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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知然好说歹说把祝黎劝过来了。站在家门口，郁知然摸兜里发现没带房卡,只好按门铃。
急促的脚步声隔着门板响起来,郁知然开始想给他开门的会是谁。
“来了！”
吱呀一声，门打开。
开门的是程右,两人双眸对视,片刻怔愣。程右见到郁知然，眼神更是有一瞬闪躲。
半秒后，程右迎上郁知然的目光,嘿嘿两声,又飞速垂下头：“郁哥,你回来了啊……”
郁知然咽回了肚。
程右跟他对视时表情不自然。郁知然当然没忘记温泉之行，他拒绝了程右的告白。
而且程右的喜欢和其他人还不一样，程右不是碎片,他的单恋就只能是单恋,得不到任何回应。
唉。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偏偏喜欢上他了？
“……”郁知然眼神微动,将表情调整至往常的模样,伸手拍程右肩膀,“好久不见啊,小右。”
程右身子微微一颤，似是温暖的光照亮了昏暗的内心,程右的眸线恢复澄澈：“……好、好久不见。”
郁知然微微提唇笑了笑。
好久没见郁知然的笑容了,也不觉得郁知然会再对自己展露笑颜,程右受宠若惊,手一时不知往哪放。
“郁哥,你最近好吗？”他克制自己的表情，眼神却藏不住小心思，一瞥，又一瞥郁知然的唇角。
又笑了。郁哥……郁哥又看着他笑了。
程右禁不住看着郁知然傻笑。
郁知然一瞬低眸，又望回去：“我最近挺好的，你呢。”
“我也是！”程右忙接上话头，生怕慢了半秒，“这几天学校课业不忙，送莫先生出门那天你不出意外了嘛……哈哈，我寻思去看看你的，但你可能不想见我，就……哈哈。”
“心意在就行。”郁知然笑说。
程右咧唇，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郁哥，谢谢你今天叫我过来，我想帮你庆祝生日好久了。”他上身不经意地斜倾向郁知然，两人熟识已久，郁知然没觉有什么不妥，只是默默站在他身后听他们对话的祝黎脸色不好看了。
啪嗒。
皮鞋落地声响，祝黎迈出一步，出现在程右视野里。
程右兴奋的话头戛然而止，看了眼郁知然，神情略有迟疑：“你是……？”
郁知然身后的男人身材欣长，一袭黑衣，衣襟板正，面料一看就是高级货。再加上额发错落有致，狭长的眸光又给人淡淡深远的气质，打眼望过去就不好惹。之前在温泉会所见过几面，好像是郁哥的熟识，也是郁哥的追求者。
只是这会儿程右觉得这人眼熟，不全是因为温泉会所的记忆，而是想起了昨晚同学强塞给他看的“全国30岁以下富豪排行榜名单”。
眼前这男的分明是排行榜第一的……
卧槽，“祝黎先生？”
祝黎礼貌地轻点下颌，神情轻而疏离，手却是近乎粗暴地揽过郁知然的肩头。
郁知然撞进祝黎宽大的胸膛，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头顶传来的声音说：“进去吧。”
郁知然仰头看了祝黎一眼，正巧祝黎望过来。郁知然噗笑一声，祝黎没说话，只是捏郁知然肩膀的力度愈加发紧。
屋里的摆设和郁知然出门时略有不同，圆形餐桌周围的杂物除了钢琴似乎都被清理了，看起来空间许多，就连氛围也比两三个小时前强了不少，餐桌上多了几碟金丝烙印的精致餐具。
餐桌上坐着两个人，莫皑和程左。莫皑一如既往地优雅矜贵，指尖抿着铺在圆形餐桌上的餐桌布，回忆着什么事情，然后就见程左眼睛闪光，不断倒吸凉气。
郁知然定睛一瞧，才发现那桌布怎么那么眼熟呢，原来是莫皑把他们家城堡用的上世纪英国贵族用的手工制餐桌布拿来了。
郁知然哪里不知这是莫皑在欧洲花了快百万欧元拍下来的东西？还有那套餐具，两年前世界知名设计师为莫皑量身打造的定制款，上好的材质定做，高脚杯底座装饰用的颗粒，用的都是货真价实的钻石。
好家伙，郁知然两眼一闭。
餐桌放的地方原来是茶几的位置，程左背对着一面墙，郁知然走时那里什么也没有，但现在，那里贴满了花气球和生日祝福，唯有中间的点睛之处空着，陈在澈手里转着画笔，冥思苦想。
郁知然身后还跟着祝黎和程右，从小到大，他住的地方从来都是苔藓和霉菌的居所，死后到恋爱中转站工作了才有所好转，但都是顾身一人。
他住的空间第一次挤了这么多人，还在这样特殊的一天。
郁知然唇角绷直，突然明白了蓝哲为什么曾经说“不是你让我借住，是我陪你住”，也明白了为什么前几天蓝哲说“过生日时把他们都叫来”的意思。
郁知然望向满是生日快乐祝福的墙发呆，陈在澈察觉到这道目光，下意识望过来，眼前倏地一闪，又抿紧唇，偏头，又不舍得郁知然看过来的视线，犹豫了小会儿又忍不住望向郁知然。
郁知然拍拍祝黎搂着他肩膀的手，小声说：“我过去一下。”
祝黎大脑慢了半拍，身体下意识听从了郁知然的话，直到郁知然走出半米远，才叫了一句：“然然。”
郁知然挥了挥手，表示没关系。
陈在澈望着不断向自己走进的郁知然，喉结滑动。“……哥”他无声地唤，“哥……”
这些日子，这个字眼在他心底唤了无数遍，即便知道得不到回应，他还是执拗地这么做，似乎这样就能更靠近他朝思暮想的人。
接到郁知然生日聚会邀请的时候，他欣喜若狂，恨不得抱着手机……不，立刻冲到郁知然面前对郁知然说：那天在医院我不该对你生气，不该逼你，对不起。
但他没想，郁知然邀请他参加生日聚会时电话挂得匆匆，听到他同意了，连句说“拜拜”的时间都不给他。
然后他就知道了，郁知然心底到底有没有他。
他其实早就不想来了。但思念如潮，日夜将他吞噬，心脏每跳动一下都在滴血，撕心裂肺后，汹涌而来的是他与郁知然的甜蜜，回忆一次次把他治愈，而现实又一次次划破他的胸口。
不可一世的青年低下了头：“哥……”
声音沙哑，却藏不住浓浓的依恋，小心翼翼地把爱恋剖开，呈到眼前那人面前，生怕对方讨厌，过分小心。
陈在澈心思细腻敏感，郁知然是知道的。所以陈在澈无法像程右那样，能快速从过去的感情伤害中走出来。
郁知然可记得，上次跟陈在澈与莫皑分别前，他说他比起陈在澈的吻他更喜欢蓝哲的，心里也只有蓝哲。
陈在澈看过来的视线复杂，每到这个时候，郁知然就觉得自己是老海王了。
“脸都花了。”陈在澈往画布上涂抹的是油彩，不小心蹭到了脸上几处，郁知然用手帕轻轻擦拭，没想到抹得更花了。
郁知然叹气：“我还是带你去洗洗吧。”
陈在澈蓦地握住郁知然擦拭他脸的手，攥得紧紧的，头摇着摇着，眼眶红了。
郁知然唇瓣微张，又紧紧闭上。
“小澈，别哭啊。”他用一如既往的大哥哥声线，轻轻附在陈在澈耳边说，“别伤心。”
难过的小狼狗恹恹地托着长尾巴，一阵闷响，没精打采的小脑袋抵到了郁知然肩头。
“哥，对不起，对不起……”
郁知然哑声：“道什么歉，你又没犯错。”都怪他太渣了。
“我害怕……哥，我害怕，害怕你再也不要我了。”陈在澈枕在郁知然肩膀，“害怕你一声不吭地就离开我了……像五年前那样。”
“……”郁知然默了默，像以往和陈在澈相处似的将这个大男孩拢到怀里，轻拍他后背，揉他的头发，“不会的小澈，我向你保证。”
郁知然指尖碰到的地方一片温热，陈在澈攥紧的拳松开，攥紧，又松开，将郁知然狠狠拥进了怀里。
与他强而有力拥抱力度相反的，是他颤抖又沙哑的声音：“哥……我真的好想你。”
想疯了，想日月星辰，斗转星移，抬头是你，低头也是你。
看到小狼狗这样，郁知然心里跟着难过，这么长时间了，他真情实意把小狼狗当做弟弟，相处出感情了，虽然不是爱情，但心底还是一抽一抽的。
作孽啊。
房间内沉寂着，郁知然背对着整个客厅，但仍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一个不落，都聚集在他身上。
安慰小狼狗不容易，当着一群人的面安慰小狼狗就更难了。
郁知然轻顺陈在澈耳边的碎发，换来陈在澈更紧的拥抱和缠在他颈间的撒娇，这时郁知然突然想到——
蓝哲去哪了？
该来的都来了，可蓝哲呢？
这一想法刚萌生不久，忽然身后落地一串脚步声。哒。哒。哒。掷地有声。停在郁知然的身后。
“回来了？”那人声线清冷，似溪流初解冻时的温度，冰冰凉凉，没有什么起伏。
郁知然被抱得紧，没法转身，只得回头：“嗯……唔。”
他没想到对方趁他回头的瞬间，轻轻俯身，唇压了过来。
这个吻蜻蜓点水，郁知然起初有些惊讶，但很快接受了对方的亲近。反而唇边绽开漂亮的笑意：“我回来了，阿哲。”
蓝哲伸手，破天荒地轻勾唇角，揉揉郁知然的头发。
他视线不离郁知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喜欢小狼狗吗？”比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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