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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杭州之前，两人最后还去了一次西湖，虽然也有零零散散的三两只,却也让他们有一种“它们并不是它们”的直觉。
那时,距离高二第二个学期的开学还差三天。
也就是说，沈稚星和周遇一起厮混了将近一周的时间,这一周里,他们别的什么都没做，光顾着一起吃喝玩乐厮磨互助……
回到家,两人日夜兼程赶剩下那一半的作业，连续两晚熬夜到凌晨三点,沈稚星直接朝床上一倒，“我不行了，老应骂我我也认了,这么多，谁写得完？”
倒是周遇还在奋笔疾书,那架势已然麻木,选择和填空一眼扫过去直接填答案,到了大题，步骤能省就省。
“能写多少写多少吧。”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老应应该也做好了我俩交不上作业的准备。”
游西湖那张照片和定位发出去之后,班主任应君轻飘飘留下一句“玩得挺开心呀”,把其他同学吓得只敢发表情。尤其是李祺祯，他那句“什么时候回来,救救孩子”的前排瞬间删了干净。
等周遇再次回过头来,沈稚星已经夹着被子呼呼睡着了。
他把人挪进被子里,自己洗了手才关了灯回到床上，轻轻将人抱在怀里一起入睡……
正月十六，一条街上的附中和一中再次在同一天迎来开学日。
沈稚星和周遇也已经回到了琢玉小区。
一切都有着似曾相识的即视感，他们前一晚各回各家，第二天又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碰面，不同的是，周遇已经给男朋友提前买好了早餐，然后伸手揽着他的肩膀，两人一起朝校门口走去。
“卷子还剩3张，那本书还剩一小半吧，写不完了，爱怎样就怎样吧。”
沈稚星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被周遇拉着报道注册完了往课桌上一趴，居然闭眼就睡着了，李祺祯拍着篮球噼里啪啦咋咋呼呼的打算从后门进来，让发小一脚踹出去：“滚去前门！”
后者嘟嘟囔囔“臭男男！”，还是依言返回前门。
老应过了个年，似乎是胖了点儿，训话倒是没训，倒是重点提了几个期末拉垮开倒车的，把他们皮子提紧了，放话接下来考试重点揪那几位。距离高考满打满算一年半，理科一班教室里的紧迫感在老应看来远远不够，他看了一眼台下睡觉的保送选手，恨不得这俩人早点出去集训。
单良坐在后面打了个哈欠，搓了搓手，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沈稚星。
自从知道那俩人寒假单独出去玩儿了，他的脑子里就忍不住冒出点什么料来：头像换成同款背景的大头，就连朋友圈背景也成了一样的柳树梢两只鸟。光是看到沈稚星恹恹地趴在课桌上，单良都会忍不住发散昨晚上是不是被周遇给累到了……
大概率被王逸灵传染了惯性脑补，他丝毫没有考虑过沈稚星这种学生也要补寒假作业的可能性。
睡过整整两节数学课，沈稚星勉强有了点儿精神。
高中数学和物理一样，都准备冲竞赛之前就早早学完全部的，他翻了翻教材，又索然无味地放进桌肚里，重新趴回去。周遇把手伸过来，沈稚星垂着眼帘一看，是个橘子。
“酸吗？”
“很甜。”
“我不信，你先吃。”
周遇笑了：“行，我给你剥皮。”
他很快剥好了橘子皮，自己先拿了一瓣尝了，的确是甘甜多汁，这才又塞了两瓣到沈稚星唇边，而后者就这么保持趴着的姿势，张开嘴用舌头一卷将橘子卷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下。
李祺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伸手就拿了周遇手里的另一半，一口全部塞进嘴里不说，还含含糊糊喷着汁儿大喊“真甜！强抢的橘子就是甜！”
气得周遇直接把橘子皮往他脸上扔：“滚啊！”
李祺祯屡次找打屡次挑衅，“你现在越来越残暴了，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周遇现在的话的确是多了，脾气也起来了，但那只是对着沈稚星。
面对李祺祯，这种人来疯、爱来劲的大狗子，他的对策通常只有一种，那就是以暴制暴，长臂一伸、反手就将人钳住：“再抢他东西吃，老子让你吃橘子皮！”
李祺祯望向沈稚星，口不择言：“救救我，你看你老公，他现在凶巴巴的，像个暴君！”他一边喊，还一边唯恐天下不乱的嗷嗷大叫，“都来看看啊，周遇人设崩塌了，周遇打人了快送他上论坛！”
沈稚星慌手慌脚把帽子一戴，谁也不认：“什么老公啊，关我什么事！”
心里想着：你这么找打，不打你打谁！
反倒是周遇突然“和解”，他松开手，扒拉了靠在一起的两张课桌，又随手清理了一下桌面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张口就称：“累了，我也睡会儿。”说着，他也把帽子一戴，趴在沈稚星身边，还要伸手圈住对方，脑袋挨着脑袋睡下了。
没人和李祺祯玩，他也一把子泄气了，索性抱着篮球出去过球瘾了。
路上碰到蒋嘉息从办公室出来，身边似乎还有她家长，一位姿态雍容的女士，正在和老姚说着什么，老姚的表情比较耐人寻味，一副“这该怎么说呢”的表情，蒋嘉息妈妈眼睛一瞥，“那我自己去一班看看吧。”
李祺祯一惊！
他发誓，那一瞬间，绝对是有什么雷达在提醒着他！
以至于球都不打了，就跟其他两个偷偷摸摸看热闹的学生一样，跟在蒋嘉息妈妈身后，看她拧着眉头站在一班走廊上，从窗户外朝里看，蒋嘉息同样拧着眉毛，那姿态看着完全就是模子立刻出来的亲母女。
这对母女能看到的，也就是两个男孩子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无视大课间时期整个教室的嘈杂吵闹，带着帽子别无二心呼呼大睡。
明明都是前任了，但李祺祯心里却有一种好兄弟被“捉奸”的紧促感，但凡她们愿意走近一些，比如走到后门那个角度，一定能看到他兄弟和沈稚星在桌肚下紧紧扣着的双手……
蒋嘉息现在的确是恼火又烦躁。
上个学期明明已经摆平了的事，她妈妈这学期又旧事重提。
尖子生的家长圈也是一个圈，保送的已经开始预备报雅思托付，没保送的参加金秋营拿到了降分资格，而她，还在坚持二战。也不知道是谁把她高一谈恋爱的事情捅到明面上，家长再次坐不住，非要跑到学校来。来就来嘛，找了竞赛班的教练老师，找了人家的班主任，怎么，还要当众把另一个当事人提溜出来让你训一顿？
那到底是谁更丢脸？
蒋嘉息面沉入水，“走了妈，有什么好看的。”
蒋嘉息她妈妈却一脸要个说法的姿态，“你现在还护着他？”
呵，不是所有的家长都通情达理，更不是所有的家长都对自己的孩子有准确的认知。
蒋嘉息强行拉着她妈妈离开，低声道：“请你不要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看热闹的人见这对母女往楼梯间去，失望地转回自己的脑袋。
直到来到楼下，蒋嘉息看到宣传栏上还没撕下去的捷报，她刚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果然，蒋嘉息妈妈刻薄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张通告贴出来的时候，你不觉得丢脸？”
蒋嘉息反而平静了，“你太高估我了。”她瞥向捷报旁边的期末排名红榜，经历过大半个学期空挡，沈稚星依然追到赛前第一梯队的水平。“我学不学得好，考得好不好，和谈恋爱没有关系，就像人要吃饭喝水睡觉。”
反正她妈妈就是强行忽略她高一没参加竞赛之前的成绩，顺便给女儿的失利和退步找了个绝佳的借口，她甚至潜意识里忽略了和她女儿谈恋爱的那个男孩，人家也没有因为谈恋爱就影响学业。
字面意义上只看结果的家长，既不去主动了解竞赛生的门槛，也不顾这其中的取舍和付出，就像不知道竞赛和课内是冲突的，也不知道所有拿到奖牌的竞赛生本身在各自的学校也是不可多得的尖子生。
她从头到尾只在乎孩子的成绩排名和荣誉，因为这关系到自己是否能在朋友圈收获别人的艳羡和嫉妒……
当天中午，睡得一脸懵的沈稚星被老姚喊去谈话。
周遇在他走后，由七嘴八舌的热情围观群众补充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蒋嘉息妈妈又一次气冲冲找到老姚要求蒋嘉息退竞赛班，理由是她上个学期期末考依然在年段三十名开外；以及蒋嘉息妈妈打断老应的数学组会议，强行要求老应叫沈稚星过来“认错”、“道歉”；甚至是怒气冲冲不顾女儿的颜面，踱着高跟鞋在一班门口怒视沈稚星呼呼大睡的背影，那架势，光看着就让人觉得她是真的想冲进去教训这个臭小子……
“你小子，到底和蒋嘉息是怎么处理的呢？”
沈稚星自己都呆了，“我对天发誓，我和蒋姐，都分手老久了！虽然上个学期开学那会儿复合未遂，但后来真的就是纯洁的同学关系！”
老姚看他也不像说谎，“她现在处境很不好。每个二战竞赛的都要经历这一步，我的意思呢，就是你俩能分多远分多远，起码能让她家长安个心，你觉得呢？”
“我哪敢不同意啊！”沈稚星就差拉着周遇进来打个啵当着老姚的面安他的心了，“我现在一心一意等着亚赛的集训，真的，别的什么都不想。”他说着，自己都激动地差点把现在又有对象的事儿交代出去，“老姚，我这个学期的目标就是冲个亚赛金奖，别的东西什么都不在乎……”
姚静拍拍他的肩膀，“哎，老师相信你。去吧，去吃饭吧，该饿了！”
周遇在门口等着沈稚星，两人一见面就交换了个眼神，老姚在后面看着，朝着更稳妥沉静的那个嘱咐到：“你在外面，多看着点儿他，这小子，真是太招桃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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