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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急着回头,而是不紧不慢的将秘密频道切断，确保没有留下痕迹，这才侧了侧身子。
不用他有动作,黑沉沉的影子寻思靠近,在昏黄的灯光下摇曳。
“看来我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影子凝实，室内温度大幅度下降。
何年一双虎目死死的盯着司言,掌心中已经有淡蓝色的冰晶在旋转。
“我现在不能跟你走。”
司言淡淡的说,同时屈起手指推了推镜框。
平和，漠然,仿佛根本不在意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
“什么时候你配跟我谈条件了？”
何年张狂肆意的狞笑，手掌猛地一挥。
尖锐细碎的冰晶铺天盖地的袭向司言。
他们二人距离很近,封闭的房间内几乎没有躲闪的余地。
就算有，司言也躲不开。
等级差距太大，反抗没有意义。
“噗。”
水泡破裂般的轻响。
司言脸色瞬间苍白,牙齿切尽下唇，一丝血线晕开。
他的身体在颤抖,无数冰晶刺入他四肢百骸,以蛮横的力量封住了他每一个穴位。
觉醒者的力量蛰伏在体内,由心而动，由经脉穴位驱使。
主要穴位被封，极致的冰寒让司言神志恍惚，连精神都无法集中。
“怎么样？爽不爽？”
何年大马金刀的坐在司言对面的沙发上,指尖捻动。
接连的爆破声回响,司言没忍住，闷哼出声。
鲜血如雾般迸发,染红了他身上的白衬衣。
如果现在剥开司言的衣服,就能发现网状裂纹般的伤口遍布他全身。
不是外伤,而是由内到外贯伤害。
“首领，你最近退步了？”
司言握紧座椅扶手，防止自己脱力摔倒，言语未落就咳出一口鲜血。
但他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甚至连语气都充满戏谑。
“呵呵，看来你是准备跪在我脚下讨饶。”
何年不怒反笑，手掌相对搓了搓。
一根尺长的冰柱疾发，精准刺穿司言的右臂。
热烫的血液涌出，冰柱随之融化，但可怖的伤口却没消失。
“你又不想杀我，这是何必。”
司言呼吸粗重，剧痛令他有些不好的联想。
右臂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他用左手握着右手腕，把垂落的手掌放置在扶手上。
至少这样看起来还算和谐。
“杀你？为什么？”何年很是刻意的惊讶打量司言：“废物就要合理利用，在你失去价值之前，我肯定不会让你解脱的。”
“谢谢。”
司言嗤笑，无力的倚靠椅背，看似失去了希望。
压在身侧的左手，悄悄拨动了通讯腕表。
“别这么客气，顺便告诉你，我来之前已经封锁了这片区域，你一条信息都发送不出去，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何年意有所指的挑眉示意，颇为自得的翘起了二郎腿。
无论他有多厌恶面前的这个男人，也不得不承认，司言确实多智而近妖。
如果不是因为绝对实力上的差距，他根本就控制不了这么一个人。
“哦。”
司言不为所动，细密的眼睫垂敛，将情绪隐藏。
反抗是没有意义的，两个大等级的差距足以扼杀一切以弱胜强的可能。
只是何年确实猜错了一件事。
他刚才准备发送的信息，不是求援。
而是试图通知危泽。
计划有变！
别硬闯！
“老老实实的跟我走，或者被我抽出灵魂禁锢带回去，毕竟你也知道，我要你这层皮囊没有用——你要是个omega，还能让你临死前享受一下极致的快乐。”
何年下了最后通牒。
他的耐心向来不多，更何况凭他对司言的了解，一切虚以为蛇都是没有意义的。
“首领，您忘记我是精神系了吗？”司言抬眸，笑意吟吟的伸出两根手指点住了眉心：“我会尽量让自己形神俱灭，不留下有完整意识的灵魂。”
身体是灵魂的载体，灵魂是生命的本质。
玄之又玄的灵魂，在觉醒者看来其实就是一种意形形态。
摧毁起来，很容易。
相应的，完整的保存下来，很难。
“威胁我？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还残留哪怕一丝意识，我都会给你注射病毒，到时候你就会成为一只强悍的丧尸，说实话你怎么选择我都无所谓，说不定丧尸化之后你依旧还能保存着相应的天赋呢。”
何年紧盯司言，目光凶狠残暴，毫无理性而言。
“听起来，还有点期待呢。”
司言说话间不停的吐出血沫，明明狼狈的状态，却依旧透着优雅温润。
不等何年再威胁，他点在眉心的手指以半圆弧的走势向外拉。
丝丝缕缕的浅白色光芒呈线状浮现，还在轻微的颤抖，犹如活物一般。
如此的动作给司言本就重伤的身体带来了很大的负担，他无意识的蹙眉，终于是痛哼出声。
何年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司言灵魂离体。
也确实只有精神系觉醒者才能做到。
气氛无形中压抑了下来。
二人相对而坐，表情不尽相同。
他们在进行一场豪赌。
司言赌的是何年言不由衷。
何年赌的是司言惜命。
静默，沉寂。
丝线状的光芒在司言的眉心处渗出，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融合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而司言的身体渐渐虚弱下去，脸色苍白如纸，连那双墨黑色的眼眸都笼罩了一层死气。
灵魂离体的瞬间，就是彻底死亡的时刻。
“够了！”
何年忍无可忍，拍案而起，手一挥，在司言对面浮现出虚影似的光屏。
仓促之间，光屏显示出的画面有些模糊，但足以看清是丧尸狂潮发生的初期。
司言一怔。
灵魂离体会清醒的承受濒死般的痛苦，叠加上身体的伤势，让他一向寒如坚冰的意志有短暂的脆弱。
幻化而来的光屏不能播放声音，只有一幕幕的画面闪过。
丧尸肆虐，当时毫无防备的人类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尸横遍野。
镜头猛烈的晃动，再聚焦，场景开始逼仄昏暗，很快又明亮起来。
这是一座高档别墅。
经过丧尸肆虐，红木家具残破散乱，精致的瓷器碎片撒了一地。
大厅角落，一男一女两个人相拥着瑟瑟发抖。
他们已近中年，服饰考究奢华，能看出优渥生活培养出的骄矜傲然。
但此时，他们面对一只流着口水四处游荡的丧尸，只能拼命的捂住口鼻，不发出半点声音。
人类在为了适应环境进化，丧尸也是如此。
最开始时，丧尸仅仅依靠血腥味儿和声音来分辨人类。
也因为如此，那两个中年人暂时还没有被发现。
丧尸漫无目的的逛了一圈，双目无神的走向了门口。
忽然，镜头微微转动。
在延伸至地下的大理石楼梯尽头，出现了人影。
那人赤着脚，简单的短袖t恤与九分牛仔裤根本遮不住遍体的淤青与伤痕。
他一步步的拾阶而上，赤脚踩在楼梯上，悄然无声。
转到大厅里，两个中年人看到那人的时候，露出了惊恐哀求的表情，却依旧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那人的脚步停了停，淡色薄唇勾出愉悦的弧度。
紧接着，一甩手。
用透明食品袋包着的一包液体砸向了那两个中年人。
猩红的血液溅了他们满脸，通过画面能看出，他们崩溃一般的疯狂尖叫。
还没离去的丧尸立即找到了目标！
赤脚的年轻人享受般看着丧尸的单方面虐杀，扬了扬手臂。
腕子上，有刚刚用牛仔布料包扎好的伤口。
也是那包血液的来源。
很快，画面随着那人离开暗淡了下来，光屏也渐渐的熄灭。
房间内，只剩下了断断续续的呼吸声。
“再重温一遍，感觉怎么样？”
何年说着，一脚踹在司言的腹部。
灵魂离体必须全神贯注，光屏播放的画面扰乱了司言的心神，灵魂自然回归到了体内。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司言狠狠撞上墙壁，又无力的滑落坐倒。
“还……好，当时的我真年轻。”
司言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他试图在衣兜里摸出根烟，但根本无法控制动作。
画面上的别墅，是他曾经的家，那两个死于丧尸口中的人，是他父母。
“你说，我要是把这段录像放送出去，会有多少人来唾骂你呢？”
何年走上前，捏紧司言的下颌，强迫他抬头。
“我跟你走。”
司言哑着嗓子说道。
隐藏在心底最深处不堪回首的秘密又一次被血淋淋的揭开。
一旦这件事情曝光出去……
他将会经受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与谩骂……
就像是回到了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中。
太难捱了，绝不！
绝不能再次深陷入那样的绝望！
司言艰难的喘息，扶住何年伸出的手臂勉强站直身子。
“走吧，我想你不会在半路闹出什么幺蛾子，对吗？”
何年志得意满，嘲讽的说道。
每一次只要拿出那段录像，就能换来自己想要的东西。
像司言这种心里有暗伤的人，简直太好控制了。
“嗯。”
司言疲倦极了，连答应的声音都很低，随手拿起自己还没拆封的包裹，任由何年拖着他向外走。
夜晚的基地内很是安静，以何年的能力，十分轻松就避开了所有的巡逻关卡。
不多时，来到了一望无际的荒野上。
“首领。”
司言忽然停下了脚步。
“你又想……”
何年不耐烦的回过头，看见司言手里拿着的装置后，陡然暴怒，挥手虚空一抓，树干那么粗的冰柱瞬间凝结。
“来不及的。”
司言平静又坦然，手指用力，那类似六芒星的精巧装置迅速龟裂。
毁灭般的强悍能量，蓄势待发。
自毁装置，司言早就带在身上的小东西。
没什么别的作用，专门用来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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