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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荣胥的侧脸,忽然像是被什么扎了下一样,掩饰般的匆匆低下了头。
第一次，荣胥的目光里没有他。
站在车外的宋瑶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潇洒的一摆手：
“不用,家里有人接。”
话音刚落，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着荣胥的身旁狡黠一笑，晃了晃手机道：“放心吧,有什么事情我会联系你的。”
荣胥微微颔首，黑色的车窗升起隔绝了所有人好奇的目光。
直到车子开走，周围的议论声才哄的爆发出来。
“我去我去！刚刚车里坐的是谁啊！”
“小说男主终于有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呜呜呜我无了！”
在一片冒着粉红泡泡的尖叫中,不知道谁插了一句“可惜是个残废，这辈子都站不起来”,气氛忽然就冷了下去。
刚开始叫的几个最欢的也哑了火,眼里浮现出几分说不清的意味。
似是错愕,又掺杂了些许嫌恶。
宋瑶“啪”的撑起伞，突兀的闷响声像是打在众人脸上的耳光一样，所有人都是忍不住一抖。
她眼神掠过某几个人，随即便有些不屑的扯了下嘴角。
真没脑子。
……
回去的路上像是被谁按下了静音键,车里只能听到雨水砸下来的声音。
荣胥双手搭在膝上的毯子上,腿骨正一深一浅的泛着疼。
他侧头看向池寒，对方的目光虚虚的落在某处,好像是在走神。
“刚才电话里……”
池寒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荣胥刚刚的眼神,好半晌才愣愣的回神道：“你说什么？”
看着他这幅明显是心不在焉的模样,再联想到那天晚上池寒手机上的女孩照片，荣胥原本就冷冰冰的脸色更像是镀了层寒霜。
刚刚电话里池寒的那句“我有对象了”，犹如一根尖锐细小的刺一般，裹在他的胸口里。
每呼吸一下，只会扎的更深。
荣胥低垂的眸子如墨般浓稠漆黑，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其中肆意蔓延。
他当然清楚池寒说的不是他，也不可能是他。
但在得知池寒有了喜欢的人后，纷涌而来的绝望还是几乎将他撕碎。
车外的雨骤然变大，雨刷即使开到最大也没看法看清楚前面。
司机无奈只能先将车子开到路边，等雨势变小后再走。
池寒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口烦躁的不行。
要不是荣胥还在车上，他现在绝对去雨里跑一圈降火！
反复摁亮摁灭手机n次后，池寒把手机一扔，下定决心给这件折磨了他好几天的事情画个句号。
他清了清嗓子，装作不经意的开口问道：“嗯……荣胥，你和宋瑶认识多久了？感觉你俩挺熟的啊？”
说完，池寒看似轻松实则无比紧张的盯着荣胥，生怕对方来上一句“确实很熟”。
他最希望的就是荣胥能跟平常一样，一脸冷漠的说：“一般。”
可惜世事总会违背人的意愿，荣胥虽然语气未变，但却没有平时的那股子冷漠疏远。
“我母亲和她母亲是挚友，我们从小便认识。”
原来是青梅竹马。
池寒有些愣怔的想着。
刚刚鼓起的勇气犹如被戳破的气球一样，迅速瘪了下去。
见池寒半天不说话，荣胥微微侧脸，声音沉沉：“怎么了？”
池寒捏着手机，来回摩挲着边缘，脑子里的话语都变得支离破碎的。
荣胥和宋瑶对视的画面，还有两人心照不宣的样子倒是越来越清晰。
池寒吐了口气，打开手机胡乱的划了两下，班级群里各色的字体和图片犹如乱麻一样在屏幕上浮现，一点儿都没有入了他的眼睛。
“那你觉得她好看吗？”
闻言，荣胥的眼睫微颤，如墨的眸子转向池寒，对方此刻正专注的低头看着手机。
明亮的光在昏暗的车厢内尤为显眼。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生正笑着看向镜头，明丽动人。
宋瑶。
荣胥忽然急促的呼吸了一下，脖颈上像是套了一条绳索，正在被人慢慢收紧。
他脑中不受控制的闪过一个侧脸。
那晚在池寒手机上看到的女生侧脸。
此时两张照片开始慢慢融合在一起。
池寒喜欢宋瑶。
光是得出这个结论，荣胥就觉得自己的身上已经冷透了。
他脊背贴着冰冷的车窗，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不准看她！”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半晌后，池寒错愕的看向他，有些不敢相信的低声道：“……为什么？”
你就这么喜欢宋瑶吗？
别人多看一眼都不行是吗？
荣胥用力攥了下膝上的毯子，像是逃避一般的躲开池寒的目光：
“开车，回家。”
回家。
至少，现在他们还在同一个家里。
……
刚刚的事情如刺般哽在二人心头，坐在前面的司机更是缩着脑袋恨不能变成自动驾驶的AI机器人。
这种压抑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下车。
池寒打开门撑起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荣胥这边了。
因为荣胥需要坐轮椅，之前每次下雨的时候，他都会提前在车旁撑起伞，就是怕荣胥在坐轮椅的时候被雨淋到。
这都快变成肌肉记忆了。
荣胥坐稳以后，抬手握住伞柄，将池寒那边的风雨全部遮挡了去。
这已经是二人极为熟悉的相处场景了。
池寒这会儿心里正乱着，突然一声轻弱的呜咽声传了过来，很快又是一声。
他皱眉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东西在叫？”
不等荣胥说什么，池寒就从伞下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从不远处的草丛里掏出了一坨黑糊糊的东西。
荣胥：“……”
池寒对着光看了一眼，有些惊讶又有些生气的道：“还真是一条小狗啊！这么小就被扔了？”
黑糊糊的小狗蜷成一坨，还没有巴掌大点儿，只有腹部偶尔的一次起伏证明它还活着。
看着又脏又可怜。
突然出现的小狗让池寒暂时的忘掉了宋瑶，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这个小生命上。
“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宠物医院还有没有开门的。”
池寒两个手拢着小狗，眼神不自觉的看向荣胥。
荣胥天生洁癖，唯独对池寒恨不得多亲近。
可脏成这样一条野崽子算什么？
也想分他的人，进他的家？！
荣胥眉心敛起，目光冷的要死。
池寒见状抿了抿唇，他毕竟是借宿，而且原著里荣胥就没有怎么接触过小动物，现在想想，估计是因为不喜欢吧。
“那我出去打个车……”
“去找个兽医来，让他把需要的东西都带全了，”荣胥对着管家冷声道，看着那坨小黑狗的眼神无比嫌弃，他抬眼看向池寒，轻斥道，“还不过来，准备陪它淋多久的雨！”
池寒咬了下齿尖，把没说完的话吞了进去，小跑着回到了荣胥的伞下。
即便荣胥如何嫌弃那只狗，他撑伞的手始终靠向的都是池寒那边。
……
宠物医院的医生很快就带着东西来了，经过一番处理后，小狗崽已经不再可怜巴巴的打着哆嗦。
反而抱着奶瓶吃个不停。
管家找了个旧垫枕铺了几层布料，把干净了一些的小狗放了上去。
医生刚刚只是简单的清洁消毒了一下，小狗太小，经不住洗澡。
所以味道就……
池寒摆弄了一下小狗崽的耳朵，抬头就看到荣胥隔得远远的看着这边。
黑色的高领薄衫加上那一脸冷冽。
整个一个冻实了的大冰块。
怎么说呢……
就感觉荣胥好像在用脸骂人。
池寒抿住嘴憋着笑，打开了家里的换气功能。
他用手戳了一下小狗崽的脑门，低笑道：“荣胥难得好脾气，你可老实点听见没有，到处尿的话会被做成排骨汤的。”
荣胥看着池寒脸上的笑意，被压下去的阴郁念头不受控制的蜿蜒生长。
池寒人好。
但他对谁也好。
就连路边拾来的小狗也能得到他悉心的照顾。
荣胥捏着瘦削的双腿，嘴角崩成一条直线。
是啊，就算是一只虚弱不堪的小狗，明早大约也能又跑又跳的跟着池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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