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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长，真不是我们销售科办事不力，这些退单都是已经与我们签署过意向协议的单位发过来的，我们的车还没有一辆驶出生产车间，怎么可能是厂内部出现了情况，所以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外面有人在给我们制造麻烦，”
严跃进的推断与自己不谋而合，这让陶冬梁的怒火终于有了发泄的方向，他猛地一拍桌子：“查，给我仔细查，看究竟是谁在外面造我们厂的谣。”
就在这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突兀响起，陶冬梁一把抓起听筒，很不客气地“喂”了一声，他还在气头上，这时候自然也顾不上打电话过来的是谁了：“什么事情？”
“陶厂长好大的官威啊。”
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只是一声招呼，便让陶冬梁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慌乱之下，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办公桌，这才发现刚刚的盛怒之中他错把正在使用的电话机当成了内部专线。
“费局，实在不好意思，我还以为这是厂里哪个科室打过来的内部电话。”
陶冬梁没有认错，打电话过来的正是沪市公安局的费青山，也就是之前与他们车厂签下八十辆桑塔纳销售订单的那位。
这正是陶冬梁感觉到眼皮直跳的原因，要知道沪市公安局的采购订单是他们所接订单中最大的一笔，这时候如果连费局长也提出退单的要求，那沪市汽车厂可就真的算是业内耻辱了。
“我打电话来就是想问问，车厂这边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完成新车的交付？”
听到这样一个问题，陶冬梁总算把已经来到了嗓子眼的心重新咽了回去，只要不是来退单的，万事皆可商量嘛。
“是这样的，费局长，我们的新车真的是还处在研发阶段，有几个技术难关还没有得到攻克，不过在这里我向你作出承诺，只要我们的桑塔纳正式下线，必定率先满足市局的用车需求。”
陶冬梁那十分官方的敷衍回答让电话另一边的费青山冷哼一声：“实话跟你说了吧，陶厂长，现在真不是我在催你要车，而是其他城市的公安局在给我们吃瘪啊。我可是得到确切消息了，上至连城下至穗城，沿海周边有二十个城市同时更换警务用车，这是京城公安部牵头，其他城市全力配合完成的任务，其中偏偏没有沪市，就是因为我们局在你们厂订购了八十辆桑塔纳，现在人家都开始准备列装了，你这连车的影子都没有，让我怎么在同僚面前抬起头？”
“等会！”费青山刚刚的那段话里所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很大啊，什么叫沿海地区二十个城市同时更换警务用车？这至少得上千辆车了吧，怎么厂里接到了这么一大笔订单，他这个当厂长的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费局长的消息是不是有误啊？我没有听说厂里接到公安部的订单啊，不过您放心，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一定会优先安排沪市这边的，谁让咱是自家人呢？”
“呵呵。”费青山一声冷笑，“我说陶厂长，事到如今你还以为公安部的这件好事落在你头上了？现在外面天已经亮了，麻烦你推开窗户看看外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吧。我实话跟你说，就是因为咱们是自家人，市委那边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支持本地企业，否则我tm……行了，我言尽于此，赶紧的安排生产，陶兄啊，我们可真的不能再丢人了啊。”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陶冬梁久久没有放下听筒，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是一阵浆糊。
费青山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京城公安部联合二十个沿海城市开启了警务用车更迭计划，城市名单中居然没有沪市，更加没有从他们这里购买目前国内车市上的顶尖产品桑塔纳，而是选择了其他车厂的产品？
这怎么可能呢？
“京城公安部那边有没有打电话过来咨询？”
一听陶厂长问出这样一个问题，销售科长严跃进就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麻。
京城公安部自然是打过电话来的，那个电话孩子自己亲自接的，那边显然也对他们的新车非常感兴趣，可双方谈到最后，因为价格上的分歧不了了之了，这以后那边就再没消息传过来。
严跃进倒是想抵赖，可销售部所有的来电都被记录在案，陶冬梁如果想知道，只需要让人翻一翻之前的记录汇总就能查到，他哪里来的胆子撒谎。
“之前他们是联系过我们一回，可电话里就是咨询了一下新车的具体情况，并没有提及订单的具体信息，我也不知道公安部那边有这么大的手笔一次性采购这么多车啊。”
陶冬梁猛地一瞥严跃进，双眼中已经满含怒意：“所以你到底是怎么说的？”
“我就是按照厂里的规定给他们报了价，结果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联系过。”
严跃进果然够圆滑，明明是自己当初的态度不好，却硬是将丢掉这笔大订单的锅甩给了厂办，他虽然是销售科科长，但汽车定价这种事，他这种级别的官员可参与不了。突然之间有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陶冬梁想避开都躲闪不及，只能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这么说，公安部那边是觉得我们的车价格太贵，才另选了一家车厂？可还是不对啊，我们是国内第一家引进欧洲技术的合资工厂，其他厂子怎么可能有跟我们硬碰硬的实力？”
当初在签署订单的时候，费青山便着重强调过，警务用车一定要确保质量过硬，陶冬梁还真就想不到如今的国内究竟有哪家车厂敢跟自己掰腕子，还成功地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抢走了这么一大笔订单。
“这不科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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