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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华公主坐在秋千上,轻轻拍了拍手,小六像是如见美食,直愣愣朝成华奔来,吓着了一干侍女和侍卫。
蜂蜜色的小闪电一样,小六刷一下就窝进了成华的怀抱里,憨态可掬露出一双湛蓝色的眼睛。
“喵呜~”
成华胡乱搓着小六的猫脑袋:“怎么,你也想陆大人了?”
过了片刻,她又像是后知后觉:“说来,陆绶他最近越发嚣张了,本宫给他写了信都不回了。”
认同似的,小六拱在成华怀里又“喵呜”叫了一声。
暮夏吹来的风都是热的,凉亭周围,树枝披拂摇曳,花香盈满,唯独见不着那个偷画自己的青年。
成华顿时觉得几分无趣,放下了小六,要回屋呆着。
正此刻,尉栎急匆匆走了过来。
“公主,尉锐回来了。”
尉锐是公主府暗卫统领之一,此番陆绶要去宜州,她让尉栎带一队暗卫过去,尉锐正是这队暗卫的首领。
成华听着喜上眉梢:“这么快?”
她回过身,正对上尉栎的目光,那样子怎么也称不上是欢快。
成华的心一下被提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陆绶回来了吗?”
尉栎道:“公主还是听尉锐说罢。”
很快,尉锐就进了凉亭,他言简意赅,直接道:“陆大人和属下分开了,他临走时让属下,向公主传话。”
“大人道,告诉殿下,微臣一定尽快去见她。”
“这是信。”
成华揭开信函,笔挺如松、如带银勾,陆绶熟悉、清瘦的字横在眼前:
殿下金安。
微臣因为朝中之事,要滞留宜凛二州一段时间,望殿下勿恼。
另,话本着实不必再寄。
成华看见这句后面的另外一行浅墨小字,心里涌上一丝笑意。
想来陆绶写这行字时,定是踌躇很久,方才下了决心要厚脸皮一次:
微臣对殿下思念至深,又何须殿下如此刺激微臣?
成华抿着唇,却压不住笑意,她收藏好信,才回身问尉锐:“你们如何分开的?”
尉锐顿了一下,才开始讲。
七月二十六,陆绶将凛州境内算是大致走过一遍,却没有发觉有类似的山脉出现,但却想到了一些兵戈改制的办法。
按照之前的规程,既然没办法查明,就只能按着劳军事宜走,完了离开宜州。
可是在宜州与紧挨着的齐州边界,有一股流匪袭来,场面一时闹得不可开交。
尉锐怎么也忘不掉当时的情景:
宜州夏雨瓢泼,混合着泥土气味,马蹄声充斥伴随着兵戈碰撞。
陆大人平时看着温润如玉,实在是个好脾气的人,但真到了战场上,竟然如此凌厉可怕。
一把抚霜剑,饮起血来如人饮水,无论是身法还是剑法,都毫不逊色于他们这些久经磨难的暗卫。
当时情况紧急,尉锐知道自己的使命,于是他破开人流到了陆绶身边:“陆大人,你先走,这里我们挡着。”
陆绶道:“你们去找殿下吧,如今我还不能走。”
尉锐当时就急了,可陆绶信誓旦旦说他不会有事,执拗严肃。
尉锐没有半点办法,只好先行离开。
成华在一旁愣了半天,才能说出话来:“你的意思,你们遇到了劫杀?”
尉锐点点头。
“那他呢?安全么?”
尉锐道:“公主放心,陆大人身手在我之上,虽说我们当时分开,但陆大人并未受伤。”
成华点点头,坐回到秋千上去,过了片刻,她突然问:“尉锐,凭你的感觉,他们真的是流匪吗?”
尉锐沉吟片刻:“并不好说,按照身形,他们比普通流匪强,但按照组织看,他们不像是哪家的暗卫。”
“太过于懒散了。”
成华微微颔首,“父皇知道么?”
尉栎接话道:“与陆大人同行的属官被尉锐带了回来,已经复过皇命了。”
成华了然,让尉锐下去休息了。
小六咕噜咕噜在地上滚着,成华也不怕它弄脏了她的衣裙,直接把小六捞了上来。
说句实话,她并不想让陆绶多停留在宜州。
宜凛两州如今都是靖安郡王府暂时辖制,与上一世几乎没有区别。
而陆绶,当年就是那种境遇下,死在了山月关。
成华心里千回百转,冷不丁就想起了陆绶在沅郡中了尽欢时,跪在她榻前,低声诉说的那个梦。
那是梦么?还是和她一样度过的上一世惨淡的一生。
此次去宜州是他自请,依照他的功夫,尉锐都能回来,他却反其道行之。
他,对宜州有什么执念?还是,他会绕道去凛州?
良久,成华才叹了口气,这些事已然她鞭长莫及,还是等待罢了。
许是因为这次的流匪袭击,又或者陆绶故意隐藏行踪,成华心里明白得很,她的书信只是转到宜州的驿站,再想交给陆绶已经很难了。
而陆绶,他要做的事,她定然不能打扰,这样下来,成华干脆不给陆绶写信了。
不能撩拨陆绶,日子一下就无聊起来,成华干脆简略收拾一下,住进了青鸾殿,开始天天去找熙明帝。
太极宫内,暮夏的燥热,全凭着殿内精巧水连环疏解。
成华热得不舒服,直接让人把小榻搬到了水连环旁边,同小六一起睡着。
小六想出去玩,又耐不住热,一遍一遍“喵呜”叫着,熙明帝只觉得这份沉甸甸的朱批上都恍惚有了这破猫的样子。
他有些无奈,但神色却有些不自然道:“成华,你和你这宝贝疙瘩去青鸾殿罢,朕让人把冰块搬你那里。”
成华撑着半坐起来,看间熙明帝紧紧蹙着眉,想来他烦了自己和小六,就摆摆手,故作无辜状下了床。
她慢悠悠往外走,越过帘幔,与一位没见过的外臣相遇。
擦肩而过时,成华不知为何,觉得这位自己不曾见过的大臣打量了她一眼。
她朝外走了几步,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倒了回来。
内室,是熙明帝压低的声音:“凛州的这个折子是怎么回事!是真是假,到底有没有定论!”
凛州?成华给左右的侍女比了噤声的手势,贴了过去。
“陛下,奏报上说只是看见陆侍中跳下了绝壁,人没有找到,不敢定论。”
“只是,绝壁之下,是一片瘴林,当地土著也不愿带他们进入。”
一句话,几乎已经宣告了结局。
成华在帘幕之外,无声的晃了一下,旋即第一反应却是让所有人都不要动。
她要听完所有的话。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不懂这个道理吗?”
熙明帝的声音像是从咽喉里挤出来,又低又沉。
对于陆绶,即便他觉得他出身寒门,配不上成华,但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对陆绶的培养。
一个未来的国之栋梁,宰辅之人,就这样折在凛州,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熙明帝有些疲累地揉了揉眉心,乏力至极:“朕不该答应他暗查宜凛的,唉,这是朕之过呐!”
“陛下何须自责。对于邪恶之人的想法,世人又如何预料?”
“如今,大理寺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可陆绶——”熙明帝突然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此事,万不可告诉成华。”
“父皇不想让成华知道什么?”
太极宫内室安静到了一种极致,在熙明帝与成华公主的对视间,空气仿佛是凝滞住了一般,不再流动。
熙明帝看着成华,作为父亲,他不仅仅是心疼,更是有一种深深的无力。
他没有办法安慰,只能看着成华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渐渐氲上水汽、眼尾红染。
豆大的泪珠滚了滚,像是一颗晶石,掉下一颗,便强行停在眶中。
公主带着几分颤音:“他掉了悬崖?”
刑部的官员看了一眼熙明帝,胆战心惊开口:“这……是,公主殿下。”
“死了?”
“按情况……大概……”
“不必再讲。”成华截断话,她紧紧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眼,似乎是真的回归了理智:“那就让大理寺和刑部合力,多费些心思,找找是对朝廷钦差动手。”
刑部那位官员连忙躬身附和,但成华却连他一眼也没看,甚至忘了给熙明帝行礼,直接出了太极宫。
红墙之下的青石板上,成华的影子越闪越快,直到最后,玉弦、玉珠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赶上急匆匆的公主。
在太极宫,成华当着外臣的面不敢彻底爆发的情感像是挣脱牢笼的困兽,彻底觉醒。
她只觉得自己心海翻滚地厉害,还没来得及向玉珠要帕子,先身形一晃,扶住了红墙。
泪水顺着她的眼角,轻轻划过高翘的鼻尖,狠狠砸在青石板上,氤出一个圆。
她愣愣看着地上的一滴水,惨然道:“凛州,不是靖安郡王府暂领辖制吗?”
她撑着朱墙,直起身子,脑中搜索着上一世相关的记忆。
当年,凛州由靖安王府守卫,谁能想到,他会冒着背作战不利受罚的可能,延迟甚至克扣对山月关的粮草补给。
说实话,估计他最后也就是个渎职之罪,毕竟,山月关陆绶拿命守住了。
而远在上京的官员,又怎么会相信,这世界上真有人会去做看上去对他百害无一利的事情。
如果这次,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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