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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怎么能回回都射中十环。”秦毅谭觉得无趣回到座位上，随口转移了话题问答。
“胡乱蒙的。”顾尽舟把那仔仔细细两个一包的窝窝头拿出来，“刚好跑完晚操之后吃。”
“你还真吃啊？”秦毅谭看着他直皱眉，他们连队就算伙食再差，毕竟是尖刀连没差到让人啃窝窝头的程度。
“朋友的一片心意。”顾尽舟看着里面的馅料，感觉这么一个窝窝头都快比大鱼大肉贵了，可惜别人不识货。
“我过去了待会直接去跑操了。”顾尽舟笑着说。
“你太勤奋了吧？明天咱们都要换防去前面了。好不容易让我们休息一下午。以后你就知道了这种机会可不多。”秦毅谭伸了懒腰，这些天高强度训练让肌肉都不听使唤了。
“没事，我不太累。”顾尽舟拿着一个油包走了出去。
他把东西交给炊事班班长。
“行，给你热热是吧？你们这就要换防了，能随便吃东西吗？”他看着手里的窝窝头表情复杂，这玩意是啥做的？
“没事这东西很干净，班长你热好了偷偷拿给我就行。”顾尽舟因为年纪小，长得还好，不仅乖巧听话还是个真有本事的，这才来了没几天就有机会跟着去换防了，队里大多数老人还是挺喜欢这个小伙子的。
顾尽舟直接去了训练场，现在这里人还挺多的，有的是在正常训练也有和他一样来上阵前练一练的。
顾尽舟刚做完热身运动，就感觉有人出现在他背后，顾尽舟转过身发现是班启明。上次比拼尖刀连一共选了三个人这人就是第三。
“有什么事吗？”
“我想和你再比一次。”班启明看着只到自己肩膀的顾尽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输给这么个人了呢？
“快换防了，我不比还要保存体力。”顾尽舟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大的胜负欲，不过这种人确实欠教训。但是和他有仇的事班启明的父母，他还没不讲理到连坐，不过这都找上门来了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你是在跟我炫耀你比我厉害吗？”他好歹是从军属大院长大的，怎么还比不上这么个萝卜头。
顾尽舟双手插在兜里，扫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有说不出的倨傲，和他平时表现的乖巧截然不同，顾尽舟嘴角带上了一丝笑意，在一个别人看不见的角度轻轻地说，“这难道不是事实吗？班家就是只知道捡漏的一群窝囊废。”
轰的一声，班启明脑中一阵嗡鸣！
“你说什么？”班启明不受控制地直接一记直拳朝着顾尽舟打去，顾尽舟灵巧地躲开了大声地喊，“我说了我不比，要保存体力。”
“你这个臭小子老子今天给你点教训！”班启明一招一式完全没有章法，就像是在大院里打架一样，这边一脚那里一拳的。顾尽舟只是不停地躲避根本不接招，甚至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可是班启明就是打不着。
顾尽舟看差不多了，找了个机会直接朝着他胸口来了一拳，然后飞快地退后了几步。
“你们那边！干什么呢？！”本来在训练的二排长这才觉得有些不对，这不像是正常比拼。
“他！”班启明刚要说话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疼得他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你？”
“我？我怎么了？班同志你怎么了快来人啊！”顾尽舟惊慌失措地看着他，班启明却只感觉一身寒意，这人是想要他的命！
顾尽舟轻声在他耳边说：“我还没去找你，你倒好来招惹我了？对了等你病退出了部队，记得跟班团长说一声，我父母的帐我会去要的。”顾尽舟不打算让他死，只是以后会留下些后遗症。
“唔！我。”他奋力抓住顾尽舟的肩膀，手指几乎要穿透衣服扣进他的肉里，顾尽舟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只是冷冷地看着班启明说道，“这人啊，临死前怎么都是一个样的呢？”
“你们这怎么回事？”孙昊雨冲了过来，“我刚才听到他要和你打架，怎么就突然摔倒了？”
“我也不知道啊！突然就倒下来。这可怎么办啊？”顾尽舟焦急地说道。
“你们别围着了！赶紧叫医生啊！”二排长冲过来把人群挤开，“都说了不要私下比试，这人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突然就倒下了。”
“就是，刚才还追着小顾打呢！突然就倒了。”
“是不是运动的太剧烈了？”
……
顾尽舟不动声色地将班启明的手弄下来，站了起来，“这军医怎么还没来？”
就在他站起来的一瞬间顾尽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周诚，他的师兄，他太爷爷的关门弟子。也是现在顾爷爷真正的心头肉。
顾尽舟眼神中不禁闪过一丝杀意。
“都闪开！”周诚挤了进来，没有看到顾尽舟。
看着他急救的动作，那些不太好的记忆又一次在顾尽舟脑中闪过。
他从小就被认为是个医学天才，顾爷爷顾立更是让他在七岁那年开始就给人开药，那是一年年末顾立接手了一个高位截瘫的病人，因为照料不当，那人的背部屁股上都是深可见骨的褥疮，顾尽舟那个时候就是为他调药擦拭伤口。
本来病人的病情已经开始好转了，谁知道两天后这人就因为感染走了。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他面前。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是因为你的无能！你的失误！”
“都说你是天才我觉得你就是个蠢材！”
顾立这样说道。
从此之后本来还贪玩的顾尽舟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发誓不会再让他的病人死在他面前，就这么不眠不休不知疲倦的学习，救人，手术。这些东西填满了他的人生，因为年龄小这些功劳倒是被别人给占了。
就是自己眼前的人。
直到有一天他做完一场大手术回到家里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这次手术如果成功了，周诚你就可以再进一步了。”
“哪里这都是师弟的功劳。”
“也是，尽舟确实很有天赋，辛亏当年的事了。”
“说起当年的事也是我的错，不小心弄错了药，在那个病人的药里弄进去了发物才让那人伤口感染去世的。”
“没事，死一个人能换一个妙手回春的医生多划算啊，想必那人知道了，也会觉得自己死得其所的。”
……
顾尽舟曾经也想过悬壶济世，所以他拼命学习，他一直觉得只要他足够努力就能救一部分人，现在他才发现自己连自己都救不了。
顾尽舟当时也只有七岁啊！
顾尽舟冷冷地看着他，九年的挣扎九年的赎罪，你们却跟我说这都是为我好，是因为激励我。
过去的九年里，每天夜里我的眼前都会浮现那个病人死在我眼前的场景，腐烂的伤口，绝望的眼神几乎要将他折磨殆尽。
原谅还做不到。
太难了。
不过你们是我的亲人，师父，朋友。所以我躲开了，我给了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既然你们不珍惜就不要怪我心狠了。
“顾尽舟？！是你啊？我知道了。”周诚看到了他，“这人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这样？你站在哪里干什么还不来救人！”周诚一直觉得奇怪这症状不像是急症，怎么突然人就倒下了？
“你说什么呢？我有不认识你，再说了有你一个医生在，我干嘛要动手，我才十几岁人家也不可能让我治啊。”顾尽舟疑惑地看着周诚。
“就是你说什么呢？小顾才多大你不想着赶紧救人扯到小顾身上干嘛？”孙昊雨第一个跳出来给顾尽舟说话，“你们也不看小顾才多大他要是能救人我都能当院长了!”
听到孙昊雨这句话围观的人都是哈哈大笑。
“也是都想什么呢，医生赶紧把人送到医院吧！在这里挤着干啥？”二排长挤过人群到了周诚身边，“快去吧。”
“别人行不行我不知道，尽舟你可是从七岁就开始给人开药治病。”周诚急得脸色通红，他不明白自己和师父已经道过谦了！为什么顾尽舟还要离家出走甚至偷偷来当兵，那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九年了吗？
他知道自己师弟肯定不会轻易屈服的。果然没到一年，顾家大儿子那边就没了他的消息，他猜测顾尽舟应该是来这里了就赶了来，因为这个军区离顾尽舟父母死去的地方最近。他根本完不成大手术没了顾尽舟的帮助他就什么都不是！
“你这是说笑话吧，七岁的孩子那是字都认不全的时候。”顾尽舟一脸一言难尽和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你这位同志怎么回事啊？没事找事是吧？小顾哪有个本事啊，赶紧的你要是再不走等这事完了我就给上面打报告！”二排长也急了病人还躺那呢，这个医生怎么这么不靠谱？
周诚被二排长连拽带拉的弄走了。
“都散了吧散了吧，我听到声音了，到吃饭的点了，走了走了。”孙昊雨揽住顾尽舟的肩膀就往外走。
周围的人也都散了。
“老秦你说这医生抽什么疯，说小顾七岁就给人看病，老子七岁的时候还在上山掏鸟蛋呢。”一个老兵凑到秦毅谭跟前笑嘻嘻地说。
“你真这么觉得？”秦毅谭看着渐渐走远的顾尽舟，他能确定刚开他看班启明的眼神，那是一种看死人的眼神。有些像自己差点被打死时敌人看他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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