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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漫漫听见这叫声，吓了一跳，直接把手上的金针扎偏了。
趴在软榻上的林志被扎得“嗷”地一声尖叫，然后被他亲娘一巴掌拍了脑袋：“叫什么叫，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
话说完，路漫漫慢悠悠地拔出金针，又准确地扎到原先要扎的穴位上。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难不成走水了？还是你掉泥坑了？”路漫漫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六岁的孙子，又很快移开了眼。
真是，太脏了！
辣眼睛！
是的，五年过去了，林恒从香香软软的包子长成了皮猴子。嗯，最多算长得很好看的皮猴子。因为家里变化得太大的原因，重生回来的林恒很有些越来越幼稚化的趋势。
林.辣眼睛.恒丝毫没注意到他奶奶对他的嫌弃，他想起来刚刚要说的话被他爹的惨叫打断了，忙又开口：“阿奶，外面有个大肚子的疯癫女子要生产了，村里的孙大娘说她没把握，让您去看看。”
路漫漫一听，是女子要生产的大事，拎起旁边的药箱就往外走，边走边问林恒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被丢在软榻上的林志：“娘！我背上的针…………还没拔……”
然而他娘和他儿子已然看不见背影了。
林志：“……”也不知张大壮和张小壮有没有在家呢……要不试试喊喊他俩？
这边林恒使出了吃奶的劲才能追上他奶奶的迷踪步，还气喘吁吁的说着呢。
“那位女子不是咱们村子里的人，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听村里人说，昨儿个她就在咱们村子外面晃悠了。村子最西边的陈三奶看她可怜，还管了她两顿饭呢。晚上陈三奶让她去家里歇一晚，她不肯，硬是睡在稻草垛里了。”
“今儿早上我约了小虎子几个摔跤，孙大娘叫人来跟我说让我回家叫您。”
林恒虽然小，但是口齿清晰，几句话就把他知道的关于那个女子的情况说明白了，然后就刹住了脚，不再往前去。他现在是小孩子，任务完成就行，生孩子什么的，他可不能去凑热闹。
远远的，路漫漫就看见村子里的稻草垛边上围了一圈妇女，显然是那女子发动得突然，还没来得及移动，也可能是村子里的人忌讳，没把人抬到自己家。但是不可否认，大家心地还是不错的，村子里的大娘媳妇们自觉围成了一个圈，把那女子给护在中间，免得被人冲撞了。
一看到路漫漫拎着药箱来了，媳妇子们围着的圈打开一个小缝，把路漫漫让进去，马上又围拢了。
一进去，就看到孙大娘正在给躺在草垛上的女子摸胎位，那女子的肚子上搭了条不知道谁家拿来的被子。孙大娘是这村子里非常受人尊重的稳婆，村子里二十岁往下的年轻人小孩子，大多数都是孙大娘给接生的。
“应该是双生子，这是早产了。”孙大娘见路漫漫蹲下身，忙把她的结果告诉路漫漫：“这当娘的和孩子的情况看着都不好，我实在是没什么把握，有劳林夫人和我一起了。”
路漫漫边听边伸手搭了女子的脉，又去看女子面色。可惜，那女子面上有些脏污，实在看不出什么。如今那女子气息不稳，疼得闷哼，嘴里还间歇呜呜咽咽的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这里实在不适合生产，不然可能发生感染。”路漫漫收回搭脉的手：“应是头胎，没那么快生产，抱去我哪里吧。”说完，将手上的药箱递给孙大娘，自己将那女子裹在被子里，一把抱起来就健步往自家去了。
孙大娘虽然不知道“感染”是什么意思，但约莫能猜出是在说这环境实在腌?，不是生孩子的地方。
她张了张嘴，有心想开口劝劝林夫人顾着些忌讳，别把产妇往自家带，但到底是可怜那女子，又闭了嘴。她拎起药箱，招呼了旁边两个年纪大些的媳妇：“劳烦你俩帮着烧烧热水，帮那女子擦擦身子，林夫人家里大多都是男子，没什么人能搭上手。”
那两个媳妇忙答应了一声，跟在后面小跑着追路漫漫：“这林夫人力气可真不小，抱了个人还能跑那么快。”
后面几个媳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没什么事儿，干脆也跟在后面去了林家。林夫人是好人，那女子情况不好，还脑子不清楚，万一出个啥事儿的，自己也能当个见证人。
路漫漫直接把人抱去了后院的客房，直接把这里布置成了产房。几个媳妇子也忙忙地和张嫂一起去打水烧水忙活起来，还特地煮了碗红糖鸡蛋送进产房。
那产妇被众人帮着简单擦洗了一番，换上了路漫漫的衣物，整个人看着都清爽了不少。路漫漫看了眼女子的容貌，又看了眼被换下来的脏衣服，眼神闪了闪，没说话。
路漫漫和孙大娘一起，在产房里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好在那女子虽然神志不清，但看着好像也知道现在是自己的生死大关，勉强能根据孙大娘和路漫漫的吩咐生产。
林志趴在软榻上，听见家里忽然闹哄哄的，听着有不少脚步声走来走去，还有村子里嗓门大的婶子在嚷着什么“打水再打水”。
林志：……该不会家里真走水了？
可了不得！他得赶紧去看看。
林志：“大壮！张大壮！二壮！张二壮！快来人啊！……”
等林志喉咙快冒烟时，才叫来了张大壮帮他拔了针，也顺便知道了家里并未走水。
“我刚才被婶子们叫着去帮忙打水了，家里人多又吵，没听见少爷喊，少爷别怪罪。”张大壮一边帮林志整理一副，一边解释。
林志摆摆手，几下穿好衣服，下榻就去灌了一大杯凉水。
“家里出什么事了？”林志放下水杯，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张大壮：“听着像是村子里好些人在咱们家？”
张大壮刚刚被叫去井边打水，从婶子们那里已经了解了情况，忙把事情原委告诉了林志。
事情说完，林志也走到了后院门口，果然就见几个村里的婶子在产房里进进出出，清水进去血水出来。
林志看到这情况，懵了懵，在后院门口徘徊了一会儿。然后在看到张大壮脸上一言难尽要说不说的表情时，猛然清醒。自己在这里走来走去，怎么那么像是丈夫在等生产的妻子。
他脸上僵了一会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出去：“林恒呢？叫他去演武场，我今儿还没检查他的武课呢！”
等林志拎着林恒的衣领子去演武场“父子相残”了一个时辰之后，后院那边才消停。
……
路漫漫给昏睡过去的年轻产妇把过脉，又捡了一副药让张嫂去煎，这才去看孙大娘手边两个孩子的情况。
年轻女子生下来的是两个孪生女儿，因为早产，很是瘦小。
路漫漫上前为两个婴孩把了把脉，心底很是诧异，这两个孩子虽然早产，但情况看着还不错，显然胎里有较长时间是得到了比较好的照顾的。
再联系到这女子从东边过来，还有之前自己见到的女子换下来的脏衣服，路漫漫心里打了个突。
东边是京里，女子外衣虽然寻常，内里却不是什么人都能用得上的料子，希望没惹上什么大麻烦。
两个孩子的娘还昏睡着，眼前是没办法喂奶了。路漫漫不好拿出空间里的奶粉，只好送了几尺布给村里的一个哺乳期的媳妇子，请她过来帮忙喂两个孩子第一顿奶。
那媳妇子推拒道：“不过是一点奶水，林夫人不用这么客气，而且那位也不是林夫人的责任。只当是我为自家孩子积德，帮她喂一喂孩子吧。”
路漫漫坚持把布匹塞给了那媳妇子：“我既救了她回家，那目下就是我的责任了。等她在我家坐着月子，再看她有无亲人来找。现下要劳烦你喂两个孩子，你自家孩子便要少吃几口，该当要谢你的。”
那媳妇实在推拒不过，还是接了布匹让自己婆婆拿回家，自己帮着好好给两个孩子喂了奶。
等众人散去，林志和林恒溜到了后院，蹑手蹑脚地走到路漫漫房间，借着给自家母亲\/奶奶“请安”的借口，去看两个新生儿。
路漫漫看着规规矩矩给自己“请安”的儿子和孙子，很是无语。老娘第一次享受到儿子孙子的请安礼居然是借了两个奶娃娃的光。
“奶奶，这两个小妹妹怎么这么丑？她们要一直养在咱们家吗？”林恒看了眼两个奶娃娃，非常嫌弃。
林志：“娘，这孩子和，和她们娘，是什么来路，咱们并不清楚，一直养在咱们家，会不会不太妥当？”
到底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林志考虑的显然和儿子想的不一样。
“怕什么？那女子可是大家都知道的神志不清，状如痴儿。咱们家不过是乐善好施，随手救了人罢了。如今收留着她，不过是希望她家人来寻，当然，并不图她家里人报恩。”
路漫漫给儿子解释了一通，见儿子和偷听的孙子都听进去了，才摆了摆手：“你们赶紧回去吧，我抱着孩子去看看她们娘。”
林志想了想，点了点头，看着儿子悄咪咪拿手去戳两个奶娃娃的脸，忙制止了，拎着儿子的衣领子出去了。
嗯，比起娇娇弱弱的小女娃，还是皮小子好，耐摔耐磨还扛揍。这会儿是该叫皮小子去练字还是去背书呢？
……
路漫漫这边，那女子很快就醒了，但脸上还很是苍白疲惫。
“醒了？来看看你的孩子，是两个小女娃，长得真是俊俏，一看就像你。”路漫漫把孩子放在床上，将那女子的头垫高了些。
那女子犹犹豫豫的，还没开口，就听路漫漫又说道：“我把过脉了。如今这里没别人，不用再装疯卖傻了。我也不问你，还是先看看孩子吧。你这么快醒来，定然是担忧着孩子的情况吧。”
那女子脸上的惊疑不定一闪而过，然后就拼着使力，想在床上给路漫漫行礼。
路漫漫赶紧阻止，扶着她又躺下：“不急在这一时，等你好利索了，你想怎么行礼我都不拦着。”
那女子顺从地躺下：“多谢夫人出手相救，妾身感激不尽。”
她的手轻轻从两个襁褓上抚过，眼里有着温柔，也有仇恨。两种神色接连闪过，最终停在两个孩子熟睡的脸庞上的，是平和而温柔的。
路漫漫看着她变幻的神情，并不言语。
“我闺名杨慧茹，年十九，京城人士。”杨慧茹简单说了自己的情况，并未多言。路漫漫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她看够了孩子，路漫漫将孩子抱起：“你还是好好再睡一会儿，孩子我就带在隔壁房间，等孩子饿了，我再叫醒你喂奶。母亲的初乳对孩子来说是最好的补品。”
那年轻女子顺从地躺下，对着路漫漫又是感激不尽：“多谢夫人！若来日心愿得偿，定不负夫人相助！”
“我擅医，你出月子后，虽治好了疯傻之症，但因伤着了头，记忆全失。”
路漫漫说道：“以后边唤你晴娘吧。望你和孩子们雨过天晴，往后的日子俱都风和日丽。”
“是，晴娘得夫人所救，但记忆全失。”杨慧茹一听路漫漫的话，便知道路漫漫所言何意。
她闭上眼，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老天到底待我不薄，能得林夫人救助。那些人……都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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