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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里零散丧尸很快被甩脱，车辆能源也不足15%。
“地图显示救援点附近有家超市，如果损毁不是很严重的话，我们在那里休息一晚上怎么样？”
危泽心情不错，甚至有兴趣询问一下司言的意见。
“可以，我已经累了。”
司言蜷在座位上，半阖着眼眸，语调懒洋洋。
开到超市门口，危泽松了口气。
超市主体保持的还算是完整，厚重的防火门足以保护他们一夜的安全。
“下车吧，去里面休息。”
停靠好车辆打开定位系统，危泽反手拍拍副驾驶椅背。
“嗯，好。”
司言含糊应着，像是睡眼惺忪。
超市里面明显已经被搜刮过，货品一点不剩，只有倒塌的货架和混合着灰尘的血迹。
“就在这睡吧。”
危泽随意用鞋底蹭蹭地面，把压缩软垫撑开铺好，一回头，人没了。
环视半圈，看到司言举动的时候，危泽倒吸了口凉气。
“你干什么？”
随着闷声质问，危泽用力握紧司言的手腕。
手指，就悬停在灯光开关处，距离不过分毫。
超市所在的区域是市中心，而电路铺设在地下，大部分商业建筑的电力系统还是可以工作的。
“开灯睡觉。”
司言状似异常困倦，言语都有些模糊，垂着头一点一点。
“然后在睡梦中被嚼碎？”
危泽不由分说，拧着司言手臂往地铺走。
想想不放心，捡起块石头，随手把开关砸了个稀碎。
防患于未然，总比措手不及要好。
司言站在软垫边，低头安静看着。
“现在是凌晨一点，你可以睡四个半小时，我需要一个半小时来恢复精力，早晨七点，我带你回城南基地。”
危泽拿出示警器，准备去布置警戒。
“……脏。”
司言闭着眼，困到站都站不稳，还依旧不肯躺下。
“你是个少爷？都这样了还挑条件？要不要我找个保洁队给你做个大扫除，再铺张席梦思？”
危泽停下手中动作，实实在在被气笑了。
先是逃亡路上开窗户，再是隐匿过程中要开灯，现在还嫌地铺脏。
找死找的太明显，危泽有种想要成全他的冲动。
“脏，睡不着。”
司言迷迷糊糊捏住危泽衣袖，轻轻摇晃，紧接着整个人的身子都偎了过去。
陡然凑近的热度让危泽略有不适，手臂悬在半空，手指抓握两下。
鬼使神差的，没有推开。
“等着。”
心里安慰自己要对任务目标好点，危泽确保司言不会摔在地上之后，迅速打扫了地铺四周。
超市主厅放眼望去足有三百多平，不可能彻底清扫。
刚收拾完，司言一头扎在软垫上，几乎是躺下去的过程中就已经睡着了。
“能有这么困？”
危泽盘膝坐在软垫边，有些诧异。
这一天紧张归紧张，真算下来能让司言消耗体力的事情并不多。
即使以非觉醒者的体质，也不该这么疲倦。
打量两眼，确定司言已经进入睡眠状态后，危泽半阖眼眸，开始冥想。
恢复精力的效果比睡眠要差，但好在不会影响他对外界的感知。
附近暂时没有丧尸，不代表着会一直安全，稍有闪失可能就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时间缓缓流淌，极寂静的夜里偶尔能听到两声遥远的嚎叫。
也许是猫狗之类丧尸化之后发出的声音。
“好饿……饿啊……”
“错了，错……别打……”
危泽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灼灼目光紧盯依旧在睡梦中的司言。
司言的身体不自然蜷缩，像是竭力要将自己抱紧缩成团。
眼睛还是紧闭的，但能清晰的看见眼皮覆盖下的眼球在剧烈的滑动颤抖。
做噩梦的征兆。
“喂，怎么了？”
势头不对，危泽伸出手，准备拍拍司言。
按这样的情况下去，万一真的一嗓子叫出来，很有可能吸引丧尸的注意。
没想到的是，他手指刚刚触碰到司言肩膀，司言就猛地弹动了一下。
还没等危泽有其他反应，司言细碎的呢喃了两句，泪水毫无征兆扑簌簌滚落，沾湿小片衣领。
“别哭啊，怎么就哭了呢？喂，别睡了。”
危泽措手不及，甚至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从第一次见到司言起，这个男人就体现出了一种游刃有余的掌控感。
现在却像是脆弱遍布细纹的瓷器，似乎力道稍微大一点就会让他彻底粉碎。
突兀的，司言睁开眼睛，墨黑眼眸中渗出了惊恐和慌乱，瞳孔凝不起焦距，茫然无措。
“好了好了，我在呢，没事了。”
危泽放软语调哄着，小心的托起了司言的背脊。
来硬的，危泽半点不怕，反而更擅长去面对。
可是这会儿司言哭的实在可怜，让他除了哄着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来。
司言缓慢仰起头，下颌脖颈绷紧成流畅的曲线，细密长睫沾了泪滴，纤弱精致。
有种致命的诱惑感。
危泽不自觉跟着他的节奏喉结滑动吞咽，时刻萦绕的信息素气息无孔不入，一点点撩拨热血。
救援手册里似乎没有写过应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还没等他想明白该怎么办，司言就用力的挤进了他的怀中。
胸膛贴着胸膛，腰际被紧箍，肩颈处散乱喷洒着灼热潮湿气息。
危泽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渐渐的，一滴滴湿濡堆积，耳廓捕捉到被刻意压抑过的哽咽。
“你想……跟我说说到底梦见什么了吗？”
危泽尝试着劝慰，浑身上下像是被铁浇筑了一般，动都不敢动一下。
“你到底会不会安慰人？”
司言语调混着浓重的鼻音，脸埋在危泽肩膀里，强行拉着他的手掌往自己背脊处轻拍。
“啊……好。”
危泽顺着司言的力道僵硬动作，平生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肢体协调性。
“小时候的阴影了，我怕黑。”
司言在长久的沉默过后，终于平静下来，低声说着。
“对不起，我并不知道。”
危泽恍然，诚心诚意道歉。
丧尸肆虐带来了很多灾难，心底阴影被勾起的感觉他感同身受，倒是能理解司言。
等了一会儿，司言却没有回应。
危泽小心的偏头细看，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司言又睡着了。
良好的夜视能力让危泽清晰的看到了司言的睡颜。
睡着的时候，比醒时少了几分恶劣，显得温润平和，刚哭过的眼睛微肿，长睫遮掩下，颇为楚楚。
“不是个omega可惜了。”
危泽念叨了一句，随即摇头低笑。
后半夜司言没再醒来，睡的很沉。
最后危泽也没好意思叫醒司言，为了让他睡的舒服点，甚至主动抱住了他肩膀。
第一缕阳光照映进超市，带着暖意。
司言睫毛颤动，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与危泽对视，他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摸一摸危泽的脸。
昨晚的事情他都记得，却总觉得不真实。
“醒了就赶紧起来吧，看着不胖，沉死了，枕的我胳膊酸。”
危泽保持着一个姿势硬挺了整晚，浑身不得劲，说完之后毫不客气的直接松手起身，活动放松着四肢。
司言低头坐着，指腹轻捻眉心，像是在醒神。
但那双隐藏起来的眼眸中，暗潮涌动一派疯狂的渴望。
想要拥有，想要占据，想要……摧毁。
温暖美好的东西注定不会属于他，那么还不如彻底毁灭。
不存在的，才是永恒的。
垂在身侧的左手紧握，指甲刺进掌心嫩肉。
新鲜的疼痛，让司言舒适的哼声。
“走吧，还有一个小时救援就要到了，你跟我回城南基地，放心，会有人跟城中那边交涉，大概三天左右就会把你送回去。”
危泽活动开酸涩的肌肉，手脚麻利的收起软垫，清理活动痕迹。
他的任务是把司言带回城南，虽然也能猜到首领林亦肯定有想法，却也没太在意。
废土时代，为了能够延续生存，每一个人类的价值理所应当要被压榨。
包括他自己。
“嗯。”
司言模棱两可，跟在危泽身后，一切情绪都已收敛，仍旧是那副斯文模样。
两人上了车，危泽校正导航，向着坐标点开去。
白天比之夜晚，安静了许多。
距离坐标点还有两条街，不出意外的话十五分钟内将要到达。
危泽唇边带了点笑意，轻松的翻开操控屏，准备发送讯息，与救援队联系。
“回去之后，你最想做什么？”
突兀的，司言开口。
“我肯定是最想吃点……”
危泽含笑看向司言，一句话还没说完，眼底乍然迸发愤怒，神情显露出挣扎。
“想吃点什么呢？”
司言轻舒了口气，有些困倦的揉了揉眉心。
好难，他不惜暴露自己真正的弱点来换取一点信任，幸好，成功了。
“想吃点……什么……呢？”
危泽一字一句艰难吐出，枪灰色眼眸中，一丝极细的墨黑在不断跃动。
“你的任务是保护我。”
司言弓腰起身，让开副驾驶位置。
“我的任务是保护你。”
危泽喃喃，表情渐渐呆滞，眼眸平视前方，没有任何波澜，挪到了副驾驶，规整坐下。
“所以……”
司言用危泽的手指解开最高级操作权限，暂时自动驾驶。
慢条斯理在口袋里取出拇指大的玻璃瓶，里面蓝色半凝固液体在荡漾。
轻轻打开瓶盖，淡雅清新的香气缓缓散发。
“所以……”
危泽语调平直，浑身肌肉在紧绷，但根本挣脱不了……
精神控制。
司言把旋开的玻璃瓶放在了危泽的裤子口袋中，抬眸，与他对视。
随即，用手掌遮住了那双枪灰色的眼眸，倾身。
似有似无的一个吻。
嘴唇柔软的触感比司言想象的要好。
下一秒，雷达尖锐嗡鸣，代表着丧尸的红色光点以车辆为中心开始围堵聚集。
“嗬……嗬嗬……”
第一批丧尸，在岔路中奔跑而来，扭曲四肢挥舞着，状若癫狂。
“祝你，平安。”
司言深情般呢喃，同时打开副驾驶车门，一把将危泽推了出去。
即使被控制，良好的身体素质还是让危泽稳稳站住。
司言关好车门屏蔽定位，娴熟驾驶着车辆，远去。
后视镜中，危泽被丧尸群包围，视线却通过镜面反射遥遥与司言对视，口唇缓慢翕动。
“祝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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