后事还等着她去办。

    大年初二上午,裴容锦的车子开到了裴绒绒家的小区。

    这一路上他心潮起伏,一个月多前的那场龃龉还在眼前,他挺后悔自己的不够冷静,看了看副驾驶上的那束红玫瑰,心想要是不道歉,光送花会不会被她打出来?

    那天听徐主任说她过年的时候还给送了两盆花去,徐主任的太太还说她脸色不太好。

    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该早来的。

    下车,往她家的楼下走,发现来来往往很多人,有花圈和白布,好像有人在办丧事。

    他的心口一紧,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快走几步,他问一个抱猫的邻居,“请问,这是谁家办丧事。”

    那人看了他一眼,“我们楼上的,姓裴。”

    裴容锦手里的玫瑰落在了地上,一片触目的红,就像血迹。他快走几步,却因为用力过猛差点摔倒。

    抱猫的女人想要去扶他,他却早一步跑到了楼道里。

    裴家的门没关,走廊里还放着一些治丧的东西,他过快的脚步有些踉跄,却不敢踏进那扇门。

    带着黑袖箍的裴冬转头看到了他,又冷漠的转过头去,对着屋内母亲的遗像说:“你来晚了。”

    裴容锦双眸睁大,他看着客厅正中布置出的灵堂以及供在桌上的遗像,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裴冬漠然的看了他一会儿,转身蹲下继续用金箔叠元宝。

    姐姐说,要叠很多很多,这样妈妈在那一边就会有钱用,可以买房子买汽车。

    许久,他听到裴容锦用沙哑的声音问:“你姐姐呢?”

    “去火葬场了。”

    “那——我下去等她。”

    裴冬一句话都不说,本来作为儿子,该他去送别母亲的。可是他无法独立的处理事务,姐姐只能让他在家守着。

    裴容锦两腿轻飘飘的,都不知道是怎么下的楼,他站在冷风里,双眼洇红鼻头酸涩,又想像只受伤的野狗。

    保安大爷巡逻到这里,看到他问:“你是这家的亲戚吗?”

    裴容锦用力点点头,“嗯。”

    “那你要多帮帮他们,就一个闺女和一个傻儿子,可怜。”

    他问老大爷,“您有烟吗?”

    老头掏出半盒,递给他一支,自己也捻了一支。

    裴容锦捏着打火机,半天都没点着。

    大爷叹了口气,先给他点了才给自己点。

    裴容锦深深的吸了一口,顿时给呛得咳嗽起来。

    “小伙子,不会抽烟呀。”

    裴容锦是医生,还是内科医生,自然是不吸烟的。

    不过现在,他很需要用什么刺激性的东西来麻痹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根烟刚抽了一半,忽然看到一辆白色的车子开过来,他认识,那是陶宝蓓的车。

    陶宝蓓一停下车子就跑下来,看到有人她就大喊:“快帮帮忙,车上有人晕倒了。”

    裴容锦扔了那半根烟,冲过去打开副驾驶的门,果然发现裴绒绒双目紧闭躺在那里。

    他拉开安全带,把人给抱起来,直接往楼上去。

    陶宝蓓在后头抱着王芳的骨灰盒,气喘吁吁的跟了上去。

    听到外面的声音,裴冬也迎了出来,看到裴绒绒倒在裴容锦的怀里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我姐怎么了?”

    “晕厥,我先看看。”

    他把人给放到卧室的床上,试过鼻息和脉搏后对身后的人说:“去弄条冷毛巾来。”

    陶宝蓓走了两步,才想起手里的骨灰盒,便交到了裴冬手里。

    “这是阿姨的骨灰,你放在灵堂那里。”

    裴冬小心翼翼的捧着,轻轻的放了上去。

    这边陶宝蓓已经把冷毛巾拧好,裴容锦接过去,轻轻的给裴绒绒擦着鼻子和下巴的部分。

    “别担心,她是因为悲伤过度和低血糖引发的晕厥,过一会儿就好了。你去冲杯红糖水,等她醒了给她喝。”

    陶宝蓓差一点就把裴绒绒怀了孩子的事儿给说了,幸好最后牙齿给挡住。

    他们自己的事还是自己来说的比较好,万一绒绒不想给他知道怀孕的事儿,自己就给她惹麻烦了。

    “你们都出去吧,我守着她就行。”

    陶宝蓓不让,“你出去,我守着她,我想她大概并不愿意看到你。”

    裴容锦想了想后就站起来,“也好。”

    陶宝蓓以为还要跟他理论一番,却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解决了,有点不敢相信。

    裴容锦出去后,蹲在了裴冬身边。

    他拿起一张金箔,低声问裴冬,“这个怎么折?”

    裴冬把金箔抢了过来,“不用你。”

    裴容锦又拿起一张,他把裴冬折好的一个金箔拆开,看了一会儿后就开始折自己手里的金箔。

    很快,一个元宝就折好了,他放在一边的箱子里。

    裴冬还在死死盯着他,额角青筋跳动,“不用你。”

    裴容锦没有看他,他又拿起一张金箔,“我知道,我来晚了。你讨厌我,是应该的。”

    “不用你。”他说着,再次把他折好的元宝抢了过来,撕碎。

    “不用你。”裴冬表情稀缺的脸上现在却满是悲愤,像个被射伤的小兽。

    裴容锦却表情麻木,他又拿起一张金箔,继续。

    裴冬捂住了脸,那手在颤抖。

    裴容锦泪湿了眼眶,他伸手,在裴冬的脖子上捏了捏,“对不起。”

    屋里,陶宝蓓高声喊:“绒绒,你醒了。”

    裴容锦放在裴冬颈后的手一顿,抬头看着屋子的方向,却没有动。

    那边已经传来了裴绒绒沙哑的声音,“我没事,我要起来。”

    “谁说你没事,都晕过去了。裴绒绒,你别给我逞强,先喝了这碗红糖水,再躺一会儿。”

    “不用,我真的很好,我自己的身体我有数。”

    说着,她已经站在房门口。

    裴容锦也站起来,看着她。

    她现在的样子真是太憔悴了,面无血色嘴唇开裂,站在那里就像一片单薄的叶子,好像随时能被风吹走。

    当然,他也感受到了,刚才抱着她的时候,她的腰细的不像话,骨头都硌手。

    看到他,裴绒绒比她自己想的都要冷静,她冷淡的问:“你怎么来了?”

    裴容锦胸口一热,上前一步沉声说:“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通知我?”

    “没必要,这是我家的事,跟你没关系。”

    她像只刺猬,竖起了全身的刺,把他给排斥在外。

    但是,那也要裴容锦愿意。

    他们俩个人相处,从头到尾都是裴容锦掌握着主动权,哪怕每次闹别扭裴绒绒不理会他,那也是他甘愿不被理会,否则只要他主动一点点,所谓说的冷战场面就不会发生。

    今天,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能强势主动一点,会被赶出去。

    他忽然出手,拉住了裴绒绒。

    陶宝蓓吓得大叫,“裴容锦你轻点儿,绒绒她……”

    “陶宝蓓”她大声阻止,“我没事。”

    裴容锦把裴绒绒拉到了灵堂前,他自己跪下,砰砰磕了好几个头,“妈,对不起,我来晚了。”

    裴绒绒觉得自己这两天把眼泪都流干了,可这会儿眼圈儿又红又热,有种叫委屈的情绪冲击着她的大脑。

    他现在这么强势的摆明他女婿的身份有什么意思,她妈已经死了!

    要不是他的好舅舅和好表妹,她妈妈又怎么会死?

    闭上眼睛,她抬手擦去了腮边的泪水说:“你滚,我妈不想看到你,你别扰了她最后的清静。”

    这话说的狠,比打他那两巴掌都要狠。

    依照裴容锦的个性,自然是要爬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

    事实上,他也是这样做的,从地上站起来,他径直去了——厨房。

    从冰箱里找出两个鸡蛋,又找出酒酿和红糖,他用最快的速度煮了一碗酒酿红糖荷包蛋。

    他端出来,对陶宝蓓说:“你去看着让她把东西吃了。”

    裴绒绒扑上去想要推他,“裴容锦,你凭什么在我家颐气指使,你给我滚。”

    他退后,碗里的热汤洒在他手背上,立刻红了一片。

    他避开了裴绒绒,把碗放在了小桌上,对一边的陶宝蓓说:“还不快点?”

    这次,陶宝蓓站在了他这边。

    陶宝蓓这几天什么都没吃过,别说怀着孩子,就是健康的人都受不住。

    她拉着裴绒绒的手臂小声说:“绒绒,你就先吃了,刚才你是因为低血糖才晕倒的。就算你不吃,你要为——”

    后面的话他没说,相信裴绒绒自己会明白。

    裴容锦还是那么强硬,“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怨,等把妈送走了你随便要怎样,这个节骨眼儿,就比别闹了。”

    裴绒绒嘴角生理性抽动,她竟然也被他说服了。

    没办法,现在她严重的体力不支,裴冬又那样,陶宝蓓一个外人,他们太需要一个成熟的男性帮助了。

    有时候,人的尊严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他说的对,要算账也要等把妈妈送走以后。

    “绒绒,你吃一点吧。”

    裴绒绒接过筷子,戳了一下荷包蛋,里面的蛋黄有六分熟,一戳蛋黄就流出来。

    这是她最喜欢的程度,平日里吃煎鸡蛋,她都要这样的。

    放在面上,一戳就流出蛋黄,跟面拌在一起,别提多过瘾了。

    越是看着关心,其实就越戳她的心窝子。他早干什么去了,现在干什么都晚了。

    虽然艰难,但她还是把俩个鸡蛋吃光了,汤也都喝了。

    就在她吃饭的功夫,裴容锦已经跟陶宝蓓把葬礼的进展都摸清楚了。

    裴家没什么亲人,王芳的娘家在北方的潍城,因为她很小就辍学出来在申城闯荡,跟家里的关系很疏远。

    现在,裴绒绒的外公外婆早就不在了,有个舅舅几乎不联系,王芳倒是有个姐姐,裴绒绒已经打电话通知了,大概明天才能到。

    裴容锦检查了家里缺的东西,又去联系墓地。王芳去的突然,至今墓地还没买好。

    裴容锦问裴绒绒,“是想要跟岳父合葬吗?”

    “嗯,我妈虽然没说,但是她跟我爸爸感情好,一定是希望跟他在一起的。可是,公墓管理处那边不同意,说什么规定。”

    “地址给我,我去办。”

    裴容锦走后,屋里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陶宝蓓拉着裴绒绒说:“绒绒,你去睡一会儿,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也得保重。”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重担卸了下来,裴绒绒松了一口气,“我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指不定会有人来,你也不认识。”

    “嗯,绒绒,你先别给裴容锦脸色,就让他去干。其实想想,他也是应该的,就算他对阿姨最后尽的一点孝心。”

    “我妈不需要,要不是他的表妹和舅舅—,算了,我不想再说。”

    “对了,刚才他拿地址的时候,你看到他的手没,手背上又青又肿,还结痂了,好像是被什么摩擦的,他受过伤吗?”

    “不知道。”裴绒绒也不想知道,他擦伤手背没什么,比不上她失去了妈妈。

    裴容锦俩个小时后才回来,他跟裴绒绒说:“搞定了。”

    陶宝蓓有些不敢相信,她当时和裴绒绒都要跟对方吵起来了,那边的人耷拉着一副死人脸,不阴不阳的拒绝,根本就不给她们一点迂回的余地。

    她挺好奇的,“你是怎么说服的他们,找人吗?”

    “没,拿钱砸的。”

    “这么简单粗暴?”

    “嗯,一会儿有人来送饭,吃完了你们休息一下。下午我会让几个人来帮忙,一定会好好的把妈给送走。”

    他这一来,大家都有了主心骨,连陶宝蓓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当晚,裴容锦留在这里,给王芳守灵。

    裴绒绒让陶宝蓓回家去,毕竟她爷爷也年纪大了,她总在这里也不放心。

    屋里静悄悄的,裴绒绒坐在裴冬身边,看着他熬红的眼睛,让他回去睡觉。

    裴冬不肯,裴容锦也劝他,“冬冬,你听话,要是你熬病了辛苦的还是你姐姐,为了她你也去休息会儿,等下半夜你来守。”

    裴冬这才站起来,他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王芳的卧室。

    他躺在王芳的床上,盖着王芳的被子,那中感觉就像好被妈妈抱着一样。

    裴绒绒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咬住了唇。

    裴容锦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低头折元宝。

    过了一会儿,俩个人同时去拿金箔,手碰在了一起,裴绒绒跟触电一样,立刻缩了回去。

    裴容锦说:“你也去睡吧,你的脸色太难看了。”

    “我没事,今天谢谢你,不过你还是走吧,你还有工作。”

    “我请假了。”

    请假这俩个字几乎都不出现在他的嘴里,他几乎一年都在医院里。

    现在再赶人说不需要你就太矫情了,裴绒绒沉默着。

    “你回去睡,乖。”

    裴绒绒摇摇头,“不用,我下午的时候休息过了,你去睡。”

    “不用。”

    俩个人就再也没说话,一直沉默着折纸。

    “明天你大姨几点到,我让人去接一下。”

    “上午10点。”

    “好。”

    又沉默了,好像俩个人真的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其实,裴绒绒真没觉得俩个人有什么好能谈的,她和他永远都没有共同话题。

    “等我姨来了,后天就下葬吧,我妈这个人不爱麻烦人,早点走了,大家也都轻松。”

    “嗯,妈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是个很好的人。”

    “可架不住命苦,从小离家孤苦伶仃,好不容易嫁了自己喜欢的男人,可婆媳不和睦,家里也没钱。后来生了个儿子又有自闭症。中年丧夫自己又得了癌症,她才51呀。”

    她说的很平静,就好像在说别人家的事,可从她呆滞的眼神和嘶哑的声音,裴容锦已经感受到她所谓平静下面那巨大的悲伤。

    她那是在压抑,即便控诉命运的不公,她也是压抑的。

    “绒绒”他走到她身边,“你别难过了,我想妈在最后也是开心的,因为她有一双好儿女,你和冬冬都很好。”

    “谢谢你安慰,可是我知道,我有多糟糕,要不是因为我,我妈也许不会这么早就走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一点点沉下去,神情里带着深深的倦怠,肩膀也耷拉着,在暗淡的灯光背后,五官也变得惨白。

    裴容锦看了看窗外,很远处有一点灯光,在夜色中朦朦胧胧。

    他站起来,走到了裴绒绒身边,又坐下,伸手轻轻揽住了她。

    裴绒绒并没有推开他,不是不想,是没有力气。

    “绒绒。”

    她抬起眼帘,微微转头看着他。

    她眼睛里浮着一层雾气,因为眼里血丝过多的缘故,那雾气也是红的。

    裴容锦的心脏抖了一下,他抬起手,慢慢擦点了她流下来的一滴泪。

    “你哭出来,好不好?”

    她摇摇头,“不哭了,我妈不喜欢我哭。小时候她打我,要是我哭,她就更打的厉害。我知道,她是希望我坚强,别动不动掉眼泪。因为她知道,没有人去在乎你的眼泪,落在别人眼里,这只是你懦弱的象征,只会更看轻你。”

    “可我不是别人,别憋着。”

    她还是摇头,“对你就更不能哭了。”

    “为什么?”

    她咬了咬干裂的唇角,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一刻,裴容锦的心脏绞痛,他觉得他可能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裴容锦,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从来没有遇到你。”她说。

    第二天上午,本来说好的要陶宝蓓去接人,可因为裴容锦另外安排了人,陶宝蓓就直接过来。

    11点左右,裴绒绒的大姨终于来了,她和她的女儿一起,进门就扑灵堂哭起来。

    裴绒绒的大姨王芬跟王芳有几分相似,就是胖了些,也高了些。

    裴冬看到她的脸,有几分失神,陶宝蓓知道他想起了妈妈,不由的拉了拉他的手。

    “冬冬,别难过了。”

    王芬在灵堂哭完了又抱着裴绒绒哭,一边哭一边后悔这些年没跟王芳见一面,总以为还有很多时间,却没想到却是天人永隔。

    裴容锦有些触动,确实,人们总是以为还有时间,可是生死却从不在意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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