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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阴霾的月亮躲在厚重的云层后，遮遮掩掩的始终不肯露出她皎白的脸庞。微风拂过，我像往常一样披星戴月的推着已经卖空的小车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家离得不远，就在三个胡同之外的巷子里。
“阿九，又这么早就收摊啦？”
问话的是在我家附近卖烤红薯的张大爷，为人随和，十分容易相处，此刻他正守着孤零零的小摊乐呵呵的嘬着嘴里的过滤嘴看着我，几枚烤好的瘦小红薯零散的摆放在黄泥烤就的炉膛上。
“是啊张大爷，做的不多，自然卖得就快了些。”
我微笑着回答，淳朴、简单、知足，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我生活中必要的组成部分，我喜欢这种恬静。
黑夜中一辆疾驰的越野车擦着老人的红薯摊，在狭窄的巷道里疯了一般的逃窜，我为什么要说逃窜呢？谁知道，总之这个发疯的驾驶员要么面临着酒驾的严惩，要么面临诸多碰瓷者的讹诈。不过我已经不在乎这些了，我甩了甩溅到脸上的泥水，听由空荡小巷里张大爷无奈而无力的诅咒，推着我的小推车，拐进了家门口的巷子。
屋里亮着灯，但院门却敞开着，或许是我那三岁大的女儿调皮的忘记了关上。
“晨曦，过来让爸爸抱一下。晨曦？”
我的微笑渐渐僵直，没有意料之中的稚嫩笑脸挂着浅浅的酒窝冲进我的怀抱，甚至没有知春一向温馨的回应，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电视机被过分放大的音量之外，什么也听不见了。这在以往是从来不曾发生过的事情，夜风中送来远处人家的犬吠和孩子的啼哭，我辨别着微风里隐约的血腥气息，脑子里仿佛有一座摩天大厦轰然倒塌。丢开吱呀作响的小推车，我呼唤着知春和晨曦的姓名，发疯一般推开了半掩的房门……
电视机里大声的播放着什么，明亮的白炽灯下，雪白的墙壁上用刺目的鲜血写着殷红的魔咒：陈生。浑身是血的知春伏倒在茶几旁，利刃切断了她娇白的咽喉，我的女儿——晨曦，脸上涂满了鲜血靠坐在墙角……我不敢用颤抖的手去触碰她们母女的鼻息，只能徒劳的哀嚎着紧紧抱着她们已渐渐冰冷的身躯，任凭泪水模糊了视线。
院门外似乎有沉重的脚步声缓缓走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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