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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射雕神雕诛仙魔道录 > 第283章 生辰礼物千年雪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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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蓉终是挂念小儿子,对郭芙道:“你去叫你弟弟来瞧瞧热闹啊,这样子的大场面,一生未必能见得上一次。”郭芙道:“我才不去呢。三少爷正没好气,要找我拌嘴,没的自己找钉子碰。”郭襄道:“我去拖三弟来。”匆匆离席,走向内室。

    过不多时,郭襄一人回来,尚未开口,郭芙便道:“我就说过他不会来的,你瞧不是吗?”黄蓉见二女儿脸上全是诧异之色,问道:“三弟说甚么了?”郭襄道:“妈,真是奇怪!”黄蓉道:“怎么啦?”郭襄道:“三弟说,他在房中摆英雄小宴,不来赴这英雄大宴啦。”黄蓉微微一笑,道:“你三弟便想得出这些匪夷所思的门道,且由得他。”

    郭襄道:“三弟真的有客人哪。五个男的,两个女的,坐在三弟房里喝酒。”

    黄蓉眉头一皱,对郭芙道:“你二妹年轻脸嫩,不会应付生客,还是你去。请弟弟的朋友们齐来大厅喝酒,大伙儿一同高兴高兴。”

    郭芙好奇心起,要瞧瞧三弟房中到了甚么客人,她素知弟弟甚么市井酒徒、兵卒厮役都爱结交,心想今日所邀的多半是些不三不四之辈,听得母亲吩咐,当即起身,走向郭破虏房间。

    离房门丈许,便听得郭破虏道:“小棒头,叫厨房再送两大坛子酒来。”“小棒头”是个小厮,郭破虏给自己小厮取的名字也大大的与众不同。那小厮答应了。只听得郭破虏又道:“吩咐厨房再煮两只羊腿,切二十斤熟牛肉来。”小棒头应声出房。只听得房中一个破锣般的声音说道:“郭三少爷当真豪爽得紧,可惜我人厨子以前不知,否则早就跟你交个朋友了。”郭破虏笑道:“现下再交朋友也还不迟啊。”

    郭芙皱起眉头,往窗缝中张去,只见弟弟房中放着一张矮桌,席上杯盘狼藉。八个人席地而坐,传杯送盏,逸兴遄飞。迎面一人肥头肥脑,敞开胸膛,露出一排长长的黑毛。

    那人左首是个文士,三绺长须,衣冠修洁,手中折扇轻摇,显得颇为风雅,扇面上却画着个伸长舌头的无常鬼。文士左首坐着个四十来岁的少年,五官清秀,但脸上刀创剑疤,少说也有十来处。侧面坐着个身材高瘦的带发头陀,头上金冠闪闪发光,口中咬着半只肥鸡。此外两个是白发老翁,另一个是黑衣尼姑,三人背向窗子,瞧不见面目。郭破虏坐在这一干人中间,俊脸上带着三分红晕,眉间眼角微有酒意,谈笑风生,十分得意。郭芙心想,瞧他们这般高兴,便邀他们去大厅,看来也是不去的。

    只见一个白发老翁站起身来,说道:“今日酒饭都有八成了,待公子生辰正日,咱们再来大醉一场。小老儿有一点薄礼,倒教公子见笑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放在桌上。另一个老翁道:“百草仙,你送的是甚么啊,让我瞧瞧。”说着打开锦盒,不禁低呼了一声,道:“啊,这枝千年雪参,你却从何处觅来?”说着拈在手上。

    郭芙从窗缝中望进去,见他拿着一枝尺来长的雪白人参,宛然是个成形的小儿模样,头身手足,无不具备,肌肤上隐隐泛着血色,实是希世珍物。

    众人啧啧称赞,百草翁甚是得意,说道:“这枝千年雪参疗绝症,解百毒,说得上有起死续命之功,公子无灾无难到百岁,原也用它不着。但到百岁寿诞之日,取来服了,再延寿一纪,却也无伤大雅。”众人鼓掌大笑,齐赞他善颂善祷。

    那肥头肥脑的人厨子从怀中掏出一只铁盒,笑道:“有一个小玩意,倒也可博公子一笑。”

    揭开铁盒,取出两个铁铸的胖和尚,长约七寸,旋紧了机括,两个铁娃娃便你一拳、我一脚的对打起来。各人看得纵声大笑。但见那对铁娃娃拳脚之中居然颇有法度,显然是一套“少林罗汉拳”,连拆了十余招,铁娃娃中机括使尽,倏然而止,两个娃娃凝然对立,竟是武林高手的风范。

    众人瞧到这里,不再发笑,脸上竟似都有忧色。那脸有疤痕的妇人道:“人厨子,你别为争面子,却给郭三公子惹麻烦!这是嵩山少林寺的铁罗汉,你怎地去偷来的?”人厨子笑道:“嘿嘿,我人厨子便有天大胆子,也不敢去少林寺偷鸡摸狗。这是少林寺罗汉堂首座无色禅师叫我送来的。他老人家说,到公子生辰正日,决能赶到襄阳来跟公子祝寿。嗯,这才是我人厨子的薄礼呢!”掀开铁盒的夹层,露出一只黑色玉佩。

    这黑玉佩乌沉沉的,看来也没甚么奇处。人厨子从腰间拔出一柄厚背薄刃的鬼头刀,对准玉佩使劲一刀砍了下去,当的一声,鬼刀反弹起来,黑玉佩竟丝毫不损。众人齐声喝采。接着文士、尼姑、头陀、妇人等均有礼物送给郭破虏,无一不是争奇斗胜、生平罕见的珍物。郭破虏笑吟吟的谢着收下。

    郭芙越瞧越奇,转身奔回大厅,一五一十的都跟母亲说了。

    黄蓉一听,心中惊讶只有比郭芙更甚,当下向朱子柳招招手,三人退到内堂。黄蓉命女儿将适才所见再说一遍。朱子柳也诧异万分,道:“人厨子、百草仙竟会到襄阳来?那黑衣尼姑多半便是杀人不眨眼的绝户手圣因师太,那文士的折扇上画着一个无常鬼,唔,难道竟是转轮王张一氓?”他一面说,黄蓉一面点头。朱子柳却连连摇头,说道:“此事决计不会,想郭三公子能有多大年纪,除了最近一次,素来足不出襄阳方圆数十里之地,怎能结识这些三山五岳的怪人?再说,嵩山少林寺的无色禅师,听说他近年来面壁修为,武林中的高人专诚上山,想见他一面都不可得,怎能到襄阳来给小孩子祝寿?唔,定是小公子串通了一些好事之徒,故意虚张声势,来跟大姊闹着玩的。”

    黄蓉沉吟道:“但圣因师太、张一氓这些人的名头,我们平时绝少提及,虏儿未必会知道,要捏造也造不来。”朱子柳道:“这么说来,那是真的了。咱们过去见见,以礼相会。他们既是三公子的朋友,到襄阳来绝无恶意。”黄蓉道:“我也这么想。不过圣因师太、转轮王张一氓这些人行事忽邪忽正,喜怒不测。咱们虽然不惧,可是缠上了也够人头痛的,眼前大敌压境,实在不能再分心去对付这些怪人……”

    突然窗外一人哈哈大笑,说道:“郭夫人请了。一干怪人前来襄阳,只为祝寿,别无他意,何必头痛?”说到那“别无他意,何必头痛?”八个字,声音已在数丈之外。黄蓉、朱子柳、郭芙一齐抢到窗边,但见墙头黑影一闪,身法快捷无伦,倏忽隐没。郭芙纵身欲追,黄蓉一把拉住,道:“别轻举妄动,追不上啦!”一抬头,见天井中公孙树树干上插着一把张开了的白纸扇。

    那纸扇离地四丈有余,郭芙自忖不能一跃而上,叫道:“妈!”黄蓉点了点头,轻轻纵起,左手在树干上略按,借势上翻,右手又在一根横枝上一按,身子已在四丈高处,拔出纸扇,落下地来。

    三人回到内堂,就灯下看时,见纸扇一面画着个伸出舌头的白无常,笑容可掬,双手抱拳作行礼状,旁边写着十四个大字:“恭祝郭三公子长命百岁椿龄永继”。黄蓉翻过扇子,见另一面写着道:“黑衣尼圣因、百草仙、人厨子、九死生、狗肉头陀、韩无垢、张一氓拜上郭大侠、郭夫人,专贺令儿芳辰,冒昧不敢过访,恕罪恕罪。”这几行字墨渖未干,写得遒劲峭拔。

    朱子柳是书法名家,赞道:“好字,好字!”黄蓉沉吟道:“咱们瞧瞧虏儿去。”

    三人当下一齐来至郭破虏房中。只见小棒头和另一名小童正在收拾杯盘残菜。郭破虏道:“朱伯伯,妈,大姊,你们瞧,这是客人送给我的生日礼物。”黄蓉和朱子柳看了千年雪参、双铁罗汉、黑玉佩,以及绝户手圣因师太、转轮王张一氓等所赠珍异礼物,都暗暗称奇。

    郭破虏开动机括,让一对铁罗汉对打,十分得意。黄蓉待那十余招“罗汉拳”打完,柔声道:“虏儿,到底是怎么回事,跟妈说了罢。”郭破虏笑道:“几个新朋友知道我快过生日啦,送了些好玩的礼物给我。”黄蓉问道:“这些人你怎生识得的?”

    郭破虏道:“我是刚才才识得的啊。我独个儿在房里喝酒,那个张一氓大哥在窗外说道:‘小兄弟,咱们来跟你一起喝酒,好不好?’我说:‘再好也没有了,请进来,请进来!’他们便从窗子里跳了进来,还说到廿四那天,都要来给我祝寿呢。不知他们怎地知道我的生日?妈,这几位都是你和爹爹的好朋友,是不是?不然怎能送我这许多好东西?”

    黄蓉道:“你爹和我都不识得他们。是你甚么古怪朋友代你约的,是不是?”郭破虏笑道:“我没甚么古怪朋友啊,除非是姊夫。”郭芙怒道:“胡说!你姊夫怎地古怪了?”郭破虏笑道:“他娶了你,不古怪也古怪了。”郭芙伸手便打。郭破虏哈哈一笑,躲了开去。

    黄蓉道:“两姊弟别闹!虏儿,我问你,转轮王、百草仙他们,可说到咱们的英雄大宴没有?”郭破虏道:“没有啊,但那个老头儿九死生和百草仙,都说很佩服爹爹。那个韩无垢大姊和圣因师太又都赞你是女中豪杰,当世英雄,我就代你谦逊几句,说不敢当,其实我心中却说:‘正是!多谢!说得真对!’”黄蓉再问几句,见郭破虏确没隐瞒甚么,说道:“好啦!快去睡罢。”与朱子柳、郭芙转身出房。

    郭破虏追到门口,说道:“妈,这枝千年雪参只怕当真很有点好处,你吃一半,爹爹吃一半。”黄蓉道:“那是百草仙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啊!”郭破虏道:“我生下来便生了,甚么功劳都没有,你可辛苦了。”黄蓉心想倒不可负了儿子这份孝心,接了雪参,回思郭破虏诞生之日的惊险苦难,不禁喟然。

    当日英雄大宴尽欢而散。郭靖回到房中,与妻子说起会上群英齐心协力、敌忾同仇,言语中甚是兴奋。黄蓉随即说起圣因师太、百草仙等七人与郭破虏夜宴等情。郭破虏一怔,道:“竟有这等事?”瞧那千年雪参,果是一件生平仅见的珍物。黄蓉笑道:“咱们这位宝贝小少爷的面子,倒似比爹娘还大呢。”郭靖不语,低头追思圣因师太、转轮王、韩无垢等一干人的生平行事。

    黄蓉道:“靖哥哥,丐帮推选帮主之事,不如提早几日办妥,否则迟到虏儿生日,倘若百草仙等人真的到来,襄阳城中龙蛇混杂,或有他变。”郭靖道:“我却另有一个主意,咱们索性在九月廿四推选帮主,大大的热闹一场。要是无色禅师、聋哑头陀等人驾临,咱们晓以大义,请这伙朋友同抗外敌,岂不是好?黄蓉皱眉道:“我只怕他们只借祝寿为名,其实却来捣乱一场。你想他们能跟虏儿这小孩子有甚么交情,怎会当真巴巴的来祝寿?自来树大招风,人怕出名,只怕天下武学之士,倒有一半不愿你做这武林盟主呢。”郭靖站起身来,哈哈一笑,说道:“蓉儿,咱们行事但求无愧于天、无怍于心。为抗蒙古,帮手越多越好。这武林盟主嘛,是谁当都一样。再说,邪不能胜正,这干人如当真不怀好意,咱们便跟他们周旋一场,你的打狗棒法和我的降龙十八掌倒有十多年没动了呢,也未必就不管事了。”

    黄蓉见他意兴勃发,豪气不减当年,笑道:“好,咱们便照主帅之意。你把这枝雪参服了罢,我瞧总能抵上三五年功力。”郭靖道:“不!你连生了三个孩子,内力不免受损,正该滋补一下才是。”

    他俩夫妻恩爱,当真数十年如一日,推让了半日,最后郭靖说道:“来日龙争虎斗,定有好朋友受到损伤,这雪参乃救命之物,咱们还是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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