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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若抵达的时候已是下午一点。
从黑色轿车里走来的时候，戚管家带着几名仆人面带笑容地守在大门口，恭敬地弯身,“大小姐。”
姜若沉默地叩了下墨镜，恢弘别墅崭新如故,只是里面住的人早已物是人非。
她提着挎包,收敛了心神，昂首挺胸迈入。
明亮大气的客厅里,奢华欧式沙发上已经坐满了满满一堆人。
各个衣着光鲜,珠光宝气。
从左至右，分别是姜若的二叔姜良一家,三叔姜斗一家,以及姑姑一家六口人。
“大侄女，你回来了。”
二叔姜良面红齿白，保养得极好，斯斯文文的脸庞挂着一副眼镜,乍一看，就像个大学教授。
“二叔，好久不见。”
姜若清波流盼，淡淡一笑,她今天穿了一袭端庄典雅的黑色素裙,银色腰带束腰，将她玲珑多姿的体态衬得风娇水媚。
二叔母亲昵地拉住姜若的皓腕，称赞道,“都多少日子没见了,你还是这么漂亮。”
“二婶,你也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姜若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礼盒，递过去，“公司卖断货的养颜胶囊，你和小甜看着用吧。”
说着，朝着旁边一位蕙质兰心的小美女眨了眨眼。
堂妹姜甜还在读大学，对学霸姜若可是十足喜欢，开心地抱了下姜若，甜甜笑道，“谢谢老姐。”
“姜若，我的呢我的呢？”
老大姜以菱几日不见身形更丰腴了，胸前那对鼓囊囊都快把上衣领扣子撑破了，正一脸不爽地盯着姜若。
“大姐还缺这些？你搁古代都是杨贵妃级别的重量级人物了，我就不献丑了。”
姜若揶揄一笑，姜以菱简直气炸，一个虎步上前，揽住她的香肩，附耳低声道，“别怪姐没提醒你，你这次回来，绝对是鸿门宴。”
“我知道。”
姜若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眸中有一道寒光闪过。
“行，那我就不多嘴了。”
说完，姜以菱就躺回沙发，顾着自己去微信里撩小鲜肉了。
“哼，这么久也不回家，也不惦记惦记家里的老人。读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还世界名校的博士生呢。”
这时候三叔姜斗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份和谐。
姜若蹙了蹙弯月般的柳眉，也不理他，他和三叔一家一直相看两厌，三婶和堂弟低着头冷漠地玩手机，不打招呼也好，落个清静。
“若若，你回来太好了，去楼上看看奶奶吧。”
姑姑姜雅微笑着上来叙旧，她和姑父都在大江集团里就职，姜家自从老大姜正创立大江集团后，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两个兄弟一个妹妹都跟着他干，手上也持了些股份。
“好。”
姜若和姑父以及几个表妹表弟简单寒暄了下，就迈入了内院的电梯。
电梯扶摇而上，姜若依稀还记得，她和大哥在这个电梯里玩过水枪，满脸红通地相互追逐，兴奋得像只猴子。
那是全家第一次住上别墅，一家人开心的就像个傻子。
那时候的时光，真的很美好。
尤其是她的母亲，看着自己的丈夫事业有成，儿女相伴，温柔舒婉的脸庞，眸里幸福的泪光时常闪烁，想想就让人心痛。
原本幸福的四口之家，就这样被姬雅云这个妖冶的狐狸精拆散了！
姜若，她岂能不恨！
她的大哥性情大变，其实她自己的性格，也在无声无息的岁月流逝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的冷漠、她的算计、她的精明、她的自强、她的狂野不羁、她的杀伐果断，都是拜生活所赐。
电梯在五楼停住。
姜若紧了紧发白的手指，细长的高跟踩着大理石，推门进入左边的房子。
房里，姜正和姬雅云一家四口正眉头紧皱地坐在床沿上，姜若的奶奶神情苍白地阖着眼，一脸的憔悴。
“你总算回来了。”
姜正转过古板严肃的脸，语气平淡中带着训斥的意味，“我该怎么说你，百善孝为先！要不是老太太生了病，你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我回来不是为了和你吵架的。”
姜若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对着空气，十分疏离地启着朱唇，“麻烦让让。”
“你！”
姜正被噎得双眼冒火，双手负背，竭力忍住。
“好了正哥，人回来就好，生什么气。”
姬雅云柔笑着站起身让开位置，姜若?欲言又止地望着姜若，姜俊逸则表现的直接的多，阴沉着脸不说话。
“奶奶。”
姜若动作轻柔地搀住奶奶长满老年斑的手，印象中生龙活虎的奶奶苍老了许多，满头的乌发已经掺夹了不少银丝，眼角几道肉眼可见的皱纹，叙述着岁月的蹁跹。
“嗯……”
奶奶的眼皮颤颤巍巍地动了下，努力了许久，才幽幽睁开浑浊的眸子。
凝视着眼帘中年轻靓丽的熟悉面容，干巴的嘴唇翕动了下，声音低得可怜，“是若若吗？”
“是我，奶奶……”
姜若桃羞李让的眼眸中浮现泪光，掌心传来的温度冰凉，她波澜无惊的内心升起一道浓浓的愧意。
血浓亲情，分割不离。
她对姜正和姬雅云的恨意，不应该转嫁到老人身上。
毕竟，老人，是无辜的。
她这么多年没有回家，于情于理，最亏欠的，还是老人。
“回……回来就好，回家就好……”老太太挤出一丝沧桑的笑容，昏沉的老眼里水雾迷离，“奶奶，想你啊……我的宝贝孙女。”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您……”
姜若嘴唇颤抖的厉害，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不让眼泪滑落，泪光在眼眶里打着转，仿佛随时都能落下。
“你们聊吧，我出去下。”
眼前的画面让姜正虎躯一颤，有过动容，他的声音低沉又嘶哑，很明显在控制着情绪。
姬雅云三人交换了下眼神，也跟着无声地退了出去。
姜若拉着老太太的手聊起了家长理短，过往的岁月就像风车吹过的影，在心田落下足迹，虽然足迹已经遁走，但是走过的路，都早已深埋心底。
“若若，有对象了吗？”
“奶奶，有了。”
“好好好，改天带来给奶奶看看，我这老太婆还希望抱曾孙子呢……”
“奶奶放心，我明白的……”
“太好了，你可要抓紧哦，不然我怕……”
“奶奶，您会长命百岁的。”
……
良久，老太太说累了，倦意袭来，她睡着了。
姜若细致地盖好被子，轻轻关上房门退出。
房门口，姜正如尊门神般矗立。高大挺拔的背影一如当年，只是鬓间的白发，已然清晰可见。
这一刻，姜若突然间觉得姜正也老了。
最无情的，永远是时光。
最杀人的，也是时光。
“跟我去书房吧。”
姜正轻叹了一声。
姜若跟在他身后，小时候，她的父亲总会牵着她的小手，不管走到哪里，都不曾放开。
那双布满老茧却有力的大手，曾经是她最依赖最无华的梦。
暗黄色的书房里，姜正沉默地掏出巴西雪茄，点燃，却呛了几口，壮实的肩膀抖动着，呛得眼睛都红了。
“抽我的吧。”
姜若递来一根细烟。
“谢……谢谢。”
姜正错愕地瞥了自己女儿一眼，低下头，在姜若打开的ZIPPO打火机上，点着了火。
“奶奶没什么大碍吧。”
姜若不爱坐着，身姿挺拔如松地站在窗口，眺望着远处的崇山峻岭。
“吃坏了，拉了肚子，又受了风寒，医生说调养下就好，应该没什么大事。”
“你们有高级营养师，厨师也都是米其林餐厅的前任主厨，姜正，你难道不觉得事有蹊跷？”
姜若目不斜视地凝望窗外。
“你想说什么？”
姜正神情恍惚，眉头高高皱起。
“我怀疑……有人下毒。”
姜若回过身，美目静静地望着他，眼里一片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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