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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尾的那颗黑痣，像是无意在宣白纸上落下的墨点，落在宁疏眼中，让她生出一种心神恍惚的错觉。
仿佛那颗痣就该是长在那儿的，恰到好处，偏离一寸都不行。
片刻静默，空气中漾开一股薄薄的甜凉气息。
过了会儿，顾裴沉才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过去，“什么条件？”
宁疏停顿半秒，这才收回自己的眼神，意态平静的说道：“我帮您搞定薛子吟，您看我欠您的钱，是不是可以少还一点点？”
她确实是在打这个主意，毕竟那钱不是小数目，这一年时间全部搞定，还真是难度不小。
闻声，顾裴沉哼了哼，指尖在桌上轻轻一敲，拒绝了，“条件不成立，不行。”
“……”宁疏却不放弃，她身子往下滑了滑，用手肘撑住了头，和顾裴沉保持了一个平视的角度，“您先别这么着急拒绝，我知道您当然有手段去对付薛子吟，但往往女人才最了解女人的想法，我出面儿，才不会损了您的名声。”
说着，她唇角一扯，态度更加和善了三分，“想想看，这要是传出去说三爷您故意针对一个小姑娘，那听起来多不好啊，是吧？”
“……”
顾裴沉挑眉，继而眉梢上挑，懒隽看他。
宁疏眼底流光闪动，继而双臂一抱，骄傲的神态立现，“但我就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顾裴沉握了握手指，眼底清澈一片。
宁疏笑，乌黑的长发垂落在办公桌上，被阳光晕染出浅色光芒，“我在她们眼里可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坏人做坏事儿，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顾裴沉没说话，只是冷撇她，视线微微下滑，扫过宁疏纤细身体弯出的优雅弧度，那白皙而优美的颈侧，有点点星光莹粉，正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再往下，就是她纱质长裙中，那若隐若现的锁骨线。
线条分明的，像只矜贵而高傲的天鹅。
他静默了两秒，随即撇开自己的视线，但心海深处奔涌而来的莫名气息，让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自己的指尖。
第二次了，他是第二次出现这种奇怪的感觉。
上一次，还是和宁疏被困在电梯里。
“您答不答应？”
见他不说话，宁疏歪着头又问了一句。
顾裴沉想了想，却是突然站起身来，他绕过宁疏的位置，背着手站在了落地窗前，颀长的身形映在玻璃窗上，澄澈明净。
宁疏静静看他，等着对方的回答。
“好。”他声音低绵，过了会儿，却是突然半转了身，眼角笼在光里，半明半灭的，“你觉得你很坏吗？我觉得还不错。”
“……”
如石落心湖，刹那间就荡开了一圈圈的涟漪。
宁疏猛的一怔，仿佛自己听错了似的，她瞪了瞪眼，能清晰的感觉到一股灼烧感扑面而来，烧的她脸颊粉嫩异常。
是她…听错了吗？
指尖微微蜷起，宁疏抬眼看过去，顾裴沉却已然背对着她，看不到他脸上的丝毫神色。
只余背后的光。
片刻后，宁疏却是毫无征兆的，笑了起来。
……
出了顾氏，宁疏开车前往和陆澜约好的地方。
等红灯的功夫，她还好心情的给远在京城的老爷子打了个电话。
“喂？”接电话的却是老太太，一口京城特有的凌俐语调，可在听到宁疏声音时，刻意的放缓了，“小没良心的，这才想起来打电话吗？”
宁疏低低笑起来，单手开着车，“哪能啊，这不是最近忙？”
老太太才不信她，笑着数落她一番，继而道：“小顾打电话过来，说你最近改变挺大，我瞧着也是，说话都稳了。”
宁疏挑眉，她倒是没想到顾裴沉竟然会跟老太太通电话，好奇的问道：“那你们是不是偷偷聊我的坏话，我要知道的话，可是会生气的。”
老太太语调欢快的很，像极了一个调皮的小孩子，“那是自然，宁小姐在云城大杀四方，京城这边也是略有耳闻的。”
宁疏忍不住老脸一红，啧了声，语调沉了下去，“那是她们活该，谁让她们说我……”
话至一半，宁疏却觉得没什么意思，硬生生的截断，转了个话题，“不说这个，前几天老头送来的草莓太好吃了，您再给我寄点过来，最好是种子，我可以自己种！”
“……”
老太太无语，心想还自己种，她能养活的住自己就不错了，不过嘴上也没拒绝，聊了两句后，又道，“宁家那上下一对儿母女，你打算怎么办？”
宁疏脸色平静，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一紧，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们自己造的孽，就得自己受着。”
……
半个小时后，宁疏在某间装修豪华的店前停了车。
这是陆澜自己的小私产，不过平时太忙，一般情况下都是交给手下人搭理的，也就偶尔需要新式穿搭的时候，才过来一趟。
店里的柜姐跟宁疏很熟，见她来，忙笑着迎了上去。
“太太。”长相清秀的柜姐笑了笑，冲着她一努嘴，道，“您快瞧瞧去吧，老板挑衣服都要疯了。”
说着，还露出一副苦恼的表情。
宁疏笑，抬脚进了门，绕过外面的普通专柜，进了后面的vip室，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镜子前的陆澜，旁边还跟着几个柜姐，手里抱满了衣服。
她这一露面，柜姐们纷纷求救起来。
“啧。”宁疏好整以暇的走过去，双臂一揣，站在陆澜的斜后方，调笑道，“至于嘛，不就相个亲？”
陆澜却是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她转过头，手恰在细腰处，严肃认真的否定道，“当然至于，我要从气势上压倒岑家那大公子，叫什么来着，岑…岑……”
“岑明朗。”宁疏无语，提醒道。
“对！”陆澜一摆手，转过头继续看镜子里的自己，“最好是我们两个谁也瞧不上谁，一拍两散，这样也好给家里人交代。”
宁疏深表认同，在一水儿的黑色长裙中走了一圈，从里面挑了件出来，丢了给陆澜，“这件儿不错，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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