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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面申请，家长所在单位证明，退学手续的资料我都准备好了。”王一博低头确认好文件，把文件袋放在桌上，环顾这个熟悉的屋子。
“行，到时候我交教务处，你先放在那好了。”
肖战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高考放假第一天，他忙于给自己准备一个下午茶，没想到茶刚泡上王一博就突然闯到了他家。
端着两杯茶走到客厅的时候，肖战才发现王一博已经不在客厅，他在屋子里找了一圈，看到王一博双手叉腰杵在卧室，不知道在四周看些什么。
“怎么了？”
“你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我？”
“东西？”肖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什么东西？”
“我想带去韩国。”
“行啊，你缺什么，我给你买。”
王一博转过身，一脸无语，“我是说你的东西，我想带去韩国。”
肖战还是不太明白，歪着头眨巴着眼看他。
“听说到那里之后不能用手机也不能擅自跟家人联系，是全封闭式训练，就跟去当兵差不多，我想留个你的东西当念想。”
“噢……”肖战噢了半天，慢半拍才意识到其中的暧昧，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身，支支吾吾道：“那那那……你要什么类型的……呃……东西……”
“只要是你的就行。”
肖战在屋子里逛了一圈，突然从桌上捞了个小盆栽捧到手上，笑得憨憨地面向王一博，“这个怎么样？我觉得这个不错，绿意盎然。”
王一博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啊？不喜欢啊，那我再看看还有什么。”肖战悻悻地放下盆栽，转而翻箱倒柜起来。
抽屉里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要么是办公文具，要么就是日常生活用品，找了一圈一无所获，肖战干脆坐到地板上，环顾四周。
他想他应该是有很多东西的，怎么现在一样都找不出来了。
腰际突然有一双手伸来，王一博从身后抱住他，脖子搁到肖战的肩膀上闭上眼，今天肖战穿着一件白色珊瑚绒睡衣，毛茸茸的特别舒服。
“没关系，找不到也没事。”
耳边的嗓音慵懒又像在撒娇，肖战心里软了一块，一只手伸到肩膀处去摸他的头发，就像在摸一只金毛幼犬。
“我再给你找找。”
“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王一博半睁开一只眼，盯着肖战优越的侧脸。
“再一个月你就要走了，我能对你不好点么？”肖战故意用老妈子的语气反问他，“我这是给你饯行，你给我珍惜点，我保证你到韩国不出一个月，连这儿的白米饭都想念。”
“那怎么办？”王一博扯起嘴角笑了笑，“那我韩国一落地就会开始想你。”
肖战愣了愣，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这个小屁孩又在说情话。
“你也太肉麻了……”
“这也叫肉麻？还有更肉麻的你想听吗？”
“你闭嘴！”肖战去捂他的嘴，却被扼住手腕压到了地板上，王一博欺身而上想要吻他，肖战慌乱地扭着头闪躲着，用膝盖顶他的肚子，两人在地板上打成一团。
到最后体力不支累了，肖战被亲了好几口败下阵来，歪着脖子喘气，突然看到衣柜下面还有两个抽屉。
“你起开！”他把王一博从自己身上推下，伸手拉开抽屉。
“这个怎么样？”他从抽屉里面摸出一个灰色丝绒首饰盒，“这是我刚上大学那会儿买的，某个首饰店说抽奖抽中打七折，我还真抽中了，现在想想大概是被忽悠了。”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细细的银色链子，上面带了一颗小钻石。
“店家说这上面是钻石，谁知道是不是。”肖战坐起身，把项链取了出来，举到阳光下端详，虽然有些年代，但因为戴得少，项链的光泽还不错。
王一博躺在地板上，盯着那条项链看了会儿，“不错。”
“就是这个牌子不是很有名，几百块钱便宜了点。”肖战转过身，拍了下他的大腿，“来，我给你戴上看看。”
王一博顺从地坐起身，扒拉了下衣领，露出白皙的脖子。
“你怎么这么白？”肖战认真地把项链往他脖子上挂，“白的人戴链子肯定特好看。”
“这根链子你戴过吗？”
“那肯定戴过啊，不然买来干嘛？摆着看？”
扣上链子，肖战掰着王一博的肩膀让他把身子转了过来，仔细端详，“还真不错，唉我真有眼光。”
明明面前的墙边就有面穿衣镜，王一博的视线却没落在镜子上去确认链子好不好看，而是落在了面前的人的脸上，看着肖战得意的样子，他的嘴角忍不住露出微笑。
“盒子也给你了。”肖战把首饰盒往他口袋里一塞。
“你心疼吗？这项链就这么给我了。”王一博摸着脖子上的项链，小心翼翼的，好像摸一下链子就会断似的。
“我现在已经不是花几百块就心疼好久的学生了好吧。”肖战起身，朝着客厅走去，“我的茶都要冷了。”
王一博看着他的背影，大声说道：“谢谢肖老师！”
“客气了。”
肖战干脆把茶端进卧室，两人大大咧咧地坐在地板上，晒着暖暖的阳光，边瞎聊边喝着茶。
好像在前几天，在传统文化节那会儿，肖战还觉得有一股莫名的伤感，但现在那些伤感消失了，他看着逆着光的王一博，整个人镀着一层柔光，正温和地笑着看着自己，他的心转而变得宁静，时间仿佛也跟着变慢了，拉成了长长的一根线，每一个节点他都很想记住，那些少年眼里盛满的欢喜，那些言语间纯粹的爱意。
他希望这份宁静的时间可以再延续一些，不要让终究不等人的时间永远匆匆地就往前奔。
高考结束，返校的前一天，肖战突然接到了教务处的电话，让他到校长办公室去一趟，还特别紧急的样子，问什么事也不说。
按理说放假期间学校从不这么突然地就喊人，还喊的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高一班主任，肖战一头雾水，匆忙赶到学校。
他没忘带王一博的退学资料，去校长办公室前还顺带去教务处交了资料。
打电话的教务处主任一脸稀松平常，似乎确实不知道为什么校长突然喊他，只是说好像是件紧急的事。
走向校长办公室的路上，肖战突然想起他上次被喊去还是因为大扫除学生差点坠楼那事，一学期都快过去了，难道这件事学校还要再重新批评他一次吗？
几分钟后，肖战敲开校长办公室的门，跟上次进来的时候感觉不同，今天的校长办公室里尤其阴暗闷热，窗户紧闭着，灯也没开，只有从百叶窗里漏出的光线可以看到林校长眉头紧锁，一脸凝重的样子。
心莫名往下坠了几分。
一时间，肖战有些不敢走过去。
“坐。”林校长示意了下桌子前的椅子。
肖战缓慢地走了过去，坐到了那张椅子上，这让他想起自己上次被批评，也是坐在一样的位置。
“又是高一三班，又是你肖老师。”林校长开口了，他从右手边的抽屉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把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地倒了出来，“你看看这是什么！”
从信封里倒出来的是照片，数量很多，几乎撒满了整个桌面，肖战只是看了一眼，就看到了照片上自己的身影，除了自己，边上还有王一博。
所有的照片都是如此，有他跟王一博在三楼食堂一起吃饭的，去南京旅游车上坐一起的，甚至有前几天传统文化节他跟王一博坐在看台上时候的照片，虽然黑灯瞎火的，但还是能够辨别出一个人在亲吻另一人。
“老师跟学生亲近一点我觉得也没什么，一开始我是这么想的。”林校长从信封里倒出一个U盘举在肖战面前，“然后我发现还有这个。”
U盘被插进电脑，很快，整个办公室开始回荡起U盘里音频的声音。
【肖老师我是认真的……】
【喜欢你、爱你、想你、不想离开你都是真的。】
【我不管你是我老师，还是比我大六岁的哥哥，我喜欢的就是我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
【我看你还挺喜欢的。】
【喜欢什么？】
【我吻你啊。】
录音被掐头去尾，只剩下了听起来最劲爆的部分。
“照片和录音里的人是我。”肖战应答得很快，他只是不想让这个办公室再充斥着录音的声音，这让他浑身发麻，如坐针毡，血液冰凉。
录音暂停，林校长的脸上布满阴云。
“我调查到学生是你们班的王一博？”
“是。”
林校长倒吸一口凉气，一脸震惊，他无法理解。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肖战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桌上的照片，肩膀轻微发抖。
“你是我们学校最年轻的老师，年轻有为教学上也一直恪尽职守，我以为不知谁恶作剧PS照片扔进了校长信箱。”林校长用力地用手指关节敲着桌子，“他才高一！才16岁！这个年纪的孩子懂什么？他胡闹你跟他一起胡闹？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老师？老师跟学生谈恋爱，还是两个男的，你脑子还清醒吗？”
一连串的质问和苛责让人快喘不上气来，耳边嗡嗡作响，肖战只是坐着，却觉得天旋地转。
林校长翻动着桌上的照片，从里面挑拣出一张，扔到他面前，“这是在南京鸡鸣寺对吧，我记得学校没有安排过这个行程，你们私下去的？”
从百叶窗里透过的微光照到那张照片上，那是在南京的鸡鸣寺，他跟王一博正在挂许愿牌。
肖战怔在原地，他依稀还记得那个时候王一博提醒自己的话。
【我总觉得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
“我……”
“你把事情经过交代一下。”林校长起身，开始在办公室焦躁地来回踱步，“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开始的，一五一十都交代清楚了！”
事情的经过……
大脑开始像走马灯似的一格一格播放起一些画面的碎片。
充斥着夏末的暑气的篮球场，背着白色运动包的少年背影，被塞到手里皱巴巴的薯片袋子，晃荡着的小火车里明亮的眼眸……画面混杂着，伴随着似乎就在耳边的声音，指尖似乎也能感觉到温度，肖战的眼睛微微睁大，他从来没有去回忆过这些，也不知道原来这些记忆是那么清晰，甚至能带动身体的其他感官。
从来他都觉得痛苦的回忆才是最容易留下来的，快乐的过去就过去了，转而即逝。
但是这次不一样。
那都是十分美好的画面，让他短短快一年的教师生涯变得丰富多彩，变得不可思议。
他不想在这个仿佛是在被审讯的场合将这些回忆托盘而出，那些他想要好好记住并存下来的回忆，哪怕只是别人以为无比普通的回忆碎片。
林校长来回踱步了几圈，看到肖战始终沉默不言，他长叹一口气，重新坐下来，这回，他的语气平静了很多，“事已至此，我希望你至少能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嘴唇颤抖，好像只能说一些道歉的话，就连道歉的话都只能临时拼凑，肖战狠狠地用右手掐着左手，强行用痛觉让自己清醒。
林校长双手支在桌上，表情严肃，“现在是第三人举报，还不是学生家长找上门来，万一学生家长知道了我们怎么给交代？嗯？这是随便可以搪塞过去的事？老师，学校，哪个不需要负责？”
“对不起……”
“有人举报，这件事学校肯定不能坐视不管，我希望你能自己明白怎么做。”
办公室静得只剩下时钟的滴答声。
良久，肖战抬起头。
“我会自己辞职，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希望不要影响到学生，王一博他……”
手指被按得发白。
“他之后要到韩国……目前正在办理退学手续，之后跟学校也不会有牵连所以……”
“是吗，那更好。”林校长看起来似乎松了口气。
肖战张了张口，再也说不出什么话，心猛得刺痛了一下，现在他们两人似乎成为了学校的麻烦，恨不得早点甩掉，他们被放在了考量的天平上，在这件事里，他没有任何筹码。
“出于校方的考虑，更是出于学校名誉的考虑，我也不希望把这件事扩大化，这对于你自己来说也是好事。”林校长把桌上的照片给收了起来，“一旦这件事闹大，我都不知道怎样才能收场。”
照片被重新装进信封里，连带着U盘一起。
“这些照片还有录音我给你，不要让我再看到这种东西！”林校长把信封往肖战面前一推，“匿名举报我也不知道背后是谁，这些东西肯定不止一份，如果那个人要曝光，我也拦不住，我只能做到这样了。”
“谢谢……”
指尖颤抖着，差点没法拿住那个信封。
“行了，你回去吧。”
林校长不住地摇头，一副不可理喻的样子。
从办公室出来，肖战没有坐电梯，而是顺着楼梯一级一级地往下走，十多层的楼他走了快10分钟。
下到三楼的时候，他在拐角处撞上一人，手上的信封没拿住，直直地往地上摔去，他突然像被刺激到什么似的，几乎是瞬间屈膝，膝盖重重地砸到地上，他顾不上痛，赶忙伸出手去捞信封，好在信封里只摔出了那个黑色的U盘和照片的一角。
他哆嗦着把照片和U盘往里塞，信封两次拿到手上都滑落了，最后他用双手颤抖着捧起信封，死死地护在胸前，直到有人拽住了他的手腕。
肖战抬头，眼睛重新聚焦到面前的人，周韵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肖战愣愣地看着他，跟断电了似的一动不动。
“到底怎么了？”周韵摇晃了下他的手臂。
“我有事问你……”肖战忽然反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袖，“我有事要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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